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校的学习已经进入实践阶段,教练没什么耐心,上车就让林菲按照理论课的教的,自认哪里是离合、刹车、加油,还有怎么挂档,那边佳琪已经缓慢地驾驶,这边林菲起车起了好几次都失败了,教练嚷嚷着说:“挂上档就松开离合,不松能走吗?哎呦,有这么难吗?”。林菲急的满脸通红。一番努力,终于车子“突突”了两下开了起来。
“教练一点耐心都没有,凶神恶煞的,我总不能说我是你们老大的朋友请对我温柔点吧?你说我开自动挡,干嘛学该死的手动挡。”林菲和佳琪抱怨。
“我的教练还挺好的,先给我演示了遍。你也别着急,慢慢学,明天给教练买盒烟什么的。”
“买盒烟?你买了?”
“我没有,听别的学员说的。我的教练好像不抽烟,但是他教的挺好的,态度也好,我想下次给他买点水吧。”
林菲想起了徐明远手把着脚教她,心里涌起一阵怀念。碰了钉子才觉得有些事情应该把握和争取。
这一阵林菲的心情起起伏伏,总是平静不下来,阿莲又适时地送来“福音”。她公司奖励业绩突出的员工去旅游,这几个人有点丽江情节,主动放弃泰国的线路,要去云南。阿莲鼓动林菲一起去,团费她公司出,就算是长期不定时兼职的报酬。
林菲第一反应是不去,因为不知道怎么请假,可第二反应又不可抗拒,她真的想去,出去透透气,散散心。丽江,也许还能结结艳遇。
到丽江已经下午四点多,他们六个人先到了客栈,除了林菲都是阿莲公司员工,三个男人一个房间,两个女生一间房,林菲因为老板记错房间日期,升级到客栈的VIP花雕大床房。
这简直是意外的礼物,林菲迫不及待跑到房间,果然VIP,果然花雕大床,窗子也是原木雕花,推开窗,远处的雪山、层叠的屋顶皆在眼底,不知道是不是半个丽江城了。这穿越的节奏,让林菲兴奋地在屋子乱转。
简单冲个澡,她换上和丽江十分搭调的花裙子,告别了不相熟的小伙伴,想一个人在古城转转。
天色已暗,古城初繁,各色霓虹灯编织着迈着逃脱步伐又深浸现实的店铺。吃饭的地方叫“红尘宴遇”、“味蕾垂涎”、“清.酌坊”,酒吧的名字有些诗意,有些直白的俗气,“意外”、“原来你也在这里”、“千里走单骑”、这是她觉得喜欢的几个名字,什么“一夜浓情”、“丽江艳遇”,她觉得好笑,像是都市红灯区“洗脚屋”的招牌,也不知道进去的人会不会脸红。
很多店铺门脸旁边或是窗子上还写着让人心潮翻涌的简单文字:听歌、看书、聊天、发呆、艳遇......对于整日拼命的都市人来说,这些足够了,因为,你不是一个人,大家组团来听歌、发呆;可是,你又是一个人,完全抽离,只是一个人。
林菲就是一个人,形式和内心都是。但她的心情却是久违的轻松,面带着20岁的微笑,甩着手臂,迈着大步,人多的地方也踮着脚看着没完没了的热闹。
一个路口的普通石板路面上,投影下简易的小房子,房子里写着“寒舍”。林菲当下停住,盯着投影看,又抬头看看店铺上支出的设备架,又盯着“寒舍”,直到来往人群撞到她,她犹疑似的一抬脚迈了过去。
后面传来男人的笑声,林菲转头,男人憋住笑,“你看了半天,还是怕把它踩坏了是吗?”
林菲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这的确不太符合正常人的智商。
男人的同伴熙攘着过来,看看他们两个人,“认识?”
“不认识。”他们异口同声。
几个人走开,他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你眼神儿不好吧,一看那就不是来艳遇的妹妹。”
“和那没关系,我刚看个哑剧小品,逗坏了......”之后那个看他笑话的男人又说了些什么,几个人的笑声战胜过了小街的喧闹,穿越到林菲的耳朵,他们一定在分享刚才那个弱智的极品大笑话。
不过林菲倒是一点没生气,听着那个和自己口音一样的男人议论她不是来艳遇,她倒是想知道几千里之外遇到的老乡是怎么断定她不是来艳遇的呢?
收获了一大袋“战利品”,逛得一塌糊涂,林菲已经找不到回客栈的路,往客栈打了两个电话,问了无数个人才找回去。客栈老板和家人还在院子里喝茶,还说她回来得太早。那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林菲抓起电话打给阿莲。
“怎么样,神仙姐姐,丽江适合你吧?”
“哎~其实我觉得太商业了,可是你说怎么人一到这就是舒服呢?平时上街人一多就心烦,可是这吧,人多都不多了,心就飘起来了,你懂吧?”
“对,人都不是人了,都和你一样,‘神仙’,是不是看谁都像亲戚,谁都那么好看,那么可爱呢?”
“是啊是啊,就是那种感觉,不,也可能是眼里压根儿没这些人,只有你自己......”
“打住吧,文艺神仙。”
“嘿嘿,你的员工们还没回来呢,不知道是不是艳遇去了。”
“嗯,丽江,艳遇合理。你怎么没一起去?”
“嘁,我又不是来艳遇的。我给你买了个手工镯子,很好看哦。”
“谢谢了您呐。你就心明眼亮点,说不定真能遇一个,遇上一个一辈子的。”
“算了吧,你以为拍电影呢。我智商这么低。”
“你就是面子太冷,这怎么招桃花啊,要一副‘春风它吻上了我地脸’的样子。”
“得了,人家一看我就是‘良家妇女’。一碰就要负责任的。我不想艳遇,我想奇遇,哈哈。”
如果说奇遇靠天意,也许艳遇简单得多,人意就能决定。
林菲一早起床,推开窗子看着晨光中安静的丽江,对面屋顶,两只猫咪做着晨间游戏,这里好像从来就不曾喧闹,只有千年美好的故事与传说。
院子传来推门声,同行的其中一个男人凌乱地走进来,抬头看见林菲趴在窗子边,尴尬地此地无银,“嗨,起这么早,那个,我昨晚上在酒吧玩儿的有点晚,呃,回来怕打扰你们。”
林菲无所谓地耸耸肩,心里想,你们老板让我来又不是扫黄打非的,真是做贼心虚。
果然,一上车,大家就巴拉巴拉地拿他打趣起来,男的说他够手腕,女的说他必须请吃饭,否则就揭穿他最后的疯狂。
男的死命咬住,就是喝酒喝的晚了,为了打扰大家睡觉才没回来,没想到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听上去,男的虽然没结婚,可是有稳定对象的,而且应该好事将近,不然怎么会有“最后的疯狂”的说法。
林菲真想和阿莲说点小话,这是什么员工,什么品质,什么男人!可是又想想,告密也是很可耻的行为,别人怎样是别人的事,自己擦亮眼睛是关键。
第三天一早他们的行程是松赞林寺。寺内的导游,在扬声器里套路地解说:噶丹·松赞林寺是云南省规模最大的藏传佛教寺院,在整个藏区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被誉为“小布达拉宫”。传说寺址是达赖剌嘛占卜求神所定,神示曰:“林木深幽现清泉,天降金鹜嬉其间”。游人进寺,会见到清泉终年不涸,并能常见一对金鹬在寺院出双入对。
“各位游客跟住我,要不然出去又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啊。”导游叮嘱。
林菲向来也不喜欢听解说,还不如回去百度。她又脱离了人群,自己迈上一级级台阶,绕着小路,看看远处的山,看看高高的墙,小小的窗,看看矮房上长长的野草。她走的小路,偶尔会有一些当地人摸样的人走过,还有零星的背包客。
经过一个偏院,经纶台旁边是一个白色塔堆,一条条彩色的经幡从塔尖拉到树上,林菲绕着台子,转动每一个经纶,她并没什么信仰,但是对宗教、对自然依然敬畏。她相信因果,相信生命中有着和自然一样不可抗拒的力量。
一阵风吹过,她抬起头,天空沁亮沁亮的蓝,经幡飘动,周围安静的好像另一个世界,她突然感触莫名,没有具体在想什么,可是心里却满了,就像此刻一生已经落定,悲、欢、离、合,精疲力尽之后,人是如此之轻。
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这可能就是“神圣”的推力。
咔嚓。
安静又肃穆的时刻遭到入侵,林菲惊慌地擦下眼泪,循声看去,一个背包的男人,正举着相机,“不好意思,那个画面太......”她没听男人说完就厌恶地皱下眉头,掉头快步逃开了。
“这个人怎么好像在哪见过?”林菲嘟哝着。
她实在没有艳遇的天赋,有时候连和陌生人多说句话都觉得多余,即便是在这样身心放松的状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