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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惩罚
作者:令狐酒 时间:2020-10-04 13:39 字数:4195 字

  “万叔,帮忙留意一下……在你接触过的人当中,有没有见到过这样一位?”某次,周同将万叔拉到一旁,有所顾虑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万叔听后一愣,他从未见到过周同说话如此这般吞吞吐吐过。什么样的人物,能让周同这么紧张?万叔心里不免泛起嘀咕。

  “这人大我三岁,和我同乡,我俩身材差不多,他浓眉大眼的,说话办事儿很爽快。”周同简单地讲了一下此人的外貌性格,就没再多说话。

  “这几年东北人到海南来的真不少,像你说的这样的年轻人,应该也不在少数。我留意一下做传销的人里面有没有,再跟我有交往的人打听打听。哦,对了,他叫什么名字?”万叔问道。

  “至于他叫什么,你先别问。你私下里注意一下——和我同乡,年长我三岁,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记住这人的外貌特征,看看有没有这样儿的人就行了。有线索的话,告诉我一声。”周同低声嘱咐道。

  “这没问题。明天,我给孙莉孙成这姐弟俩说说。他们都是你同乡,认识的人也比我多,说不定更容易找到。”万叔随口说着。

  周同一听这话,就有些着急。

  孙莉孙成姐弟俩,对发生在东北老家的刘一刀被杀案有所了解。毕竟,小城市屁大点的地方。大家都在传这起杀人案与高翔有关,或许他们也知道这样事情。要是让他们知道万叔在打听高翔下落,这俩心怀叵测之人,恐怕会将事情搞糟。况且,高翔若真在海南,也绝对不可能做传销。

  万叔果真跟孙莉孙成打听高翔的下落,可以说没有一点好处,相反还可能会引来祸端。

  想到这里,周同连忙阻止。

  “万叔,你可千万别给孙莉孙成他们提起这个人。你不用问为什么,有些事情我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记住啊,万叔!”

  万叔似乎听懂了周同这句话的含义,连忙点头。

  “好吧,周同你放心。这个人的情况,我谁也不跟谁说,自己留意一下就行了。如果有外貌体征差不多的,我会马上告诉你。”

  其实,在周同到了海南之后不久,心里就萌生出要在海南寻找高翔下落的打算。可是,毕竟高翔有命案在身(当然,这件事情也只有周同心里最清楚),不好大肆张扬。只有在碰到东北老乡时,才会顺便问上一句。可是一转眼,大半年时间过去了,周同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高翔的消息,这才让想万叔帮忙留意一下。

  世界之大,要想寻找一个人的下落,且不能大张声势,真是比大海里捞针还要难。

  “赵三儿、标哥这些人的案子该结了吧?!”想到这些,周同变得不安起来。毕竟,他无从知道标哥被审时到底供出了什么?关键的问题是,有没有供出高翔杀死刘一刀的事情来?

  这些事情纠缠着周同,一想到此就会心神不定。可是现在,忽然闯进来一个海榕,又无端平添了几许烦忧,着实让周同不知所措。

  这海榕,着实是个大麻烦。

  不久之前,周同与海榕发生争执,无意间言语伤害到了海榕。自此,海榕再也没有出现在南国歌厅里。

  这天早上,周同百无聊赖地坐在收银台后,想起海榕的事情愧疚感涌上心头时,海榕却跟没事人儿一样出现在眼前。

  周同看到海榕素面朝天的样子,内心一紧,马上起身迎了过去。可是,走到海榕跟前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嗫嚅地站在那里。

  海榕装作不认识一般,自顾自挑了一把干净的椅子坐下来,木纳地喝着青檬水。

  看到这里,周同心里就有些打怵,不知道海榕又要搞什么鬼。

  海榕若有所思地喝完乐扣杯中的青檬水,把弄着杯子,看着剩下的翠绿的青檬片,干涸在杯中作痛苦状般扭曲着……

  沉默了一会儿,海榕好像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站起身走到周同旁边,手一搭周同的肩膀,“嗨,小子!”还是以往的腔调,“走,敢跟姐儿出去耍耍吗?”

  周同一愣,没料到海榕竟然这样。

  “行,没问题!我陪你去。”几乎不假思索,周同就答应了。

  海榕要去“耍耍”的地方,是隔街的一间台球厅。

  这间台球厅场子比较大,可能是刚开门的缘故吧,来玩的人并不多。除了周同和海榕之外,只有四个小伙子在相邻的台球桌旁玩得正酣。

  海榕玩的是一种花式台球。这种花式打法,以她的水平与周同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周同故意让着她,无非是想哄她高兴。

  周同本来准备给海榕道个歉说些好话什么的,可当他看到海榕目光无神,对自己带搭不理的,就感到一丝无聊和乏味。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扯着一些淡话。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地应付着,渐渐地,周同对待海榕的态度,又恢复到以往那种轻蔑的样子。

  海榕见周同这样,不免流露出几丝失望的神情。

  正当周同心不在焉地敷衍着海榕时,隔桌小伙子中的一人叼着香烟走过来,“嗨,兄弟借个火。”

  周同没正眼看他,就指着台球桌旁的茶几说:“火机在那里,自己拿吧。”

  小伙子好像没有听懂周同的话一般,站在他身边没有动,歪着脑袋冷着眼睛斜视着周同。

  周同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转过身来,看着这个矮他半头留着披肩长发的海南小伙,心里琢磨着,“难道,要让我给他点烟吗?!妈的!不跟这混混计较了。”便放下球杆,走到茶几旁,拿起打火机给小伙子点烟。

  可是,火机拨了一下并没有点着。

  之后周同接连拨了好几次火机拨轮,还是没有打着。不免有些纳闷了,便低头查看拨轮哪里不对劲儿。这时,矮个小伙子好像不耐烦了,嘴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紧接着一只精致小巧的拳头带着风声,准确无误地打在周同的右眼上……

  顿时眼冒金星,火机一丢,周同捂着眼睛就蹲了下去。

  其他三个小伙子马上围过来,不由分说照着周同劈头盖脸地打将起来。

  此刻,周同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俨然成了拳击沙袋,成了大小拳头和台球杆儿们暴揍的目标。就听这“噼里啪啦”狠命抽打的节奏,被几个小伙子掌控的平平仄仄、合辙押韵得完美极了。

  稍细的台球杆儿不经抽,没几下就抽断了。小伙子们就换成粗的,继续抽打!

  周同的头部、后背、腰胯部,瞬间被抽得不成样子。周同一开始还是蹲着,后来受不了了,慢慢地就栽倒在地上。

  海榕站在四个小伙子背后,冷若冰霜,毫无表情地看着……感觉过了很长时间,海榕走到让周同点烟的小伙子身边,说:“行了,行了,可以了。”

  那小伙子一声招呼,其他人停下手来。

  海榕走到周同旁边,蹲下身,动手拍了拍周同的脑袋,带着颤音说道:“小子,听着!你可得记清楚了,我不是任人侮辱的!老娘想和你好,是看得起你。不看看你那付装逼的德行,难道老娘不配吗?!”

  海榕说完之后,好像是出了一口恶气般轻松了不少,站起身来和几个小伙子扬长而去……

  周同完全明白了——原来,这是一场早就准备好的鸿门宴。

  海榕借打台球为幌子,看看周同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有没有示爱或者和解的意思。结果看到的,依然是那副冷漠蔑视的样子。海榕哪能忍受得了?一定要出一口被侮辱的恶气了。

  周同忍受着剧痛,趴在地上很长时间没能站起来。

  身体上的疼痛,伴随着头脑里翻卷着的波澜,定要找到答案似的在回旋激荡着——“也许是海榕完全地、十分彻底地爱上了自己,却没有得到一丁点儿的回应,反而受到了莫名的侮辱。随之而来的就是彻底失望和怨恨,最终以这种暴力行为给予自己惩罚,以结束这次痛苦的备受冷落的单相思。”

  感情投入太深,得到的却是无情的冷漠。周同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无意间深深伤害了一位对自己有如此好感的姑娘。

  “这个敢爱敢恨,敢做敢为的海南姑娘啊!”

  周同趴在地上歇够了,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歌厅里。

  打开自己的房间,他将门锁上。身上的疼痛加上心理的创伤,如同阴天的雾霾一般压过来,不再多想,眼睛一闭,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歌厅一天没有营业。

  万叔忙完回到歌厅,见冷冷清清的没有客人,感到奇怪,“难道是没有营业哪?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啊!”

  他来到周同的房间想要推门进去,发现门被反锁上了,便拿出周同给他的钥匙打开房门,见昏睡在床上的周同满身伤痕。背上被抽成一条条的血印子,过肩龙像是截成好几截儿,被抽了筋一样,没精打采地漂在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儿!”万叔惊恐地喊了出来。

  周同被万叔推醒,艰难地翻身坐起来,将怎么与海榕产生纠结以及被打的经过,给万叔讲诉了一遍。

  “成不了朋友,也不能打人嘛!这个海榕怎么这样凶!”万叔气愤地嚷嚷道。

  “可是,凭你的身手对付那几个小混混不成问题啊?!凭什么就让人家这么白白地打哪?”万叔感到不解。

  周同听后,并没有吱声。

  万叔没有混过社会,不了解社会的险恶。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周同包括万叔这些外来人口是惹不起当地小混混的,这点周同心里非常清楚。这种痞子他打你一拳,你若还手,他会加倍的奉还,会打你十拳;即便你把他打败了,打惨了,那么等待你的结局可能会更惨,会招致群狼般的报复。

  “万叔,你还想不想在这里混了?”周同反问一句,万叔听后一愣。

  周同继续说道:“要是我还手的话,将他们打败了打惨了,那好他们都知道我这家歌厅在哪里——不就在建设路上吗?!那好,你的歌厅还想不想开?他们不把你的歌厅砸个稀巴烂就不错了。就算他们不来砸你的歌厅,三天两头地跑来捣乱,那你该怎么办?你有功夫和这帮小混混耗吗?你根本就耗不起!所以我不能还手,任他们打。”

  万叔一听,寻思一会儿说:“去派出所报案,带警察抓这些小混混去。”

  一听这话,周同就有些乐,忙说:“万叔你可千万别去。当时为什么没还手?我都说的很清楚了。咱们要是去报警,警察管不管这还另说着。即使警察真的出警了,那警察又能将这些小混混怎么样?大不了逮住给个拘留。况且,像这种打架斗殴的小事儿,警察才懒得去管。可是那帮小混混要是知道咱们报了警,他们能善罢甘休吗?这不和还手打他们一个道理嘛。”

  万叔听后一琢磨,不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此刻,万叔与周同一样,同时感受到在外漂泊的艰辛……

  不过,海榕打人事件过后,海榕从此就在周同的世界里消失了,她也没有出现在清韵发屋里。周同知道,或许从此再也听不到海榕那首美妙动听的《南海姑娘》了,再也见不到她那歌唱时快乐顽皮的可爱样子,以及扭动着的曼妙的腰肢了。

  “看见金色的沙滩上,

  独坐一位美丽的姑娘。”

  多年之后,不经意间想起海榕时,周同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这样一幅美丽的海滨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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