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御医来到朔的房间时,他正坐在梳妆台前,眼神空洞的拿着一支白色的玉簪。祁覃自顾自的放下他爱吃的糕点,有艾草的味道,绮妃最喜欢的味道,“小子,过来吃糕点。”祁覃像在自己家一样拉过朔,一起坐在桌前,若无其事的开口,“那个受伤的小子,走了?”
朔眼神微微一亮,抬起头,淡淡的回应,“嗯。”
“幂儿跟我从小就相识,十三岁那年我对她说,我娶你为妻如何。”幂儿是绮妃的小名,祁覃全然不顾朔疑惑和诧异的眼神,自顾自的笑着叙述一个故事,仿佛一个与他完全无关的美好故事。“她吓的连最爱的手绢都不要了,拼命跑,谁知道过几天她竟然羞涩的躲在我家柱子后面,脸红的不得了,见我来了,又跑,哈哈哈。”祁覃沉浸在回忆里,他觉得这个故事应该让朔知道,他想让他知道,这个沉浮了多年,一直掩埋着无法见光的秘密。朔也静静听着,露着微笑,想不到母后儿时这么可爱,他隐隐约约知道母亲的秘密,但是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祁覃一直对他很好,小时候受伤了也只有他肯来疗伤,细心而慈爱,是从来没有过的长辈的温暖,是避风的港口,是宽大的臂弯。
“后来,她跑到一半支支吾吾的说出一句话,你上次说的还算数吗?那个时候我发誓成年后非她不娶,人算不如天算那,她才十五岁就被逼得入了宫,朔儿,皇帝身边那么多女人,你说他会对她好吗,我拼命想法子进宫,便选了学医这条路。”祁覃的指甲紧紧扣着桌面,猛然大笑,“可是幂儿被那狗皇帝打入冷宫,她死了,我的幂儿没了。”朔知道,眼前的男人满载着深情与怨恨,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祁伯伯。”
祁覃突然夺过玉簪,逼迫一样的质问,“朔儿,你爱的到底是谁。”
……
世界像缺了一角,便接二连三的倒塌,化为陈迹。在春季弥漫着香甜空气里的鲜花,娇艳欲滴,稚嫩的像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然后凋零。
潋安的头一直倾斜,终于到了一个角度猛然惊醒过来,街道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他拍拍酸掉的腿,脑海里灵光一闪蹦出一个词。
——山崖。
月朔莞尔一笑,“我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谁了。”
——可是,我想找到他。
林峰彻夜查京城的户口,就是没找到张潋安这个人。
说不定他是外地的,他在这里根本没家,自己却让他回家。
“祁伯伯,我有事先走了。”
“臣告退。”祁覃满意的笑着离去,觉得天气甚好,幂儿,这个宫害死了你,是他们所有人害死你的,我怨恨那个金碧辉煌的宫殿。但愿朔儿能走出这个偌大的鸟笼。
潋安随便拉了个路人甲就问,你知道哪里有山崖吗?也不顾别人一副“看,这人有病把”的表情。
他们在一个复杂错乱的迷宫里,期盼寻找到正确的路,就算没有找到也没有关系,找到对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