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信正在喝茶,险些喷出来,急忙掩口,水却从鼻子流了出来,“咳咳,要是不出去,哪能见到姑娘的风采。”一番话说的哑哑的,硅硅绊绊的,砍来呛的不轻。
“额……不就是出了回洋相,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回笑话吗?”李韵鱼瞥了一眼茶杯,心想着怎么不呛得再严重些。
章信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竟然端了端面容,严肃道:“在下并不是嘲笑姑娘,而是姑娘所为,对在下触动很大,所以……”
李韵鱼实在有些怀疑他刚才喝进去的水全进了脑子:“额……江湖儿女,不过是替你包扎下,你不用那么客气。”
“姑娘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我想问姑娘一句,方才在村外,姑娘扑向我兄弟之时,可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念头。”
李韵鱼凌然后退,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难道是要报复回来?
章信却叹息:“若不是我眼尖,发现姑娘欲与我兄弟二人做生死之搏,只怕我兄弟至少要陨落一个。我回去想了想,才了悟姑娘故作姿态,诱我二人,实在是怕我二人若真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伤了车中人的性命,而且,姑娘只身犯险,将我二人拦在远处,恐怕是怕打斗之时震荡车厢,伤了你那重病的‘小舅舅’,我说的可是真情?只是姑娘如此作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你确实可以拖住我们,可是若是我们真的有意打劫,恐怕姑娘完全没有可能活着离开。”
李韵鱼咽了咽口水,干笑:“公子还要再喝口水吗?这可比我编的故事好听多了。”
章信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姑娘蕙质兰心,舍身为他,在下心中颇受感动……”
李韵鱼十分怕他进水的脑子在蹦出些什么吓人的话来,连忙打算:“那个,那个章公子,我还有要事,这茶以后再喝以后再喝。”
说完急冲冲的就要往外跑,却又被章信身形一晃挡在身前,李韵鱼惊道:“你,你别乱来,我未必打不过你!”
章信双手一摊:“我只是想帮姑娘包扎一下,来而不往非礼也,姑娘也说我们是江湖儿女,何不洒脱些?”
见李韵鱼半信半疑,章信爽朗一笑:“我都将心事吐露夕争姑娘了,姑娘还怕我作甚”
“什么心事?”李韵鱼挠挠头:“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伤?”
章信笑笑:“若是有心都能发现。”说完,拉了李韵鱼在桌子旁,弄了绷带伤药细心地为李韵鱼包扎,临尾学着李韵鱼在绷带上系了一个花扣,灵巧之极。
“有,有心……?”李韵鱼甩甩胳膊还是想不明白这人那出毛病了,所以还是决定快快离开的好,她道了谢他,憨憨的笑了笑随便找了个理由,匆匆的推门跑了,跑过几步,背后还传来章信的声音:“四方并不是我的亲儿,这庄里孤儿很多,都叫我爹爹。”李韵鱼被他吼得颇有些风中凌乱:“这是什么……跟什么……”
章信站在门口,情深似海的遥望李韵鱼离去的身姿,忽的身边一个温润的声音轻道:“还真是用情至深啊,想替人包扎也犯不上自己割自己一刀啊,就为了怕这姑娘害羞,就下此狠手,大表兄就不怕姨母知道了,罚你跪祠堂?”
章信挑眉推开身边的白源:“你个阴魂不散、神出鬼没的,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不过,你看这韵威姑娘怎样?”
白青腼腆笑笑:“好是好,只是我劝你还是别痴人说梦了,她既然为陈南卿做到这一步,必然是情根深种,你怕是晚了,晚婆。”章信眉头一暗:“不是说陈南卿喜欢的是朱媚露?”
“那人的话,只怕可信者不足十一。”章信扼腕:“你说陈南卿喜不喜欢她呢?”
“只怕……”白源惋惜的拍拍他的肩膀:“只怕,情深似海,缘定三生了。”
见他失望,白源似笑非笑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笑眯眯的又加了一句:“不过我们可以试试……拆散他们。”
“当时那么危险的情况下,韵威姑娘丝毫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反而唯恐公子受到一点伤害,如此看来韵威姑娘对兰桨你果真是用情至深,真是让在下好生羡慕啊。”
李韵鱼端了药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白源在里面说话,她的脸腾地就红了,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被触动了,就像被什么东西在轻轻的挠着,痒痒的希冀着陈南卿的回答。
屋子里面安静了很久,只有僻啪的火盆燃破的声音,李韵鱼有些着急,有些担心陈变态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刚要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嗤笑:“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是妇人多此一举罢了,白公子若是喜欢,不若娶回家去,也免得到处惹事生非。”
那声音冷淡的好像冬天里高云后面的残月,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有着陈南卿特有的不屑和清高。
心好像突然被什么打了一拳一样,疼痛刹那间扩散到四肢百骸,李韵鱼踢开门,咬着牙问道:“陈南卿,你说什么?”
屋里的两个人都明显没有想到李韵鱼会突然出现,白源一见李韵鱼进来,慌忙站起来,仓皇之余打翻了桌上的茶杯,相比之下,陈南卿的表现便镇定多了,除了最初眼里闪过的外人根本察觉不出来的一丝意外之外,基本上没有过多的表示。“陈南卿!”李韵鱼把药碗咚的摔在桌子上:“你到底什么意思?” 陈南卿瞥了一眼晃悠悠黑乎乎的药汁,连头都不抬,只是淡淡一笑,凤目微挑:“怎么,来看你的小舅舅我了?果真孝顺。”
“陈南卿,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多此一举,我不就是出了洋相丢了人嘛,你至于……”
陈南卿完全漠视她的气恼,微微皱眉:“难道不是多此一举?暴风雪中你来寻我,我很感激,可是遇到劫匪你冲上前面去,难道我也要感激?或许,你认为那是英勇,可是在我看来,不过是愚蠢,即使我在病中,对付那两个人也完全不在话下,可智取却偏用蛮力,可全身而退却以死相拼,我想不出该夸赞你的地方。”李韵鱼委屈握紧了拳头,白源看到这副场景,连忙上来劝解:“可是姑娘为了你出生入死,你这么说话,也太不应该了。”
说完上前来拉李韵鱼,却被她甩开:“就算我错了,可是你也不该这么说我,别人还知道关心我一下,你呢,除了教训我,你问过我的伤吗?你问过我当时有没有害怕吗?陈南卿,你混蛋!”
陈南卿替过她包扎好的手劈,漫不经心道:“不是已经有人帮你包扎过了,现在倒来喊疼,当时逞英雄的时候怎么不想这些呢,呵呵,要关心是吗?那好,请问姑娘伤口还疼吗?当时是否报了同归于尽的决心?是否有想过死之后香家如何?……”
李韵鱼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抬头狠狠瞪他一眼,小鹿般的眼睛里都是可怜和委屈:“陈南卿,你到底有没有心……你不要太过分了!”
“姑娘不是说我是变态吗?变态还需要有心?”
白源见两人越来越僵,急的直搓手:“两位,两位都少说几句,韵威姑娘,兰桨这么生气也是因为担心你,兰桨,韵威姑娘毕竟是个姑娘家,你该怜香惜玉才是啊,怎么就……”
“怜香惜玉?我倒是想怜香惜玉,可是我遇到的却是一个遇到危险只知道冲在最前面,永远都不会选择躲在我后面的笨蛋,你要我怎么对她好?”黑暗中陈南卿抬起了头,慢吞吞笑了笑:“李韵鱼,你似乎永远都不会把我的话记在心里。”
陈南卿的恶劣终于惹怒了某只鱼,白源想要上前安慰,被她猛地推倒在地,望着她哭着跑出去的背影,白源气恼道:“兰桨,你实在有些过分了!”
陈南卿望着已经平静的药汁,轻轻地打了呵欠:“公子没事也请回吧,在下身体不爽利,想要休息了。”
白源被他的冷淡弄得张口结舌,最后只好愤愤的说了一句:“爱上你的人真是瞎了眼睛!”然后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门被摔得很响,冷风猛地灌过来,陈南卿狠狠的打了寒噪,随手把药倒进花盆里,另一只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却是一个青花小瓶和一些绷带。回手把瓶子扔回包裹,自嘲的笑笑:“你看,我也再多此一举,小笨鱼,我的命,不能拿你的命来换,我说过,你的身体,你不在乎我在乎,很在乎。
回手把瓶子扔回包裹,自嘲的笑笑:“你看,我也再多此一举,小笨鱼,我的命,不能拿你的命来换,我说过,你的身体,你不在乎我在乎,很在乎。”
窗子忽然开了,一个棉球轻轻地跳了进来,另一只棉球紧接其后。一只棉球动作利落的回手关窗,另一只已经从怀里掏出许多酒菜,不一会就摆满了桌子。
蜡烛被点起来,一只棉球夹了一块腊肉,小口小口的吃起来:“郭叔,这个腊肉做的真好,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另一只棉球露出了花白的山羊胡子,美滋滋的抿了一口上等的绍兴花雕,乐呵呵道:“在厨房啊,嘿嘿,我就说热过的更好吃吧,哎呀,就是怕引来人,要不然放上些佐料,大火爆炒一下,再加上这酒,嘿嘿,那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