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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米脂婆姨
作者:天地长长久久 时间:2020-10-04 13:02 字数:4186 字

  随着农家妇女朗朗地笑声,飘来一股淡淡地泥土香。

  她——罗芳儒。

  操一口标准的米脂腔,刚刚在王家区出诊回来,正心满意足地为救治了一条小生命而信奋不己。每当这时,她会觉地自己生活的是那么的充实,一时竟会忘记自己那坎坷地命运。

  正如村里老百姓所说的那样,当年米脂的婆姨个个都泡在苦水里。

  1960年,18岁的罗芳儒,高中毕业时,因家境贫困,失学回乡。领导看她是一颗苗,就栽培她,任命她为大队妇女主任兼赤脚医生,罗芳儒没有辜负领导的栽培和人民的希望。她在本村嫁了一个米脂汉子,几年后和丈夫生了三个孩子,生活虽苦.但全家和睦相处,日子过的还算苦中有乐。谁知那个米脂汉子过早地离开了人世,给罗芳儒丢下的三个孩子,最大的11岁,最小的不足3岁。

  在那个饥荒的岁月中,一个不到30岁的女人,既当爹,又当娘,生活是多么艰辛啊。然而,尽管如此,罗芳儒仍以满腔的革命热情,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着。在那全国上下勒紧裤带闹革命的年代里,人们劳动,工作,加班加点,仍不能填饱肚子。

  1972年,为了孩子的生存,罗芳儒下了决心,本着“人离活,树离死”的原则,她咬紧牙关,带着三个骨瘦如柴地小毛孩含泪而离乡背井。临行前娘几个围着寒窑整整哭了三天三夜,那小小的土窑曾给过他们温暖,给过他们人生的幸福。真是故乡的山绵绵,故乡的水清清,那故乡的点点滴滴无不在娘几个心灵中留下美好的回忆。

  她们只好忍痛割爱,她们沿路讨吃,要饭流浪于鄂尔多斯高原。在他们日夜流浪于街头之时,是这个好心地塞外汉子张老汉收留她们母子几个……

  老实巴交地张老汉,一辈子的情感都倾注在那”蛮蛮”乱叫的羊儿身上……老罗进门后,他索性当起了羊倌,家中的事从不过问,在这个上有公婆,下前夫多儿女的门庭里,罗芳儒明白自己的责任与位置。公婆的眼睛盯着她,二婚的丈夫考验她,左邻右居斜视着她,,尤其是女人们常常咬着耳朵嚼舌头,再加上不懂事的孩子,拉着她的衣角带着哭腔声声地喊:

  “饿呀,妈妈,我饿呀。”

  罗芳儒面对着现实,眼里噙满了辛酸的泪水……

  夜深了,“羊倌”呼呼地打着鼾声,老罗却在这异乡的土炕上思前想后,翻来覆去地地睡不着,她眼巴巴地望着窗外那孤独的残月,默默地呼喊着:

  “苍天那,怎么不争眼那,害我娘几个在这步田地,而今我一个异乡女人怎么办呀……”

  在孤立和诽谤面前,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不愧是那厚厚地黄土坡上养育起来的女人,她坚信人心都是肉长的。

  在家是她掌着饭勺的大“权”,但她每顿饭都把稠的和好的捞给丈夫和公婆吃,他觉的丈夫是硬劳力,不能让他倒下去;公婆上了年纪,身体虚弱,吃不好会生病,哪怕是吃糠咽菜,他也心甘啊……

  然而,她就是吐出真红血,也不会感动公婆,那旧的传统观念“儿要自养,谷要自种,养活别人的孩子,是替老胖牛挽草,白费力。”

  这样的家,这样的生活,罗芳儒哪还有心思再从事她曾经爱好的事业呢?她决定从今洗手不干……

  不巧,“羊倌”的本家侄女生孩子,难产,几阵阵痛过后,宫外露出一只小脚丫,几小时后,小脚丫被挤压呈水肿青紫的很厉害.腹痛一阵紧似一阵,孩子的脚却紧紧地都着宫口,没有进展.产妇呼天唤地地哭着,家人撕心裂肺地惊恐……在这黑灯瞎火的山沟里,眼看着死神威胁着母婴的生命,张老汉急的直踩脚,公婆急地抓耳挠腮,前院跑在后院,惊动了左邻右居,也惊动了正在熟睡的罗芳儒。她的心再也安静不下来了,见死不救,这哪是黄土高原婆姨的性格,善良的罗芳儒受,她承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自责,终于自告奋勇地挺身而出,在无任何医疗条件的情况下,她用肥皂水洗净了自己的双手和胳膊,熟练地进行了臀牵引,由于产程过长,孩子娩出后,以呈苍白窒息,看着这个白白软软没有呼吸的孩子,周围的人都傻了……老罗却胸有成竹的毅然吐出自己咽部的唾沫,深深吸了一口气,进行了嘴对嘴的人工呼吸,几分钟后,孩子由白变紫红,渐渐地有了自主呼吸……“啪!啪!”俩把掌,孩子“哇”地一声哭出了声,孩子得救了,产妇得救了,罗芳儒嘴里却吸入了满口混有脓血的洋水,使她一阵阵作呕……

  然而,当她听到孩子“呱呱”地哭喊声看着产妇那感激地微笑,看到左邻右居那一双双先是嘲笑,惊奇,转而对她这个米脂婆姨的敬仰的目光,她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在这异乡从来没有过地甜蜜情感。

  “嗬,还真有俩下子哩?”

  “米脂的婆姨就是能干啊”

  罗芳儒是个女医生的名声,犹如神话般地传遍了鄂尔多斯高原,她终于得到了家人和乡村老百姓的认可,年轻的媳妇只要一有了身孕,都要让老罗来摸一摸,一时间她成了塞外妇女的知音。

  从此,米脂的婆姨跨起了从陕北背来的药箱,那曾伴她十多年的"红十字"箱,在鄂尔多斯高原上又与她风雨同舟,救治了无数条生命.这只曾使她爱不释手的药箱,重新又唤醒了心灵深处多年的梦想,,,,,,

  她常常是饭到嘴边不能吃,活到手边不能干,不分白天黑夜,不管刮风下雨,只要患者需要,随叫随到,翻山越岭,爬山涉水,象一颗野山中的无名草,默默地成为鄂尔多斯高原上为生命闪光的一道风景线.

  可是,命运终归不能让他跳出苦海,在沉重地工作和贫困的生活压迫下.1970年,罗芳儒严重的腰腿痛,经骨科医生检查,确诊为腰椎结核,需要做大手术,在她服药和抗痨地三个月中,她也没有放下手中的药箱.

  那年冬天,北风呼啸,寒风刺骨,鹅毛大地雪花普降于鄂尔多斯高原.山间的小路被厚厚地积雪封闭.患者李厚山的妻子,因腹部阵痛俩天俩夜,孩子仍未降生,来请老罗出诊.老罗二话没说,扛起药箱,拉着拐棍,跟着李后山,一瘸一拐地踩着没膝的大雪艰难地行走在山间,终于在那无路的山间平着感觉,反过那座大山后,才来到李后山家中,原来产妇因恐惧导致了产母衰竭,产程延长.老罗又整整守了一晚上,一会打针,一会推注葡萄糖液,一会帮着给产妇做一些可口小吃,在她的守候下,产妇顺利生产了.然而,老罗却因劳累过度,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当场摔倒了,,,,,,,,

  “罗婶,罗婶啊……”

  他迷迷糊糊似听到李后山及妻子用颤抖的声音呼唤着.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李后山用双手端着一碗热乎乎地红糖水,眼里含着感激的泪水,跪在老罗的身边。看着李后山忠厚的样子,和贫困的家境,老罗返回家中,把连自己和孩子都不舍的吃的二十几个鸡蛋送给李后山的妻子补养身体。

  年三十的晚上,老罗刚做完“腰椎结核消除手术”不久,好不容易一家人过了个团圆节,除夕之夜全家团聚,这是人间最讲究,最喜庆的日子,尤其是山里人最忌讳年三十晚上出门,开年饭前”噼噼啪啪”迎财神的爆竹响彻山谷……老罗刚刚端起香喷喷的年夜饭,突然院子里传来一声“突突”地骡子的叫声,原来是邻村的张侯蛋的妻子生孩子,张侯蛋赶着骡子车来请老罗出诊,进门后,张侯蛋就惊慌失措,略带歉意地说:

  “罗婶,老婆生孩子,先下来个脚丫子,实在无法,才来请婶的。”

  没等老罗开口,公婆首先阴着脸说:

  “这叫甚事?连个年都不能安稳过啊。”

  丈夫疼爱地说:“她手术后,刚出院不久,要不你再去找找别人吧。”

  “妈妈,妈妈,你不能走,我还要妈妈缝枣串串呢.”幼小的孩子拽着妈妈的双手,她仰起头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妈妈要求道。

  罗芳儒理解公婆及丈夫的疼爱,她边背药箱边耐心地解释道:

  “咱们过一黑夜,怎么也好过,人家是俩条生命等着哩,万一有个闪失,我这个“医生”一辈子心上留下隔掂咋好活哩?”说着她又想起幼小的孩子道:

  “乖乖,听奶奶和爷爷的话,妈咪明天回来给你坠枣串串,好乖乖啊。”

  说着老罗便毫不犹豫地背起药箱,坐着张侯蛋的骡子车“咯吱,咯吱”地在那布满恐怖传说的夜晚,望着北斗,听着不时传来的声声炮竹,偶尔也夹杂着被惊跑的野兽的怪叫声,此时此刻,罗芳儒根本没心思注意这一切,他心里只装着产妇宫缩时痛苦的情景,想着那红十字药箱里的东西是否准备齐全,“崔产素”“麦角”“强心剂”……住院时,她写过一张条子,让丈夫去药店添买过,丈夫老买,善良,憨厚,但能理解她,支持她,尤其是在她住院期间,给她端屎送尿,想尽一切办法,变卖家中的土特产品,给她换去营养品……这一切对她一个再婚米脂婆姨来说,已经是够满意的了,想着,想着,她甚至忘了今夜是除夕之夜,尽咿咿呀呀地哼起了陕北民歌“信天游”。

  骡子车继续在山涧的小路上颠簸着,张侯蛋不住地“啾……啾……”地赶着骡子,不一会儿翻过一座座大山来到了张侯蛋的门口。下车后,她不顾自己的疲劳,首先检查了产妇,发现是臀先露,经消毒后,老罗用手堵着患者的宫口,耐心等待宫口开全,几小时后,顺利助娩了一个活男婴,母婴安然脱险,激动地一家紧紧拉住老罗的手说:

  “老罗嫂,你歇好了,我们给孩子取名叫“罗年”

  第二天一早,是大年初一,老罗正在返回,结果这村李四的孩子又在高烧不退,请老罗去诊治。老罗又拄着棍子跟着李四,来到家中,又打针,又服药,直至孩子高烧退后,老罗才回到自己的家中。如此在患者家中过节日,她何止是一次呢?

  1982年,实行包产到户,老罗家中孩子小,劳力少,村里有个别人嘲笑老罗:

  “过去是由大队养活她,现在看她老罗咋办呀?”

  老罗听到这一风声后,不但没有放下药箱,她与“羊倌”共同承包了责任田,她不但会除,耧,割地,还会扶犁种地。充分表现米脂婆姨的泼辣,勤劳而坚韧的性格。

  她常常在田间,地头被患者喊去接生治疗,她的药箱从不离肩头。

  一次,他正在“昡”着牛犁地,突然传来一个小伙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声,

  “老罗婶……快,快,她难产……大,大出血……晕倒了。”

  老罗听到喊声后,放下种地的犁,背起药箱,二话没说,跟着小伙子翻山越岭来到产妇家……

  原来,小伙子是远方来本地打工的,在邻村租了一间房子住,名叫李彬,因没钱住大医院,便在自家生产,不料小孩生出后,胎盘不下来,出血不止,便直奔老罗家来,请老罗……

  老罗来到产妇家,见产妇出血过多,面色苍白,便先输上液体,立即洗手消毒,看着她那只刚刚放下犁耙的手,正裂着一条条血口子粗糙的手,泡在消毒液盆内,钻心地痛。

  她做完了这一切,带上手套缓缓地取出滞留在宫腔内的胎盘,出血止住了,产母得救了,李彬不好意思地拿出20元给老罗,并说:

  “罗婶,待我找到活干时,一定补报您的恩情。”

  老罗看着小俩口过的那么凄凉的家境,也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不但分文没要小伙子的钱,还给小伙子留下了20元钱,让给产妇买补品。

  米脂的婆姨不愧为是黄土高原上养育起来的女人,勤劳,憨厚,朴实地让人永远不能忘记……

  当年,米脂婆姨的故事传遍了鄂尔多斯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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