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茜的东西整理得非常有条理,所有东西都按分类装箱,衣服和鞋的箱子我拆开看了看又重新封上。
还有充电器、数据线一类的东西,肯定跟她的死亡没关系,所以我也没动。
拆到一只贴着‘旧物’标签的箱子时,我发现里面放的竟然是一个木头箱子。
木头箱子的款式看着像是民国时期的衣箱,表面的彩漆剥落得差不多了,铜锁已经生了绿锈,孟茜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据她说父母没留给她任何东西,我也不知道她收藏过老物件。
这种老式铜锁的结构很简单,用一根铁丝就能捅开,老爸以前修表的同时兼职过锁匠,小时候他教过我简单的开锁方法,后来开锁公司兴起,人们的防范意识越来越强,使用的锁头也日渐复杂,已经很少有人再用老式锁头了。
我找来一根装修用剩下的铁丝,没两下就撬开了箱子上的铜锁。
打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四件东西,一套黑色的衣服、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零件,一面铜镜、一片干花瓣。
黑色的衣服有点像古装剧里的夜行衣,金属零件看不出用途,干花瓣已经枯萎退色,不知道是什么花的花瓣。
我的视线最后停留在那面铜镜上,铜镜的背面朝上,背面的外沿有一圈儿花瓣纹饰,中间铸有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非常写实,虽然是闭着的,但双眼皮和睫毛俱全,由于铸造的比较立体,看上去好似真人的眼睛。
我盯着这只眼睛看得出神,突然,它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用红水晶做成的虹膜栩栩如生,中间还嵌着暗红色的宝石瞳孔。
宝石发出微弱的红光,铜制的眼皮收缩自如,竟可以像正常人那样眨眼睛。
理智让我赶快扔掉这东西,可是我就像着了魔一样,把镜子紧紧捏在手里,视线根本没办法从这只眼睛上面移开。
我和它对视了半天,直到它重新闭眼,我才从定身的状态中回神。
不过我没有放下镜子,只是把它翻了个面,铜镜正面光可鉴人,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瑕疵。
我端起镜子照了照,突然照到一张惨白的人脸贴着我的后脑勺,惊得我险些从沙发上掉下去。
好在镜子没扔,我觉得里面的人脸很面熟,闪身躲开的同时又瞄了一眼。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不敢置信地问道,只可惜她不会回答我。
镜子里的鬼脸是黑衣美女,五观还是那个五观,但脸色苍白如纸,之前鲜活的模样荡然无存,看着就像一具尸体。
黑衣美女伸出手,看她的动作是要摸镜子,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我相信她,于是把镜子举到她面前。
咔!
镜子背面发出一声脆响,我连忙翻转镜子,发现背面的那只眼睛不见了。
紧接着我感觉到额头一阵剧痛,低呼一声,连忙用手去捂,却按到一只冰凉的手。
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我想甩掉额头上的手,使劲晃了晃脑袋,想逃进卧室。
可是这只手的力量远胜于我,一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我的脑袋感觉像是被钳子夹住了。
令人肌肉抽搐的疼痛持续了近一分钟,我的后背全是冷汗,甚至产生了即将死亡的恐惧。
黑衣美女活生生地将那只铜眼睛压了我的额头,我万没想到她会对我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因为疼痛我跌倒在地,在客厅的地板上来回打滚,无论我怎么喊叫,她都不肯放手。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死掉的时候,疼痛感忽然消失了,原本疼痛的地方又木又胀。
我急促地呼吸,顶着一身汗水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缓了十分钟,伸手摸了摸额头,却发现额头光滑如常,没有任何异物。
不仅没有异物,也没有伤口或血液,核桃大的铜眼睛塞进脑子里,表面不可能没有一点伤痕。
我爬起来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额头上的皮肤连个破口都没有。
如果铜眼睛是她用异术直接塞进我脑子里去了,那我的头应该感觉到痛才对,一颗瘤子长在脑子里,不是压迫神经就是压迫血管,何况是个铜家伙。
我气急败坏地走出卫生间,想质问她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我返回客厅去拿镜子,结果就看到黑衣美女坐在客厅阳台的藤椅上,她闭着眼睛,全身沐浴着阳光,像是在晒太阳。
没有镜子,我没有拿镜子,也就是说,我是用肉眼看到她的,没有借助其它媒介。
“你……”我看看掉在地上的镜子,向前走了两步。
黑衣美女睁开眼睛,她面容憔悴,眼神疲惫,似乎不愿意搭理我,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就又开始闭目养神。
我走过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但拍了个空,所以我只是能看到她,还是不能触碰到她。
现在我明白她为什么要往我脑袋里塞眼珠子了,那面铜镜能照到她,肯定是因为那只铜眼睛,她把铜眼睛塞进我的脑袋,我就能像镜子一样‘看’到她。
就是不知道以后过安检,机器会不会报警,我转了转脖子,没感觉脑袋比平时沉。
阳台躺着一位,家里便多了一丝人气,能看见和知道她在的感觉完全不同,看不见就没有安全感,能看见了我心里踏实不少。
铜眼睛的插曲过去,我继续翻看着孟茜的遗物,在装证书和户口的箱子里,我发现了她的护照。
根据护照上的记录,她不止一次出过境,有几次是在我们交往后,最近的一次是在她搬来我家乡之前。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她说辞职需要交接,因此要晚几天过来。
可是护照上却显示,那几天她出了国,我们交往的时间不算短,而我却不知道她有护照,并且一年里要出国两次。
照片、铜镜、护照……孟茜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直到此刻我才发现,也许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她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