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终于小了些许。
花燕峰站在屋子门口赏着雪。
只是站了许久,看了许久,显然身在,心却不在。
汾雪脚步轻盈地走近,花燕峰似乎想事情有些出了神,竟未查觉。
汾雪从嘴内呼出一口气,弥漫着叹息的味道——堂主自从找到了那女子,就喜欢东想西想了。
“堂主。”汾雪轻轻唤了声。
花燕峰怔了下,侧首看向汾雪,伸指捏了下汾雪的脸,笑意潺潺,打趣道:“哟,我们的汾雪回来了!”
汾雪不满地撇了下嘴,揉了揉脸道:“堂主也不怕给您的月儿姑娘看到?她要是生气不理你,只怕是最后会全怪到汾雪头上。”
花燕峰笑了笑:“汾雪啊,你随我来这中土的时间并不长,想不到嘴到是越变越厉了。说吧,事情怎样了?”
汾雪道:“如堂主所料,镇辽王果真中了硕亲王的计。”
花燕峰听着,双眼渐渐微眯,似在想事情。
“堂主,我们……我们是不是要去迎救?”
花燕峰笑了笑,摆手道:“不必,这些事情本就与我们毫无关系,我们就无需去蹚这浑水了,更何况我当初只是答应人助白卓一把,他自己不听我的劝,怨不得谁,况且……”花燕峰说着望向天空,“况且,我们这回来中土主要是对付玉溪山庄的,只要是玉溪山庄的东西,我们都要夺过来。”
“堂主,属下探到,玉溪山庄换了庄主,现在的庄主是玉面罗十年前收养的义子,前阵子,玉面罗好似想将自己的义女许给这新任庄主,可偏偏这位新任庄主却不喜欢这女子,拜堂成亲之时,竟当众离去,惹得玉面罗大怒。”
花燕峰笑着“哦”了一声,“竟还有此等事?”
汾雪望着花天满道:“这件事情,江湖上传的是沸沸扬扬,虽然玉面罗当日宴请的宾客不是很多,但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情,外面已经传了好些日子了,不过,玉面罗倒是颇疼爱他那义子,出了这种事,他还是将庄主之位让给了那义子。”
花燕峰双手环在胸前,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我还真想见识见识玉溪山庄的新任庄主。”
汾雪一听花燕峰的话,满不在乎的噘了噘嘴道:“那还不简单?如今的玉溪山庄早已不是当年的玉溪山庄,如今它只做正当生意,江湖事,从不插手,堂主你可以扮作大商人去找它玉溪山庄的庄主谈生意不就得了?”
花燕峰轻笑一声,伸手钉在了汾雪的头上,“笨丫头,人家玉溪山庄哪里会理会一个外人?他如今的产业这么大,想必就算是再大的客商,他庄主也不会轻意现身,到时候也只能见着他们的掌事之人。”
汾雪摸着头,嘟着嘴小声道:“那哪里见的着?又不知他叫什么,也不知他长什么样子。”
花燕峰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好似在想着如何能见着那玉溪山庄的新任庄人,好半晌,才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身侧的汾雪道:“对了,好几天未瞧见孤魂,他还在忙着那睡美人的事情?呵,难得啊!不会是那小子,动了凡心了吧?”
汾雪笑了笑道:“夜大哥的睡美人早就睡了,只是不喜说话,不喜笑,总坐在窗边,时而盯着漫天的雪发呆,时而盯着自己受伤的手腕发呆,夜大哥常常会去看她,但是两人常常是不说一句话,夜大哥有时候是放下吃喝的东西就自行离去了。”汾雪说着哀叹了声,“也不知夜大哥是不是对那女子动情了,不过啊!依女人的直觉来看呢,我觉得那女子好似经历了什么大难的事情,从她的眼里看到的除了冰冷冷的冷漠却再无其他,嗯……也不是那种势气凌人的淡漠,好似……好似一种……就是表面上虽是看着人,心里好像处处戒备的样子。”
听着汾雪所说,花燕峰似乎更来了兴趣,扬着嘴角笑了笑:“有趣,只是若真是孤魂那小子动了情,最后可能该他遭殃了——心冷的女子是最能伤人的。”
亲王府。
白城书房内,冷逸楚和白城对弈着。这一盘棋仍是下了半个时辰有余,却未分胜负。白城一脸笑吟吟,看得出来他的心情甚好。“冷贤弟,今日本王可是一定要赢你。”白城盯着棋盘笑道。
冷逸楚手执黑子淡淡一笑,眉宇间一丝光华闪过,轻轻落子。“只怕是王爷想赢在下,没那么简单!”
白城听得哈哈大笑起来,“好,今日这棋若是下不完,贤弟你也甭想回去了。”
冷逸楚笑着点了点头。
白城继续道:“不过,若是本王输在冷贤弟手上,本王也心服口服啊!贤弟博学多才,非一般人能及啊!”冷逸楚作辑道:“承蒙王爷夸奖。”屋外一小厮匆匆而进,“王爷,膳食已备好,您看是否先用膳?”
白城听着,笑了笑,缓缓站起身,摸着小腹笑道:“光顾着下棋了,这肚子啊,还真有点饿了,冷贤弟,棋盘咱们先不动,用过餐后,再来继续,如何?”
冷逸楚站起身欠了欠身子,“一切旦凭王爷作主。”
“那贤弟先随家奴去,待本王换身衣装。”
冷逸楚随着小厮离去。
白城关上门,屏风后走出一个男子,锦衣裘袍,金冠玉带,端得是器宇非凡、华贵逼人,脸上却戴着个狰狞可怕的地煞面具,面具铸造得栩栩如生,好似噬人的恶魔般。面具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如寒星般清亮,却又射着冷冷无情的光芒,让人盯着不由得从心里透出阵阵寒意。
白城见着男子,脸上的笑意沉下,缓缓走到一边坐下。
面具男子缓步行至房门口淡淡开口道:“刚才那男子是谁?”
白城一面倒茶一面道:“冷逸楚,这俞州城的大商。”
“你是否特别想拉拢他?”随声,面具男子已转身看向白城。
白城抬头凝视着面具男子,与他视线接触,他又忙撇开,茶盏慢慢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你若想夺回帝位,兵当然少不了,财也更为重要。”
面具男子轻笑一声,“叔叔就那么有把握可以让他花钱,而且还是花不菲的钱?”
“哼……我自有我的打算。”面具男子走到白城对面坐了下来,“叔叔不会存着什么别的想法吧?”
想着自己近年来受的心绞痛,白城气不打一处来,握着茶盏的手有些发抖,但仅仅是一瞬而已,即而轻轻一笑,放回茶盏道:“你这是哪里的话?我的命都在你手上,我怎么可能耍花样?”
面具男子呵呵笑了声,“叔叔知道当然最好。”男子说完转身离去。
地上的雪未化,淡淡的月光映在雪上,照的整个天空都是一片惨白。冷逸楚一身雪白的貂裘斗篷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周围如此空荡,如此寂寥,好似漫天漫地的苍凉中,只有他一人苟活。
风有些大,有些寒,如千万把刀一般割在脸上,他却无丝毫感觉,走着走着,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当初汾月住的园子,只是站在园子门口未敢再往里走去。
当初,他就猜到了事情最坏的一幕,只是心头还存着那一丝丝的希望,想着能带她远走,这样,也许这辈子她都不会知道。
可事实却未能如愿。
如今,自己并不只是那个云家的云冀,还是玉溪山庄的冷逸楚,他有要担负的责任,有要报的恩。
只是不知她此时究竟身在何方?
眼前的雾气越来越重,有些快看不清路。
闭上眼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身离去。
本不想理会白城,本自己大仇得报,很多事情不用去理会了,可玉溪山庄的生意往来,离不开各地官府。
又知,白城岂会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