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雷这事,我哪儿研究过。”任媛说,“你认为呢?”
“我感觉在头顶。”他让任媛出来,并拿着任媛的手在自己的头顶中央比划着,“对,就是这个位置。”他把妻子的手放在自己找准的位置。
“哦。”任媛揉揉熏得直流泪的眼睛说,“明白了,原来就是这个位置,不是东边。”
“不过我当时正躺着抽烟,”俞锡轩对刚才的理论产生怀疑,“应该是我肚子的位置吧。”他又拿着妻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不就是一个雷电吗?”任媛放开丈夫的手,欲要回去烧火,“饭,还是要吃的。”
“你不感觉弄明白这件事很有趣?”俞锡轩诱导性的问。
“那你蹲在屋里再听一次不就得了。”已经重新蹲在锅门口的任媛索然回答。
“倒也是。”
俞锡轩正准备跑回屋里,并打算躺在老位置,摆正原姿势重新感受一次。没料想,紧接着又一闪雷电在自家院子里开了锅,吓得他一哆嗦。差点倒在地上。
“好像是院子里开始的。”他对妻子总结性的说。
任媛正把头抵在锅里看看饭有没有烧熟,压根没有听见丈夫在回屋之前说的话。
任媛的担心一直持续到三天后的一个上午。那天,他的丈夫垂头丧气的推开大门,径直的走到内屋,一句话也没说的倒头栽在被窝里的那刻起落定了酝酿在村里事情的已经败露,他,知道了前几天里悄悄上演的事情,并且很自然的把妻子之所以劝他不要出门的种种细节联系在了一起。
这次,他并没有像上次开办幼儿园失败的时候埋怨自己的妻子,反而,他感觉自己是最可恶的人,他感觉不但可怜而且可悲,可怜到所有的事情都要一个女人来操持;可悲到作为丈夫他却从来没有让自己的妻子安安稳稳的过上一天好日子。她无时无刻都在张罗着他们的生活起居,而他却总是在风平浪静的生活里掀起几番风波,让一位原本已经不能经受岁月摧残的瘦弱的女子暗自为自己流泪。
他恨自己没用,简直废物一个,甚至连废物都不如,他不如家里的一条狗,因为狗吃饱了饭可以为主人老家,而他,吃饱了就知道打鼾;他不如街边的乞丐,因为乞丐是用自己的双手讨来一天的饭食,而他,却只知道抽着烟看着圆圈,等着妻子把饭菜端来……因此,他恨!
任媛总是第一个能看出他心里产生波动的人,并且能从他的表情里判断接下来上演的好事还是坏事。他对丈夫的安慰虽然不能即时即可产生作用,但是,她对他的“认死理”总是让他折服。尽管俞锡轩再怎么捂着耳多不愿听进只言片语,然而,她的苦口婆心像山洪冲击着障碍物,洗劫悲哀的一切。有时候,俞锡轩实在不耐烦妻子对他的关心,他感觉像他这种扶不起的人,她没有必要非要如此。有时,气上心头的话总是不经过他的大脑支配清洗着温馨的现实。
“你为何要这样?我简直废物一个,你没有必要这样对我,对一个废物!”他懊恼地说。
“我能怎么办?”任媛说,“谁让我瞎了眼嫁给了你?”她接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还能怎么办?”
说着说着,他们便相视哭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