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古代言情 > 梨花殇
第一卷 第十六章 物是人非
作者:赛阿姆 时间:2020-10-05 19:21 字数:4281 字

花燕峰飞身落到汾月身侧,急问:“小月儿,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汾月却只是盯着冷逸楚摇头不说话。眼神空洞,迷茫。

匆匆赶到的夜孤魂正收拾着黑衣人,沈纱也身中数剑,黑衣人见拿不下东西便迅速离开了凤仙居,本热闹非凡的凤仙居,此刻却是狼籍一片,好在那些值钱的宝贝却没有被夺了去,花燕峰的琴还在。

沈纱本欲追出去,冷逸楚喝道:“不用追了。”那些黑衣人武功如此了得,就算沈纱追了出去,也未必能将他们擒下。

沈纱脚步一滞,回身疾步走到冷逸楚身侧扶住他,“庄主,你没事吧?”

冷逸楚肩上的血虽染在墨锦衣上,可手心里的血却绚烂地顺着指缝流到手腕,一滴滴落到地上。

心中莫名一阵痛,冷逸楚眉头猛然一皱,“咦”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本就被琴震伤,刚才又强运功,这会儿是内伤加外伤。

同时间,汾月心中也一痛,好像和他一样,他的血是喷了出来,可她的血却在心里流着。

想上前抱住他,问问他到底伤的怎么样了。

可是……她无法原惊,还是无法释怀。一颗心撕扯着,痛的四分五裂,她跑了出去。

“月儿。”花燕峰心中一凛,急急追了出去。

冷逸楚想叫,伸手想要去抓住她,可如此重的伤令他难行,跪倒在地,沈纱惊了一瞬,赶紧扶着他。

汾月一直跑着,一直跑着。

眼中的到底是迎风泪,还是伤心泪。

她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她的心很痛,痛得难以呼吸。

痛到只能靠眼中流下的泪才能缓解。

“叮叮当当”的铜铃声又响起。

它在为她的低泣发出的声音,为她失去的快乐再添一首比较活力的‘曲子’

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只知道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她的心便被一刀刀划着,生不如死。

她脚下的步子虽是很快,而身后的花燕峰却是紧紧相随,他没有追上前,只是在身后陪着,守着,痛着。冷逸楚身上的伤是她眼中的痛,她眼中的痛何尝不是他花燕峰心口的痛?若是知道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杀了他,他也万不可能带她来。世上的事情总是让人后悔着,却不许人去重做一遍。

只是,此时,他唯一能做的便只能身后相随,安静陪伴。

穿着集市,跑过田间道,穿过山谷小道。

原来是晴好的天,山麓间忽然刮起了大风,小道两边的新树吹得摇摇摆摆,枝上的嫩叶欲欲坠落。

汾月跑累了,脚下的步子缓了,慢慢行走在风里,裙据、头发都被风吹得凌乱。

人未到,远处‘轰隆隆’的水声便入耳,眼前渐渐开阔。

一道白练似飞龙般至山间的顶一泻而下,重重打在碎裂的岩石上,击起万千浪花。站在岸边,大风吹着凉意直灌入她体内。她怔怔地盯着那飞流直下的瀑布发着呆,久久不语。

这里,他第一次抱了她。这里,他第一次吻了她。这里,他第一次背了她。

她第一次接受他住在自己心里是在这里。她第一次闭上眼接受他的吻是在这里。她第一次认真去数满天的星星也是在这里。一切都还在,瀑布,岩石,它们都还在。水声、风声,它们都还是一样。为什么?为什么心中的情却变了味,变得酸酸的、涩涩的。

闪电划过,雷声隆隆。天空堆着一层又一层青黑的厚云。她不想再去想,脑中的每一个画面每一句话,都足以令她心痛难忍。

痴痴呆呆地盯着飞溅而起的浪花,抽泣着。声音很小,身子微微颤抖着。闪电中,几声雷怒,铺天盖地的大雨倾泻而下。雨水淋湿了她的发、她的脸,淋湿了她的雪衫,淋湿了她的心。眼泪顺着雨水一起滚落,终于,她放声的哭了出来。

花燕峰目无表情远远地看着,盯着。大雨无情的鞭打下,他陪她淋着,他陪她痛着。她的声声哭泣同样如刀一般狠剐着他的心。他真恨自己为什么选择今日带她出来。她的心原本早已快忘了他了,就算没忘,她也不愿再记起他了。至少她将他放在心里最深最深处埋藏了。今日,却是他亲手将她心中的他给挖了出来,令她痛苦,令她伤心。

雨已经淋湿了汾月的所有。

花燕峰不忍她继续受此折磨,朝着她奔了过去,却在她身后停了下来,伸手想要扳过她的肩,伸出去的手却一寸寸收回。

汾月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

花燕峰猛然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带进了自己湿淋淋的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脸,一声声的“对不起”久久回荡在汾月耳边。

汾月用力推开他,直直地盯着他:“不关你的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为什么是你说对不起?”她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却声声质问着。

花燕峰没有说话,久久凝视着她。

轰轰的雷鸣中,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在天空中划过。

一幕幕雨帘至天空顺下,隔在他们中间。

花燕峰上前一步将她揽进自己怀中。

汾月挣扎,他用力。

她继续挣扎,他再用力。

他将她紧紧箍在自己怀中。

她不再动,她静了下来,俯在他的肩头街心裂肺地哭着。

他按着她的头,俯在她耳边,唇贴着她的耳:“忘了他,忘了他,从今往后,把你给我,我会一心一意对你,我这辈子非你不娶,这辈子除了你,这颗心除了你容不下第二人,月儿,我爱你,我爱你,听见没有,我爱你,一生一世永不悔!”

汾月站直身子,泪眼朦胧地盯着花燕峰,“花哥哥。”

花燕峰笑了,伸指从她的眉心一直描绘着,停留在她的玉唇上,蓦地俯下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

他将她拥进怀里:“我们本就有过约定,你本就是属于我的,你的心里本就是我先入住,我们之间无数次的错过都成了我这一生中无法弥补的遗憾,我不想再错过你,不想再失去你,不想你再为另一个男人伤心流眼泪,柳汾月,今生让我来照顾你,让我来守着你,万事陪着你,无论是爱着、累着、痛着,我都希望有我的存在。”

尽管风在吹着,尽管雨在下着,尽管瀑布在响着,可他的话,他的承诺,他的誓言却声声入她耳。

汾月心中百转,心绪万千,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含着泪看着他。

花燕峰忽然咧开嘴灿烂一笑,整个人故意放得轻松,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好了,我们回家,身子才好没多久,我可不愿再寻大夫替你诊脉,然后不分日夜地守着你。”

他虽是故意说得轻松,可汾月也只是听着,没有笑也没有回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风依旧在吹。

雨仍旧在下。

他抱着她漫步在雨里,脚步却是轻盈盈的。

一回到园子,银月看见他们俩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再看着汾月苍白的脸更是心里疼。

花燕峰却冲着银月笑了笑,“月姨,麻烦你去准备热水、毛巾还有一身干净衣衫。”银月连声答道:“好好好,我就这去。”

花燕峰抱着她进了屋子,轻轻将她放在榻檐边,蹲下身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我……我等月姨来了再离去,可以吗?”汾月仍是没有言语,只是点了下头。不过片刻功夫,银月便打来了热水。

花燕峰回头看了眼银月,又看向汾月笑道:“我也淋湿了要去换身干净衣衫,就让月姨服侍你更衣吧!呆会我再过来陪你吃饭。”花燕峰说着,望着汾月有些不舍,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摸她冰冷的脸庞,轻轻一笑,起身欲离去,身子却未走动,回头却看见汾月拉他的袖袍静静看着他。

花燕峰心中一暖,想拥她入怀,但又怕吓着她,只是握住她的手道:“怎么了?”

汾月抬眸望着他,眼内漾开一圈圈水波,薄唇轻启:“谢谢你,花哥哥。”

花燕峰面色微怔,即而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未说话转身大步离去。

银月在一旁看着,却不知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爱?不想爱?不爱?舍不得?她看不懂他们两人的世界,唯一希望的便是能看着汾月每日都是笑盈盈的。

她端着热水走到榻边将铜盆放了下来,一面拧着热毛巾一面轻声道:“快将湿了的衣装脱下来,月姨替你好好擦擦身子。这水若是不擦干,呆会该着凉了。”

听见银月似有些责备又似关心的话,她只觉鼻头酸酸的,撇着嘴苦笑了下:“谢谢月姨。”

褪去湿透了的外衫,往日那胜雪娇嫩的肌肤已不存在,取而带之的却是满身的鞭痕。

银月手握着毛巾侧身看着她时,整个人僵住了。她双眼圆睁,呆呆看着她,看着她身上那如丑陋的蛆虫般扭扭曲曲的伤痕,脑袋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眼泪忍不住地往下落。多少年了,多少年她没有再让自己流过眼泪了,她原以为她的女儿过得很好,可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的身上到处都是鞭痕?她曾经遭受了怎样的罪?银月满心的愧疚, 颤着手去触碰她身上的疤,可刚一碰到,她的手指便如火灼一般,迅速收回:“谁?究竟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汾月本被银月的举动所惑,但又一想,兴许她是见到自己满身的伤痕而可怜。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疤,苦涩地一笑:“过去了,不想再提了,谁伤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一顿鞭子抽醒了我,往后识人需带眼。”

汾月说完,又长长地舒了口气,轻松一笑,“月姨,我好冷,你再不替我擦呆会我就真的要受寒了。”

银月反映过来,赶紧重新拧了把毛巾,让毛巾热些,心痛得替她擦拭着背,可手中的毛巾每掠过一道疤,她的心就疼痛如厮。

可怜的女儿!她多想抱她在怀中,轻轻拍拍她的背,再哄她睡觉。听她讲心事,听她诉说心中的委屈。

可是……可是她又哪敢与她相认?她对不起她,不敢奢求她的原谅,只愿能在有生之年好好待在她身旁,照顾她,保护她。

凤仙居大门紧闭。一楼大厅内到处一片狼籍。

二楼的雅间,冷逸楚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静静的躺在榻上。

方才肩头的伤才包扎了,这会又渗出了血,沈纱没法子,只得又去将大夫寻了来,替冷逸楚重新上药包扎。

一旁的冷傲雪看得是心急如焚。

大夫刚包扎完她便迎了上去:“大夫,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大夫未说话走到盆前净手。

接着又走到桌边收拾药箱,“这位公子乃练武之人,身子要比常人好的多,性命是无碍,不过……”

还未等大夫说完,冷傲雪急问:“不过什么?”

大夫抬头看了眼榻上的冷逸楚继续道:“方才老夫替他诊脉发现他五脏俱有损,乃是内伤,肩头的那一剑刺得也很重,虽然未伤及要害,不过刺的深,你们要日夜守着,以防再次渗血,此乃外伤,外伤好治,但内伤则需要长时间的调理,老夫开个药单子,你们让人到药铺去抓药,早晚都需服用,他若是未醒喝不下去,你们灌也要灌下去,这内伤拖久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冷傲雪有些神色恍惚,连声答道:“我知道,我知道。”咬住唇,回身盯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冷逸楚,心中疼痛俱裂。

她不过这一天没待在凤仙居,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在而发生的?

“沈纱……沈纱。”

沈纱也受了伤,不过都是些剑划伤,相比起冷逸楚来要轻的多,涂了药便好了些,本在门口候着,这会听见冷傲雪的急叫,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推门便进了屋子,看了眼冷傲雪又看了眼榻上的冷逸楚,见没什么事情,才放了几分心,抱拳道:“不知道小姐唤属下有何事?”

冷傲雪坐在榻边紧握着冷逸楚的手,头也未回,淡淡道:“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楚哥哥为什么会受伤,他武功这么好,任谁能伤得了他?”

Copyright @ 2017-2018 book.pinshuyun.com Allrights Reserved 版权     备案:浙ICP备18010002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