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季杰就在身旁，他死死捂住刀把儿不松手。金鹏奔过来，语气颇为怜惜，“姣姣，何必作践自己，我这是在执行公务，请你一定要配合。”
姣姣倔强说：“你敢把人带走，我就把肚里的孩子挖出来给你看，老金家断子绝孙可不关我的事。”
小乔言辞犀利，“冤有头债有主，这事与我妹妹无关，你尽管冲着我来好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金鹏借坡下驴，“也好，省得没人送返给你，姣姣，我可是看在你的薄面上痛彻心扉做出的决定，你满意吗？”
众人都劝姣姣，“是啊是啊，人家公安大老远来一趟多不容易，空着手回去面子上不大好看。军民心连心，你我一家人嘛。”
姣姣也是无奈，真要是挥刀自残，她下不去手啊。她扔下菜刀，愤然上楼。
小乔被押上警车呼啸而去。
春香哭哑喉咙，季杰急得团团转，只好去找姣姣商讨办法。姣姣泪眼婆娑，“但凡我有点能耐，至于落到今天这一步，要不是肚里怀着，你以为我愿意留恋这尘世吗。”
春香哭哭啼啼回家去。瞎眼娘闻听不干了，摸索拐棍儿执意要去派出所把儿子捞回来。春香拦也拦不住，只好打一辆车把亲娘送过去。四腊兄弟听说此事，赶紧召集百十号兄弟准备前去围堵派出所大院，这事被熙姑获悉，把腊兹吉家祖坟骂个黑烟四起。
蚕玉急急忙忙去找牛菲儿，牛菲儿片刻不停下山直奔派出所。真要来到这儿，牛菲儿打起小鼓，自己还犯着事呢，光阴荏苒已十年，物是人非，案底总不回自动消失不见吧，万一公安问起来，这人要是心里有鬼，难免不会路出马脚。牛菲儿徘徊在大门口犹豫不定，小乔瞎眼的娘来了，拐棍杵地邦邦响，牛菲儿心惊肉跳赶紧过来扶着，“老嫂子，你来干嘛，不是有我这个当家的吗，你快回去吧，顶多三两天的功夫，你儿子毫发无损自行回家。”转过脸来怒斥春香，“多大岁数不攒事，瞎嚷嚷什么，你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哥出来能轻饶你吗？”
瞎眼娘执意不走，“牛姑，真是难为你，本是出家人何必管这些破事，我老太婆年逾八十，天不怕地不怕，打仗那会儿，枪林弹雨中我侥幸活下来，大饥荒那会儿，我饿的双眼失明还不照样意志坚定，今儿我来就不打算回去，公安若是执意不还我儿子，我能坐地升天你信么？”
门卫走出来，“嚷嚷什么嚷嚷什么，机关重地，闲杂人员不许逗留。”
老太太拄着拐棍摸索着靠前，“你谁呀，说话大声大气不礼貌。”
门卫出言不逊，“我是谁，你管得着吗？”
老太太执着问：“你是管事的，放屁能崩死大象吗？”
门卫话赶话傻傻入瓮，“不能，怎么地！”
老太太语气严厉：“不能你瞎咋呼什么，敢靠前一步吗，老娘一拐棍撂倒你。”
门卫被逗乐：“嘿，你这瞎老太太，要是睁眼能上天呀。”
瞎眼娘老脸拉长，“春香，报告此贼方位。”
蚕玉、春香齐声喊：“正前方一米。”
牛菲儿哭笑不得，赶紧抱住瞎眼娘，“老嫂子，都啥岁数了，还打打杀杀的，你以为是佘太君转世。”转脸问：“这位兄弟，打听个事，刚刚抓进一个人，他叫郭小乔，你有没有看见他？”
门卫笑嘻嘻说：“算你们问对了人，本不想说，属高度机密，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我觉得这老太婆挺能蹦跶的，这么有能耐，去市局耀武扬威好了，知道金局长是谁吗，金鹏亲爹，我估摸着郭小乔算是完了，你打谁不好，偏偏顶着个石葫芦脑袋殴打金局长亲生儿子，我看哪，郭小乔这辈子算是毁喽。”
话音儿未落，瞎眼娘往后边倒，幸亏蚕玉、春香扶着，牛菲儿出手相救，掐人中打五寸，瞎眼娘悠悠还魂，老气横秋哭将起来。门卫一看不好，大门紧闭悄无声息躲人。
牛菲儿附她耳边低语，“老嫂子，你先回家歇着，我去市局看看，有好消息我立马先通知你。”
蚕玉、春香拦下一辆车，扶着伤心欲绝的娘离去。
牛菲儿把僧帽衣袍紧紧，怔怔神儿，沿着街道往西去，前面有一家供销社，她花钱购买两条大重九烟返回。
再次站在派出所门前。紧闭着门扉，她敲几次无人理会，只好说：“谁呀，把烟落在这儿，我的天哪，大重九啊。”
哗啦，铁门打开，门卫狐疑地看着她。牛菲儿把烟擎过去，“我捡的，充公吧！”
门卫颜面红光，“哇塞，拾金不昧好市民呀，我签收我签收。”
牛菲儿故意说：“我不识数，这是一条烟哎！”
门卫看见北极光，“绝对没错，是一条，是一条。你是出家人吧，这衣服哪买的，好看，绝对好看，衣服穿你身上显瘦，能遮百丑。”
牛菲儿佯装没听见，若在平时，此君敢如此明目张胆调戏她，除非他尝过屎的味道，来者不拒。
牛菲儿漫不经心问：“听说拾金不昧好市民，领导会亲自接见表扬一番，我可是冲这个来的。”
门卫鬼迷心窍答应：“对对对，你说得对，要不然这么贵重的东西谁愿意交公啊。走走走，我带你去，正好金所长在屋里办公。”
金鹏正在打电话，一口一个爸，我听着呢，你儿媳妇好着呢，谁说我天天出去喝酒呢，我不是一直陪着吗，你放心你放心……
抬头看见门卫领着个出家人走进办公室，当即怒火蒸腾站起来，一声不吭走过去，门卫吓得掉头就跑，金鹏说：“站住，再走两步我就开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