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媚露吃的连连赞叹,吃着吃着忽然问道:“郭叔啊,你说我们这些好酒好肉用不用给你家少爷留一些啊?”
郭叔好像根本看不到坐在黑暗里的少爷一般,大声叹息连连摇头:“少爷正在吃药,这些荤腥恐怕沾不得,嘿嘿,只得我们两个勉为其难的把它吃干净了,免的少爷看着心烦。”
“恩,如此正好,一会留一些我给韵威送去些,这么晚了,她连晚饭都没吃,辛辛苦苦得为某人熬药,却被某人伤的体无完肤,真是可怜,我说郭叔啊,我们还是不要跟你家少爷说,我们是顶着暴风雪,冒着被冻死的危险连夜来寻他的好了,免得也被骂的惨惨的。”
“哎,说的也是,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少爷折腾了。”
“我也是,他要是也训我,我会很难过的。”朱媚露眉目流转,轻轻一笑:“我一难过,必然会报复,他从不吃亏的性子郭叔您很清楚,如此一来,岂不是变成了自相残杀,哎呀不好不好。”郭叔喃喃擦去额头莫名的汗水,呀呀,大概是穿得太多了,冷汗都流下来了
朱媚露顺手递给他一块湘绣帕子,继续道:“说起来你家少爷的脾气也太奇怪了,阴阳怪气,喜怒无常,不分好歹,郭叔你教育失败哦。”郭叔不赞同她的话:“怎么能这么说我家少爷,我家少爷不过是有的时候稍稍难搞了一点罢了。”朱媚露怀疑:“你确定是有时,而且只是一点?郭叔你不要太溺爱了。”郭叔挠头:“额……其实有的时候少爷也蛮可爱的。”
“什么时候?”
“额……睡觉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少爷可爱极了,有的时候还会像小孩子一样,所以你不能片面的评价我的少爷。”朱媚露黑线:“那真是抱歉,小女子不常进陈公子的卧室,所以,至今还没有见过你说的那种美好。”
“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黑暗中一直不做声的那个人,突然走出黑暗冷冷道。
郭叔好像受了神秘惊吓一样,突地站起来扑过去:“呀,少爷,你在房里啊,今天吃的可好啊,我们这里还有酒菜,你要不要尝一口?哦我忘了你不能吃荤腥,呵呵少爷药吃了吗?哎呀,一看这黑黑的脸色就知道一定没吃,没办法,少爷从小就不爱吃药,每次吃药呀,总是要老夫人哄很久,真是……”郭叔回头对朱媚露笑着解释,朱媚露却抿了抿嘴,喝光了杯子里最后一口酒,一双竿竿玉手不慌不忙的抓住刚刚脱下来的孤裘。
郭叔却没反应过来,朱媚露为什么笑得那么诡异,依旧兴致昂扬的唠叨:“我说少爷啊,既然你把药倒给了这盆君子兰,那么把花吃了也是一样的,少夫人辛辛苦苦的……”突地,郭叔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少爷难得的亲近了一回老人,那双修长的手生生的搭载了他的肩膀:“郭叔……外面的星星很好。”某人的眼里透漏出来的都是庆气。郭叔莫名的打了寒哄,僵笑着:“公子,我才来一小会。”
“你做什么去了?”那语气,大有你做绒去了的意思。
郭叔可怜兮兮的从孤裘里撤出一块牌子放在陈南卿的手上:“我们看少爷在忙,就顺便溜达了一越,结果就找到这个。”
陈南卿低头打量那块牌子,只见这牌子植木质地,上面没有灰尘却是带着些许焚香的味道,那上面铁画银钩书写的一笔好书法,仔细看去,上面赫然写着‘先考方氏灵冀之灵位’。陈南卿的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你跑去人家祠堂拿人家祖宗牌位拿来做什么?郭叔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引导道:“少爷,看这名字就不觉得眼熟?”陈南卿一头雾水:“不眼熟。”郭叔一拍大腿:“不眼熟就对了,那时候你才刚出生嘛”
陈南卿忍住想要握拳的冲动,把灵位放到桌子上,冷笑着看郭叔,郭叔仙笑着连忙言归正传:“嘿嘿,是这样的,当时您刚出生,老爷和老夫人刚刚在白兰谷定下来,刚刚开馆治病,那方灵翼就是第一个病人啊,当时他被人追杀,身上三处致命刀伤,眼看就咽气了,是老爷妙手回春救回来他一条命,留他在白兰谷养伤,后来他的仇家追来,也是老爷从中调和,才让方灵翼摆脱大难,得以回家和妻儿团聚呀,所以他方氏一门感恩戴德,供奉老爷的长生牌位,日夜烧香祷告老爷夫人和小少爷平安顺遂。可见真是有良心的人。”
陈南卿打量那牌位一眼心里有些纳闷:“郭叔,你怎么知道人家感恩戴德?万一是把我骗来准备杀人越货呢?”
“我聪明嘛!”郭叔得意。
朱媚露轻轻咳嗽,郭叔忽的从怀里抹出一个长生牌位,上面赫然是陈南卿父亲的名字,陈南卿捏了捏额角,他实在不想和郭叔说什么了。
郭叔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继续假正经道:“当然,也不排除杀人越货见财起意的可能,咱们现在呆的这个地方叫做老虎岭,那方氏兄弟就靠在这路口做那没本钱的买卖来养活这一大家子,咱们现在被人弄到了人家的大本营,说起来倒有些人为刀姐的味道,哦哦哦,还想起来了,咱们住的这几间房是在寨子的最里面,后面是雪山悬崖,前面和其他的房子都没有连接,我看了一下地势,若是着起火来,大家都不用担心会走散,因为,呵呵根本就走不出去。”
陈南卿点点头:“我知道了,反正既然已经来了,那么便顺其自然吧,兵来将挡,若他们真的是为了报恩,那么我们自当感谢,若是有其他意思……”陈南卿拍拍郭叔的肩膀:“若果是那样的话,就靠你了郭叔!”
郭叔一时气馁刚想说什么,就见陈南卿把那盆君子兰忽然放到他的怀里:“郭叔,你刚才说这是药?”郭叔仙笑:“嘿嘿,少爷……”陈南卿不理他,直接推他出门:“既然是这样,药凉了,麻烦郭叔帮我热过。”
郭叔直接被扔到门外,陈南卿一脸不善的转向一旁看戏的朱媚露,朱媚露此时已经吃饱喝足,见到这种情况,便优雅的穿上孤裘,慢慢的走出门口笑道:“我说陈大少爷,冲女人发脾气的男人是不是比较没种?而且既然骂她自己心里更难受,何苦还作践自己呢,真是愚蠢啊,有句话是什么来着,好像是聪明人做的傻事,有的时候比傻子还要愚蠢,啊,你说这句话说的有没有道理啊?”陈南卿咬牙:“朱媚露!”
朱媚露不在乎的拍拍孤裘上的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昂着头得意洋洋的走出门:“我劝你最好别得罪我,否则今晚我就不帮你哄那丫头了,我要添、油、加、酷:“快滚!”
门被狠狠的摔上,还是阻隔不了两个人的调侃声:“老郭太佩服媚露小姐了,少爷这虎须老郭着实不敢触碰啊。”
“小意思,小意思,谁让他有求于我呢,自然气短。”
“姑娘说的是!”
“我说郭叔,你跟着我做什么?”
“啊,没做什么,只是一时不知道去哪里睡,所以顺腿了。”
“我去哄小呆鱼,您老跟着不大方便吧,我为您指条明路好了,只怕郭叔您不乐意听。”
“老郭我一向随和,姑娘有话但讲无妨。”
“那我就说了,郭叔去把人家先人送回去,然后就在那将就一夜好了,反正……呵呵。“反正?”
“反正,您老见到这些‘人’的日子也不远了。”朱……朱姑娘,老郭可是哪里有得罪你了吗?”
“呵呵,郭叔哪里会得罪我,郭叔只要下次不要忘记坐在车厢里的是个大活人就好,姑娘我还好身强体壮,要是换一个,等找到你家少爷的时候,我就成牌位了。呵呵到时候让郭叔白发人送黑发人多伤情。”
“……还好少爷喜欢的不是你,否则……”
“是呀,还好……”陈南卿捏捏抽痛的额角,真是……头痛
一个不安稳的夜,注定着不安稳的清晨,一个不安稳的清晨,注定着不安稳的一天,真是……唉!
陈南卿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房间改成饭厅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好像约好了,一大早就赶来,这一桌子的人个个的怪异的很。
章家那个叫什么信的,就是昨天给韵威包扎的那个登徒子,一脸傻样的对着李韵鱼笑起来没完,可是李韵鱼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嘟着嘴一直不说话。
白源乖巧的笑着,也没有吵着要取陈南卿身边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弄得两人吵架比较心虚愧疚。郭叔坐在陈南卿右边伺候陈南卿吃东西(这厮不是不会吃,只是挑食比较严重,郭叔不看着不放心),朱媚露坐在陈南卿左手边上,旁边是李韵鱼。
朱媚露左边看了看李韵鱼,右边看了看陈南卿,忽然夹起一块陈南卿最不喜欢吃的酱菜轻轻地放在陈南卿的碟子里,笑道:“你身体正在恢复,挑食可不好。”
朱媚露笑的可爱,眼睛里却明晃晃的写着:“怎么样,我把小呆鱼哄的差不多了,你怎么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