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玉麟回头看一眼昏睡不醒的杜猛,心里头稍稍犹豫,多好的兄弟,有买卖还牵挂着自己,虽说是子虚乌有的事,这也不怪他,是绻毛狗的良心大大滴坏啦。不去吧,千载难逢的机会,稍纵即逝,万一俩口子同时醒来,我岂不要后悔一辈子。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想那么多干嘛,心里默念一句,兄弟,老哥对不住了,谁让你的女人是尤 物呢。
牛玉麟不再想三想四一头扎进小黑屋里。
屋子里昏暗潮湿,黑乎乎的墙壁上大白天竟然爬出来一只壁虎,壁虎伸出血红的舌头冲他打了个哈欠,意思很像是瞧不起的架势。
牛玉麟毫不在意,等了好久终于等来这一天,机会难得啊,趁着哑巴女人还没醒来,自己做一番功课,事后嫁祸给绻毛狗,反正哑巴女人见过他,他才是元凶,施暴的祸首。
他掀开门帘去了卧室,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几乎摔个大跟头,叉他老母,还真拉在了木桶里,看来绻毛狗所言非虚,肚子山洪来袭,他根本来不及去茅厕里泄洪就地解决在这里。
待定下神来,牛玉麟适应了臭气的熏蒸,他才看清楚大炕上的女人,绝对是玉*体横陈,皮白肉亮,胳肢窝里的那层湿哒哒的是什么,看不清,都怨窗户纸太暗也不知道换换,凑到跟前瞅一眼,实实在在能闻见肉香,牛玉麟急不可耐样,立马蹬掉脚上穿着的软布鞋……
这时,女人忽然翻过身去,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吓了老牛一跳,心脏颤巍巍收紧;噗啦,女人又回过身来,手臂欲抬起,眼皮子跳几下试着睁开,牛玉麟只觉头皮嘎嘎作祟,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女人一睁眼,自己跳进黄河也难洗脱罪情,杜猛会杀了他的。
知道兄弟媳妇一时半会儿起不来,牛玉麟跑到门口慢下来,平复一下狂跳的心走出门。“干儿,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进去为妙,这是乱泥坑,踩进去拔不出脚来;我兄弟差不多快醒了,他自己的屎自己来收拾,谁让他财迷心窍好赖不分,差点赔了夫人赔上我们,奶奶腿儿,白白耍了一下午,你干娘指不定在家望眼欲穿等钞票呢,可倒好,狗毛没见着。冤有头债有主,都是绻毛狗惹的祸,走走,你拿弹弓守着他,我骑上三轮车咱三人到草甸子那儿打鸟玩。”
绻毛狗说:“大哥……天色向晚鸟归巢,草甸子里没鸟,不如咱去小树林,回头我家里取手电筒照着,打多了,咱油炸了喝小酒岂不美哉!”
牛玉麟怒骂:“美你个大头鬼,没鸟,俺爷俩就打你玩儿,草甸子地旷人稀,先放你跑二里,回头再收拾你,松松紧紧的,抓了放,放了抓,玩出你屎来。”
绻毛狗大哭,“原来是这个,我知错还不行,兜里有几个小钱,我请你们爷俩喝酒,行不行?”
牛玉麟说:“俺家里有酒,不劳你费神。”
绻毛狗说:“我知道你忙了一下午啥也没捞着,我赔钱给你们行不行?”
牛玉麟说:“来历不明的钱,俺不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绻毛狗横下一条心大骂:“油盐不进哪,既然这样我不管了,有句话得提醒你们,我家里有个娘们不好惹,就凭你们俩个,哼,再来三五个。”
牛玉麟呼笑道:“什么?娘们?你有老婆?做梦去吧,瞧你长得能吓死骆驼好吗,叉你个老母,算白活了,连句大话都不会说。”
牛玉麟骑上三轮车拉着小乔和绻毛狗一路往西去,路过热闹非凡的农贸市场走不动了,他回头警告小乔说:“机灵点儿,人多杂乱的,别让这孙子跑了。”
绻毛狗一通哀嚎,“骑你的车吧,我跑得了吗,你干儿子早就把我的腿脚给捆咾,碰上你们这一对活阎王,我算是悟透了一句老话,凡是偷 腥的猫狗没什么好下场……”
“大猩猩……大猩猩……嘿嘿……前面的……三轮车……别跑啊……”
小乔一看喊话的人可不了得,肥头大耳短发不说,竟然是个女的,哪里看出来的,胸前的一对肉球上下颠晃着,男人谁有这玩意。别看这女人身形肥硕,走起路来轻松飘逸,三轮车本来就不快,这女人两三步冲过来探手就抓住了车帮。
“大猩猩,喊你呢,咋就不说话呢?咦,还五花大绑呢,这是犯啥事了……”
呜呜呜……原来绻毛狗还有一个绰号——大猩猩,大猩猩理解不通,没半点神似猩猩的模样,还是绻毛狗比较虚拟神似。
怕他叫唤,小乔死死捂住他的嘴,绻毛狗拼命摆脱开,“胖头鱼,救我呀,我被人绑票了,正在押往刑场呢……”
这一问一答的女人是绻毛狗的老婆,实名牛菲儿,南方蛇口市武术队里的一名散打队员,因为腿伤的缘故退出组织回到地方。绻毛狗真名李星艾,喜欢倒腾走私烟,在当地小有名气,身上经常绑着票子招摇过市,时间久了,被一伙小贼盯上,见软的不行人家来硬的,直接抢。这一幕正好被逛街的牛菲儿撞见,别看牛菲儿腿有残疾,身手异常灵活凶狠,闪转腾挪之际把一伙小贼打得有口没气纷纷落荒而逃。
姑娘救完人挥挥衣袖没留一丝信儿,李星艾愣在原地顿悟,想我戎马一生,刀尖上走路,没个人罩着,早晚会被大鱼吃小鱼、小鱼吃掉虾米,若是能得此良驹为我骑,腾云驾雾一日千里不费事。可姑娘已经走了呀,家住哪里不清楚,她能出现在这里,相必还是会来的,我就守株待兔等着她吧。李星艾拿出愚公精神天天在此地坐等。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等来了心上人,出乎他的意料,这一次姑娘是坐着轮椅来的。原来,因为和小贼打架的缘故,回去后,牛菲儿旧伤复发再也没能站起来,她又没钱去医院治疗,终日闷坐在家里坐吃等死,看着一贫如洗的老屋她有了轻生的打算。这一天她梳洗打扮过后自己坐着轮椅摇出了门,穿过眼前的这条街,再拐个弯就是一条铁路,机车呼隆隆驶过,她只需微笑着去碰触那块铁疙瘩一次,就会轻松地告别这美丽的世界同时抹去这二十多年来压抑着的所有人生轨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