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没有写完的病历
你，主任医师代佐臣,几次晕倒在手术台上。
伊盟医院妇产科的大夫、护士，不,整个医院的上上下下看着你憔悴,蜡黄的面容,大家都替你捏着一把汗……
你却一心为患者,唯独没有你自己。
“代大夫,你的病不轻啊。”
“你快休息几天吧。”
“你还是住几天院,检查，检查身体吧。”同志们担心地劝说着你。
“没啥,就是个缺铁性贫血吗,我还能干,这不……”
你拍着胸口乐呵呵地对领导和同志们说,硬是不承认自己有病。
“来,我们查房吧。”
5月6日我们开完晨会,代大夫拉着住院医师小吴来到8号25床,老太太的病床前,仔细检查,认真分析着，这个因子宫肌瘤至慢性失血性贫血,行子宫切除术后一周.体温不降,伤口不愈的原因.你楼上楼下,放射科,B超室,心电图室,化验室,内1科,你整整跑了一个上午,放射科拍片,请会诊,患者的病因终于被你找到了……
原来,老太太因长期慢性失血,近因手术创伤,抵抗力低下,并发了急性结核性胸膜炎。
“这个患者是重点哩，我们一定要亲自护理。”
你对住院医师小吴说，并亲自帮内科大夫抽胸水，注药液，洗器具……
“小吴，以后我们就用这套器具转给患者换药吧。”为了防治交叉感染，你亲自配置了呋喃西林消毒液，盐水，碘酒，酒精棉球专盘放在专柜上，并几次把换药的方法教给小吴大夫，唯恐她的动作粗糙，引起患者的痛苦。然而，你又几次不放心地从小吴手中抢过器件为患者亲自察洗伤口。为此，小吴几次涨红着脸说：“代大夫，这些事我都能干，你就放心休息吧。”
6月6日中午，代大夫脸色苍白,捂着肚子,佝偻着身子来到病房,匆匆来到病房.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滚动着……
“代大夫,你快休息一会吧.”
妇科的同志几乎是用央求的口气催促你.
“不,我没事,就是胃痉挛,吃药了,一会就好了.”你蹲在护办室的墙角里,仍受着疼痛的折磨,嘴里不停地唠叨着……
“1号-----4床是中央性前置胎盘,患者以有俩次出血较多,再出血,患者的生命可危险哩……”
你心里明白,那段时间,四个副主任医师,三个不在,病房里只是几个年轻大夫,你不放心,只好代病坚持工作。
1号----4床家属日夜慌慌不安.中午患者又有出血的征兆,家属再也不原意期待治疗了,坚决要求剖腹产.前置胎盘自然生产不行,剖腹产也容易大出血,为了保全母子安全,你强忍着疼痛站起来坚决地说。
“手术,我们一快来做吧。”
你忍着疼痛,不.此时你尽忘了自己的胃还在剧烈地疼痛,顶着阵阵发作的恶心……换上了浅蓝色的手术衣,细细地一遍又一遍地用毛刷认真地洗涮这手腕和手臂……
手术台上,你的眉头紧锁着,汗珠密密麻麻地浸泡着你虚弱的肌体,你眼前几次发黑,几次险些要晕倒……
“坚持,坚持,再坚持。”
你咬着牙,患者的鲜血象一股汹涌的喷泉,紧紧地,紧紧地拉紧了你的每一条神经,一次又一次地唤醒了你。
护士长田月娥看见你苍白无血的面容,俩只耳朵都黄的发绿,几次拉过小凳劝你坐下指导.你哪里肯听,硬是拼着命的钳夹,止血……
“老代啊,你……”
老伴噙着热泪呜咽着,站在手术室的门口,一条红线冷酷地将她拒在手术室的门外,她无声地哭诉着；
“老代中午只喝了半碗面糊,连吐了俩次绿色的胆汁……”
“呱"地一声啼哭,你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了,这时候你才感到自己的腹痛象万把钢刀在刺……疼痛,恶心,晕厥无情地向你袭来……你坚持缝上子宫的最后一针。
“记住掏出里面的沙布和积血哩。”你象往常一样,用极微弱的声音嘱咐年轻大夫,你颤巍巍地走下手术台,被同志们扶出手术室,早已等在手术室的院领导强行把你押进内科病房的加床上……
除夕之夜，喜迎儿啼
人们不会忘记,每缝节假日,你常常巡回在病房中,替别人顶岗,你每天不停地为工作,为患者忙碌,为别人奔波,操劳,谁都记的今年年30晚上,本来你应该休息和家人团聚,可由于许多大夫要回家过节,你只好又捡起了年30的夜班……
除夕的晚上,你匆匆咽下几口面拌汤,急急忙忙拿起白大衣要出门,老伴看着你那对事业痴迷地傻,竟怀疑老头子是否走火入魔里,她用瘦骨粼粼的双手颤抖着端起一碗年夜饭,哽咽着央求你；
“一年一个节,老代啊,你就不能迟去一会吗?”
“爷爷,我不让你走,不让你走吗……”
三岁的小孙子看见你穿上白大衣,抱住你的腿大声哭喊着.任凭老伴的苦苦哀求,孙子的哭叫,谁也不能动摇你,谁也不会理解你,为什么对事业如此地执著,如此地追求……
当年三十的炮声响彻云霄,那好看的礼花跑染红鄂尔多斯的半边天际之时.你却在产房里为一个刚出世的婴儿进行着嘴对嘴的呼吸,深深地吸气,一口,俩口,三口,羊水混着粘液吸了你满满一嘴,你强忍着咽喉部地刺激,一连又深呼吸了几次……
“呱，呱，呱.”
一个苍白窒息,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新生儿伴着年三十的炮声,唱出了人生地第一声凯歌.给医务人员和焦急等待的家属带来了生命喜悦.
“啪"地一声,你象往常一样,习惯地给孩子屁股上一个激烈的巴掌”吻,”你微笑着没说什么,一切都凝聚在了这个巴掌上.此时此刻地你是多么地怄意啊……
吃的是草,挤的是奶
1963年,你毕业于内蒙古医学院.你没有因为大学毕业甩掉河北老家多病而没文化的妻子.你只用那50元微薄的收入养育着父母妻儿.一直俩地分居十几年,曾未给组织出过难题.
人们深深记的,年轻的你长年累月,脚蹬一双退了色的黄胶鞋,一根鞋带打了好几个结,那件发白的军用棉袄伴随你度过了三十多个春秋,袖口上补丁摞补丁.人们曾开玩笑拔掉你的破衣服,你却骄傲地说：
“这是传家宝哩，我这一百多斤是属于党的，没有新社会哪有我哩？”
你内蒙古医学院工作的同学来到你的寒舍，看到房子破旧不堪，论职称和你同级的人都住上了新房，你的同学向院领导提出了建议，领导一口答应给你换新房，你却因忙借口推辞，仍旧原屋安兵扎营，你常说：“比起过去，我是个苦孩子，现在好多哩。”
你从不讲究生活和荣誉，一切对你来说，好像都没什么意义。你心中装满了患者，常把抢救患者做为一级战备，时时提醒同志们；“我们准备打仗吧。”这是你的口头语。
三十年来，你的门诊及住院病历磊起来比你高，特殊病历你都有特殊的记载。你对每一个患者都认真的过分，凡经你诊治的疑难病人，你都千叮咛万嘱咐。有的还在病历的右角划上红色的三角。唯恐别人漏诊，在你心中不知有多少等待诊治的病人，有多少永远写不完的病历……
“代大夫是个好人，俺那次尿不出来，几家医院都说是卵巢囊肿，要做手术，是代大夫三翻五次地询问检查，最后插上尿管，流出4000毫升尿液，肿块随之消失，俺才算免了一刀……”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找代大夫复诊时说。
“那年数九寒天，使代大夫背者药箱救下俺母子俩条人命哩。”
一位曾因难产在代大夫手下留住了生命的中年妇女哭着说。
人生匆匆，岁月漫长
狂风在呼啸，大漠在哽咽
6月8日中午，狂风大雨过后，大漠上竟凄凄沥沥地飘洒着细小的雪花，医院领导和同志们，以及前来就诊的患者，一个个都怀着沉痛地心情，等待着送代大夫去京城名医院做手术的车子……
“代大夫身体不好，昨天还硬是给我送来了荷包蛋呢”躺在外三科病床上的妇科护士小杨哭诉着，她硬是忍着刀口的疼痛去送代大夫……车子要起程了，你为了不让大伙难受，竟象往常一样幽默，学着技工的样子，唱起了“鞋儿破，帽儿……”边唱边进了车子。
救护车在柏油路上飞驰着，歌声遥远，消失在大漠里，看着代大夫的办公室，桌子依旧，桌子上直挺挺地地平躺着一份没有写完的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