我认识一对年轻的房地产企业家。他们大约35岁左右,已经有了别墅、高档豪华的小轿车每人几部。
男老板我接触得比较少,不大熟悉。女老板有直接的经济往来,因为母亲和弟弟托我将拆了老房子的钱的一半放在她那里了,每年能给点利息。
当时,在房地产,不!具体的说,就是鄂尔多斯房地产开发突飞猛进的时候,一夜间成为亿万富翁的人不在少数,女老板也属于这亿万富翁的行列。
“我的资产、酒店、土地、房屋总价值已经超过几个亿了。”她微笑着说,“劳斯莱斯、路虎、奔驰,我想开啥就开啥!”。我坐着女老板的劳斯莱斯,听着她的豪言壮语。我没说什么,心中却翻腾着一种不知道是苦涩还是羡慕的滋味,反正说不清。我家都是上班族,我和老公挣的钱除了每月供孩子上学、找工作,剩余的刚够维持生活。我想我和女老板的经济条件真是天差地别。我拿到驾照六年了,说实话想买个“QQ”都买不起,有时候只好用别人的车过把瘾,在经济上,我在女老板面前是个“小矮人”。
但是我是个穷秀才,我有知识有文化,我有专业技能,我穷得清高,穷得心情舒畅。我是个资深的妇产科专家,走遍全球我都可以挣得个一席之地,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很高尚,很自豪。
当然,女老板没有瞧不起我,经常用劳斯莱斯、路虎、奔驰载着我去星级酒店或豪华别墅谈天说地。
“姨,我觉得和您在一起很高兴。”她眯缝着眼睛笑吟吟的说,“你的思想很超前。”她说话的声音总是低低地、甜甜地,语调非常诚恳,会让人感觉她说一个脚踏实地做事的女老板。
她的衣着很朴实,从不浓妆艳抹,白皙的瓜子脸上总是披一头金黄色的头发,两只眼睛也总是笑眯眯的。脚下总是蹬着那双半旧的、擦得发亮的橙色半高平底筒靴,走起路来铮铮的响,整个人给人感觉既干练又自信,她确实是个做事能成功的女人。
在她面前,在经济上我总有种自卑感。虽然她已经身价上亿了,但她并没有轻视我,总是一见面就热情的:“姨,姨!”的叫个不停。每次总用她的劳斯莱斯、路虎、奔驰把我接来送去,让我在心里面有种自慰的感觉。
前几天我收到女老板的一封短信:“季节相交替,友情长相存,大雁南飞去,落叶风中戏。寒暑不可避,冷暖多留意,山水隔距离,问候遥相寄,匆匆虽难聚,心中倍珍惜。”“人相互扶持才淡定从容,路相伴而行才风景迷人,节相互惦记才分外温馨。”我感觉她似乎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而孤独无助。
昨天我请了半天假,专程去看望她,结果她不在办公室,我在那里等了几个时辰,大约五点多她才回来。她仍然那样风尘仆仆地,脸上笑眯眯的臂上挂着大书包,那一头金发永远直挺挺的垂在肩上,显得还是那么精神。
“姨,过来啦!”
她老远就伸出了那双纤细的手和我拥抱。
“还好吗?”我拥抱着她关切的问,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睛湿润了。
她还是那么年轻、美丽,劳斯莱斯、路虎、奔驰跑在街上还是那么神气。但是,不知道劳斯莱斯、路虎、奔驰会不会流泪?!他们的女主人正在遭受着鄂尔多斯经济危机的考验。
劳斯莱斯一定在流泪。他跟他的女主人朝夕相处,相伴相随,女老板的喜怒哀乐他都会收录到眼底,渗透到他的内心。想他一定会为他的女主人而流泪,而哭泣。
但,为了生存,为了“活着才有言语权”,他一定不能失去往日的威风,一定要在曾经开发狂妄的、勇猛的鄂尔多斯街头的路虎、奔驰、宝马、奥迪群中立于不败之地,永显他的神圣。
“困难是暂时的。”我说,“你们还年轻,停住就能胜利。”我我真女老板的手说。女老板微笑着,但瞳孔里转悠着泪花。我感觉到她的心里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因为她攥我的手从来没有这么紧过噢!她打开自己的办公室,拉我坐下。
“姨”她说,“你知道不?最近几天,我都快挺不住了,连死的感觉都有了。”她痛苦地说,但仍带着微笑。“酒店转起来了,但桌椅板凳床等室内用品进不去。关键是账上没有一分钱。哎!”她轻轻叹息一声又说:“别人欠我的上亿元资金要不回来,总用车用房子来抵债,致使我的酒店无法开业。”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很歉意地又说:“我欠别人的还不了,大部分朋友都不错,都在替我出主意想办法,帮我贷款。”说着她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我。“可是”她又说,“有几个人折腾,我就受不了了。”她皱皱眉头,眼里饱含忧伤的压低声音说:“姨,你不知道,那天一个女的心术不正,放款融资的时候,她好话说尽,大妹子长,大妹子短地叫我,房地产低迷了,他天天来逼我。”
“是不是50岁左右那个女的,头发盘在后脑勺上?”我说,“刚才我在电梯内碰到了。当时那个女的问我:“你也是来找个女老板的?”我说:“是的。”她即刻骂女老板:“他想鬼一样,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连个人影也见不到。”后面骂的这句话,我没好意思告诉女老板,我怕打击了她的积极性。
谁知女老板说的更可怕,她说:“就是她,她来要钱还好说,关键是她心术不正。”她微微发怒地说,“她为了从中赚利息吃,在榆林农村找了几十户农民融资,最后把钱放进我这里赚差价吃。现在房地产不行了,她看到吃不上利了,也要不到本钱,风险大了,就发动那几十户农民直接面对我。”她长出了口气继续说:“让那些七老八十的瘸子,拐子残疾人给我施加压力,让我给他们一个个单独打条子,让我去公证。姨,你说我能这样做吗,她不是想害我吗?!”她看看我,捋捋头发坚决地说,“对于这种不讲理的人我也就不管她了,就破罐破摔,我也不客气了。”
我说:“你又不认识那些人,你应该面对的只有她一个啊。”
“对呀!如果她能讲点理,能让我缓过这一步,我没钱还有资产,有酒店,房子在。如果不行,她想怎么办就则么办吧。”他忿忿地说,我从没见他如此愤怒过。
“是的。”我说,“做人不能乘人之危,人都应该有点爱心。”我不知自己是真的同情女老板还是讨好女老板地说,“经济危机不是一个人的事,是全球的大气候,困难是暂时的,你一定要挺住,活着才有言语权。”在我语无伦次的鼓舞下,女老板脸上露出了往日的温和和微笑。“设法过了这个坎,会重新获得更好。”我说,“你经营这么大资产,哪能一帆风顺呢?如果是那样,人人都是老板了。”我永远觉得她还年轻,不应该到下,不过做人要有底线,不能违了自己的良心,只有这样才能成功,一定要挺得住啊。人人都奉献一点爱吧,救救女老板,劳斯莱斯在“呜呜呜”地哭泣着,为它的女老板而伤感,为鄂尔多斯的经济危机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