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不适应新的环境,这倒一点也不错,初中的课本来就比小学多,何况作为学生的你的一切都和你的会考成绩挂钩,任课老师讲课的模式也和小学天大的区别,小学课堂老师给你讲一道题五六七八遍,直到全班的同学都弄懂为止,而在这里像这样的情况你只剩下奢望,压根就是没影的事。任课老师讲了两遍的题,你听会了,理解了,那就可以了;你听不会,理解不了,那也就有可以了。没有哪位任课老师会因为某个人的举手问题而耽误整个班级的进程。有时候,任课老师实在抹不开面子,当着恁么多同学的渴望目光不好意思拒绝,也只是站在讲台上像宣布战绩似的说“不懂的地方,下课找我”,然而,下课后他可能还有别的班的课要带,哪有功夫理会求知若渴的抱着书本和练习册跑到他的跟前呢?
曾经殷树新就有几次抱着课本去找老师,有时候即便哪位任课老师下节真的没课的老师,一看到是上课老实巴交的殷同学,也会故意找点事让自己瞎忙起来,最起码要让抱着书本的殷树新看到老师正在忙着的样子,无声地把他拒绝。
“你看,殷同学,我正在忙,不懂的地方先去问问其他同学,好吗?”摆弄教案的任课老师说。
“老师您先忙。”殷树新自打没趣的离开办公室。
每次,殷树新总是怎样走进办公室的,还是怎么走出来。后面的问题还是要求教于他的同桌刘嘉嘉。
有一次去食堂打饭,由于放学比较早的缘故,打餐的窗口被挤得水泄不通,虽然殷树新来的已经够早,但是还是被挤在了餐厅门口。今天星期五,这是必然的事情。霍西中学每个星期五的下午都会起早下一节课,因为后天便是周末,进行大扫除是每个星期必须执行的领导指示。只要学校没有接到另行通知或者特殊情况,这天早放学那是板上钉钉——稳妥妥。学校领导充分贯彻了积极的人生思想和高贵的人生态度:吃饱了,好做事。
殷树新站在门外向两边望去,食堂6道窗口都是一个样,有的学生比他更惨,排队都排到五星红旗下面了。画面很犀利和滑稽:一位同学右手拿着餐具,左手拿着托盘,可能是因为站的太久的缘故,那位同学的两只袖管挽到了第二关节处,就连外套也搭在右肩上。露出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样。有风,五星红旗飘呀飘,那位同学在下面摇啊摇,看上去像农民伯伯收割庄稼,又像红星领着我战斗的四棱角模样。
“也不知刘嘉嘉排在哪个队里?”殷树新把每个队都扫视一遍,也没有看到他同桌的影子。
时间一点点多去,可是打饭队伍的长度却一点也没有缩减。实在排不下去的殷树新决定不再像课堂那样呆若木鸡的排队了,他决定先回教室坐会儿,等会打饭的人少了,他在过来,反正时间有的是,就不比耗在排队打饭的事情上了。
“我说没在食堂看见你,你还没走。”殷树新刚站在1(1)班的门口,看到教室就刘嘉嘉一个人,便大声喊了出来。他不清楚,为何在他面前,自己可以无拘无束。
“算题呢,反正人多,过会去也一样。”刘嘉嘉听出是殷树新,便一直埋着头,手里的笔周而复始。
“你也有难题?我来看看。”来到座位前的他迅速的把餐具放在了桌兜里,把脸凑了过去。
“是啊,你来参谋参谋。”刘嘉嘉诡异的说。
“咦,你和我遇到的问题一模一样,上次我去找老师,让我先回来问其他同学,”殷树新顿了顿,“我也没有问,好像那道题还在桌兜里,我找找看。”
殷树新把桌兜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他的习题册,正在他边说着“坏了,不会是丢了吧”边没放弃寻找的时候,刘嘉嘉哈哈的笑了起来。
“你是在找这个吧!”刘嘉嘉左手举着殷树新的习题册忍俊不禁的说。
殷树新看着刘嘉嘉手里的习题册,目光同时落在了他右手压住的草稿纸上,顿时明白了刘嘉嘉说自己遇到难题的缘由了。
“过会我们一起去食堂吧。”刘嘉嘉把解出的答案放在殷树新面前。
“可以。”殷树新拿起来看了几遍,随后夹在了当页的练习册后。
“不会的可以问我,不是吗?”刘嘉嘉掏出餐具。
“会的。”殷树新不好意思。
“走吧!”刘嘉嘉说着起身站了起来。
“人多!”殷树新在掏他的餐具。
“我们要遵照学校的要求,‘吃饱饭,好干活’我可不想饿着肚子劳动。”刘嘉嘉打趣的说。
“那,走吧。”殷树新也跟着站了起来。
“再呆两个星期,学校将放月假,你准备留校还是回家?”走在去餐厅的路上,刘嘉嘉问。
“我打算回家,你呢?”殷树新反问。
“我还在想?”刘嘉嘉说。
“这有什么好想的,咱们都回去得了。”殷树新兴奋的说。
“恩,再说吧。”刘嘉嘉已经排上了队伍。
“你提前了,等等我;我提前的话,等等你,一块出校门。”殷树新蹲在地上系鞋带,超刘嘉嘉的背影喊过去。
刘嘉嘉没有回头,只是给蹲在地上的殷树新打了个晚上再议的手势。
两个星期过后,霍西中学照例给学生放了三天假。对于假期如果按时间的严谨性来算,其实假期只有两天。因为放假的当天是星期五,而星期五的上午还要继续上四节课,因此学生们只有在当天下午才能离校,而学校把返校的时间具体定在了周日下午,诚然,也没有限制学生周日上午不能来。无论同学把返校的时间定在上午或是下午,只有不耽误夜晚宿管例行检查人数,一定要控制在这之间的合理范围内,更何况周一还要正常上课。家就在学校周围的才能有真正的两天半假期,何况家住的比较远的呢?因此,根本没有三天这一说。然而,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天假期,但是对被圈在学校一个月的每位学生而言,也是极其宝贵的,他们总算可以不用每天呆在学校过三点一线的乏味日子,对着课本聚精会神或打着瞌睡,而是可以真切的走出学校大门,做自己这一个月来想做的却没有时间做的事,再也没有老师在耳边叨唠,再也没有学校制度的约束,自由自在。
虽然学校没有硬性规定三天的假期内所有的在校生必须离校,而,每到假期能真正留校不回家的除了任职的管理们,就是真的有个别特殊情况的学生情非得已的呆在学校度过了。他们也想回家,或者他们比任何一个想回家的人还要想,但是他们只能想想,却很难付诸行动。人去楼空,随着学生一个个的离开,校园一下子寂静起来。
殷树新按照之前和刘嘉嘉的约定,提前完成课堂留下的作业,收拾好衣物便坐在自己的床前等着还待在教室做作业的刘嘉嘉。本来他们是一起在教室写作业的,只是他写的速度快,比较马马虎虎,而刘嘉嘉做的比较慢,认真仔细。殷树新在宿舍呆了有好一阵子,才看见刘嘉嘉抱着作业本走进宿舍,刘嘉嘉的表情并没有像殷树新那样快乐,而是一种愁云密布遮住了他的快乐。
“你的作业没写完吧?”殷树新从床上坐起来说。
“这你都知道?”刘嘉嘉无奈的把作业本丢在床上。
“实在不行可以拿家里写。”殷树新说。
“恩,听说可以不回家?”刘嘉嘉起身坐在自己床上低头说。
“你不回去?”殷树新接着说,“一个月过去,你不想家?”
“怎么说呢?”刘嘉嘉躺在床上说。
“两星期前咱们不是说好了,一块离校吗?”殷树新也起身坐下了下来,有点失望的说。
“倒也是?”刘嘉嘉突然起身说。
“是什么?”殷树新有点摸不着他说话的重点。
“我是指回家的事。”刘嘉嘉便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床铺。
殷树新听见上铺的动静,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他也起身重新整理一下褶皱的床铺,虽然已经整理过了,但是由于刚才他躺下的缘故,铺盖还是被弄得有点乱糟糟的。等刘嘉嘉从上铺下来后,一脚他在地面上出现在殷树新面前。只见他整理了一包东西,他站在殷树新面前拎了几拎,像是感觉有点重的摇摇头之后,就在殷树新的床上掏出了几件折叠整齐的衣服,头也不抬的甩了上去。他再次拎了拎,满意的点点头。
“可以走了!”刘嘉嘉说。
殷树新并没有直接搭话,而是踩着脚梯把刘嘉嘉刚刚扔上去的几件衣服拿来下来。
“不介意的话,先锁我柜子里了。”殷树新打开自己的橱柜说。
“你看着办吧,其实放在床上也行。”刘嘉嘉说。
“如果行的话,你干嘛还收拾床铺呢?!”殷树新麻利的给橱柜上了锁。
“你什么也不带吗?”刘嘉嘉看着空手的殷树新说。
“那我带什么?”殷树新反问。
“换新的衣服呢?”刘嘉嘉问。
“不带,家里有换的。”殷树新说。
“你的作业呢?”刘嘉嘉吃惊的问。
“我做作业的效率很高的,速度自然也很快,早做完了。”殷树新得意的说。
“哦!”刘嘉嘉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底嘀咕,“错的效率也是很高吧。”
他们两人一起出了宿舍,直朝学校东门走出,至于能不能结伴而行的回家,那就要看他们的家是不是在同一个方向了。刚从宿舍出来,殷树新便为这件事犯嘀咕,殷树新知道他家位于霍西中学的西北角,如果他回家的话,他肯定会出了校门往北去,然后经过一条东西路,折向西,经过两个庄子后,会出现一条南北路,然后折向北,经过十六户人家后,有一条西北朝东南走向的小道,他只要沿着小道一直走,就能到达殷巷口。可是虽然他和刘嘉嘉做同桌一个月了,上下铺的关系处的也不错,但他们还从来没有问过彼此的家庭住址呢,而这件事正是摆在面前的难题。
“我家住在殷巷口,你呢?”殷树新停下脚步问刘嘉嘉。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学校的东门,正准备出去。
“殷巷口在哪个方向?”刘嘉嘉没有正面回答。
“咱们学校的西北角,出了校门朝北走,看见东西大路,折向西,经过两个庄子后,再折向北……”殷树新说的很快,他没有注意刘嘉嘉沮丧的表情。
“好了,停,我记糊涂了。”刘嘉嘉打断殷树新,“简而言之就是出了校门往北走吧。”
“恩,思路很清晰。”殷树新开玩笑的说,“那你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家呢。”殷树新追问说。
“刘渡锂,也是西北走向。”刘嘉嘉说。
“刘渡锂?我咋没有听说过呢?”殷树新说。
“可能是因为我离得比较远吧。”刘嘉嘉说,“我们不是一个镇的。”
“说的也是。”殷树新同意的点点头,“我们是一个县的?”
“可能是吧。”刘嘉嘉不敢确定。
“刘渡锂?名字也太奇怪了。”殷树新说。
“听说以前那里练过钢,所以才有了这个庄名。”刘嘉嘉说。
“炼钢?”殷树新摸不着头脑,“‘炼钢’和‘渡锂’有关系吗?”
“我也不清楚。”刘嘉嘉被殷树新问住了,“不过,看字的部首,都应该和金属有联系吧。”
“哦,”殷树新也分不清,“或许你说的有道理。”
“管它呢?”刘嘉嘉果断的说,“你还走不走?”
“初三我们可能要学,”殷树新说,“开学那天,‘程德子’给咱们透露过。”
“你说化学?”刘嘉嘉补充道。
“貌似就是这门课。”殷树新说。
“不是还有一科物理?”刘嘉嘉故意补充一句。
“貌似是这门课吧。”殷树新换了说法。
“你刚才不是回答的化学,咋又变了。”刘嘉嘉说,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东西走向的大道,正要朝西走去。
“谁知道哪个回答是正确的呢?”殷树新说。
“还真有点道理!”刘嘉嘉突然笑出了声。
折过最后一个庄子,有一条西北朝东南走向的小道,横亘在他们面前,殷树新清楚,只要他沿着这条小道朝前走,他便能很快走到家。离开家一个月,他十分想念,此时,他恨不能箭步而去,出现在自家门口,父母的面前。可是,对于刘嘉嘉而言,这些路程还不到他家的一半,他需要穿过这个镇,再走上五六里路,才能回到自己家。
“”
“”
沿着这条小道没走几步,一条崭新的环形路出现在了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