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的一瞬间
正要出差的他,只好临时退掉了车票。
背着瘦弱地女人,在医院门诊部周旋了半天。
挂号,交钱,取药,化验,外科,妇科像被踢皮球似地,踢来踢去。繁琐的手续和浓浓的来苏味,呛的他头晕眼花,他早想离开这儿了。
可是,看着她和幼小的孩子,他实在不忍心。
她记得当时只觉的,在被人群族拥着上车的那一刻,她的腹部象刀割一样地疼痛,眼前一黑,她只喊了一声“燕儿”
再后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现在,她仿佛坐这车在颠簸,恍恍惚惚,昏昏沉沉,全身像抽了精似地瘫软无力,几片小小的云朵飘来飘去,在云中还闪现出一道火一样的光芒。
真刺眼噢,是红星?是太阳?不,是她曾胆怯地大沿帽的国徽。
我还活着里,是在做梦。
渐渐地,她的眼睛清亮了许多。
但眼皮像俩座沉重的大山,抬不起来,透过细细地眼缝,她看到胳膊上,分明挂的是吊瓶,瓶里的液体殷红,殷红,
床旁挺立的那只黑乎乎的铁桶,阴森可怕,铁桶“滋滋滋”地冒着冰冷地小水泡。
奇怪,自己不是抱着燕儿坐车回家了吗?
她晕晕乎乎听到燕儿咯咯地笑声。女儿母子连心地刺激,使她微微地睁开眼睛,右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快,快叫妈妈啊。”
他看见她醒了,把燕儿轻轻地塞在她的腋下,孩子用胖乎乎地小手摸着妈妈。
她没说话,眼角滚动着泪珠·
他用汤勺给她一口一口地喂着滚烫地红糖水,她那苍白地面额上隐隐浮起俩片淡淡地红晕……
“带你爱人去做B超,化验吧。”
一个年轻地护士满脸阴云地摔过几张化验单,故意把“爱人”俩字读地浓浓地。
他的心紧缩一下,俩片苍白的嘴唇微微地启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音来。
“命啊,月下老酒喝多了,拴错了红线,那标志的男人,看那女人能配的上吗?太脏了,手脚黑地能剥一层皮。”
“嗬,你还没看见,拉屎都不擦屁股。”
“满裤子都粘满了大便。那男人也不嫌弃啊?”
“人生就是这样,这就叫爱啊·”
护士你一言,我一语地挤眉弄眼地议论着。
“嘿嘿哈哈”
他听到了,不想去做任何解释,常言道;
“宰相肚里成开船呢,暂时地委屈又算什么呢?”他心里燃烧着“大爱”的火焰,如同大沿帽上的国徽,金光闪闪。
他调节了自己的心态,心理平静了很多,他忍受着人们投来那一股股轻蔑和冷淡的目光。他默默地背起她,拖着燕儿去做医生吩咐地各项检查。他累的满头大汗,不时地用手檫去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又默默地用火柴棍在她地便盆里粘着大便,小心奕奕地放在盒里,送进化验室。
女医生严肃而庄严地告诉他;
“你爱人患的上宫外孕,需要立即手术治疗,否则……请您签字吧。”
他犹豫片刻道;
“医生,请您等等吧,她家?”
“丈夫签字就行,还等什么?”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医生就抢着说“告诉你,现在她只所以能苏醒,是你那几百毫升血维持着她的生命呢?再等恐怕就……”
燕儿抱着他的双腿,仰起小脸哭着要妈妈。
“好吧,看在孩子的份上,再容你考虑几分钟吧。”
“医生,我签字吧。”
几分钟后,一个全身粘满碳沫的中年汉子,那锅底似地脸上只能看到几颗白牙,气喘吁吁地闯进医生值班室恳求道。
“不行,要她丈夫亲自签字。”
“爸啊……爸……”
燕儿颠颠幢幢地跑来,抱着中年汉子的双腿惊喜地呼喊着。
此时此刻,满屋的人都傻眼了。
看到这一切,他微笑着默默地早已消失,留下的只有那颗闪闪发光地红五星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