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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古楼兰
作者:贝壳01 时间:2020-10-06 11:06 字数:14609 字

在离开裂谷的第十四天,他们到达了阿尔金山脉的顶端,这时,空中的乌云更加阴暗了,但是,空气中却异常的燥热,伙伴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了一座大沙漠边上的山峰。他们再也支撑不住了,相继躺在了满是石块的岩石上,但是,身子下面的疼痛,他们已经没有知觉了。望着天空翻滚的乌云,似是千军万马的集结,阿特心中也似打翻了五味瓶,久久不能平复。连日来的奔波已使他们劳累不堪,袋中的肉干已经空了,在接近沙漠的林子里,他们已打不到一只猎物。树上苦涩的野果成了他们的充饥之物。就要过那万顷大沙漠了,没有食物,如何能过得去?

饥肠漉漉的若真从羊皮袋中拿出一个果子刚塞到口中咬了一口便"噗"一下吐了,她把它仍得远远的。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泄气的说。

阿特笑了笑说:"不让你跟着来,你非要来,怎么,认输了吧?"

"我的箭从没有认过输,但是,吃这种又苦又涩的果子,我们还怎么有力气同邪魔决战?"若真狠狠的望了阿特一眼,负气地说。

这是,高高凌空的猎云突然传来一声怪异的鸣叫,鹰忙站起身奔向崖边,但是他立刻惊呆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并大声叫道:"你们快来"。

众人不明所以,他们急蹿到崖边上,但是他们也被下面的景象惊呆了。

远去万里一片黄沙,高低不一的沙丘纵横起伏,囊括了整个西方的大地。而就在这山脚下,一条清晰的分隔线出现了,绵延向东北方,沿着塔里木河的支流,那黑色的分界线以几百里的长度把沙漠与东方的天地分割出来。自崖上望去,那条粗长的分隔线好似一堵巨石垒成的大墙,屹然不动的阻挡在塔里木河流域。在阴暗的天空下,分隔线中那那遮掩不住的金光点点闪耀,密密匝匝,好似夜空中的繁星。

"那是什么?"若真有些难以相信眼前的情景。

而格日尔却激动地大叫道:"那是我们的军队,铁甲军。"

牧师也点了点头说:"不错,那确实是铁甲军,他们是专为阻止邪魔的进攻而来,为我们的西行赢取宝贵的时间。格日尔,应该是飞龙带队吧?"

格日尔点了点头说:"我也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飞龙将军了,今天,我们就去军营歇息了。"

勇士们翻下山来,走进山下砾石中的密密麻麻的军营。格日尔走在前面,率先向守卫走去,但这些士兵已经不认得他是朝廷的大将军了。也难怪,现在的格日尔经过长途的跋涉,已经面目全非了。他长长的乱发披散在肩后,嘴上胡须尽布,带着血色的双眸里写满了沧桑。那衣上的铁甲片已凌乱不堪,布衫破烂,这哪还像一位威震大江南北的将军。再看,他身后的那几个人也是如此,身上背着包裹。这些人好似是逃荒的难民。

有几个士兵走上来,并排着把长矛指向勇士们。一个把总模样的人上前呵斥道:"快走,这是战争地带,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他看了看天空,又说道:"你们还是赶紧走吧!这天快要下雨了,那边有个山洞,我们的士兵会供应给你们一些粮食。你们怎么不在内地,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大沙漠?"

格日尔上前,用手拨开士兵的长矛,走到那把总跟前,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用双手按在了他的双肩上,并急切的叫道:"苏辉,难道你一点也记不起我?"

这一下倒是把那个把总弄胡涂了,他也仔细地审视着格日尔,并围着他转了一圈。等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格日尔脸上时,他突然脸色一变,急忙跪了下去,叫道:"属下冒昧,敢问可是格日尔大将军?"格日尔点了点头,苏辉蓦地站了起来,再次疑惑地问道:"你真的是格日尔将军?"

格日尔笑着点点头,说:"那还有假,飞龙将军呢?"

苏辉这次相信了,说:"飞龙将军日夜守候在阵地上,等待着什么邪恶之军的进攻。可是我们已经在这儿守了将近半年了,沙漠里什么都没有出现,但飞龙将军却始终相信,那是真的。"

牧师上前说道:"难道你希望邪魔出现么?还是快带我们去见飞龙将军吧!我们好久没有见他了。"

苏辉见勇士们都是大将军的熟人,自不敢怠慢,忙带他们穿过军营,并骑上几匹战马向三里之遥的铁甲军驰去。

等到了铁甲军跟前,他们彻底被这几十万的铁甲军折服了,那冲天的气势令乌云也会惧怕。一排排,一列列,延绵向无尽的东北方。他们站在沙漠边沿上,无论风沙的袭击,却纹丝不动。他们每一个人都身形彪壮,身上及头上罩着铁甲,手中握紧了短刀和长矛,眼睛望着沙漠的方向。几十万大军像几十万铁塔屹立在沙漠的边沿,守卫着祖国内地。

"格日尔大将军到。"苏辉在前面报号,勇士之队紧跟其后,他们兴奋地观看着自己的御敌之队。也许,这次再不会像三百年前地图丹那样了,因为这次他们做好了充分地准备。他们的铁甲及刀枪令蝙蝠无懈可击,他们足量的羽箭会令邪恶无法逾越这铜墙铁壁。至于对付能遁的地地狱尸魔,他们也根据巴格大叔留下的遗言,挖地十几尺,在沙下埋了几十道铁链系连的铁蒺藜和利刀。

随着铁片的"哗哗"声,铁甲军中闪开一条通道来。勇士们随着苏辉来到了阵前,他们这才发现,在军队的前面,每隔几十丈便有一位骑马的将军站在队伍前方。而最中间的便是飞龙了,他骑在一匹高大的,浑身也披了铁甲的战马上,一身深灰色的铁甲,脸上罩铁网,只露出两只鹰般的眼睛。一柄开山斧横在马上,好似在随时应战。

"飞龙将军,连日来劳累了。"格日尔走到他面前叫道。

飞龙低头一看,忙从马上跃了下来,用手掀开头盔上的铁网罩,兴奋地叫道:"格日尔兄弟,你们怎么来到这儿的?"

格日尔和牧师简单地将除魔之队的经历说了一遍。飞龙不由感慨地说:"原来,我以为我们是最苦最累的,站在这沙漠里一待就是半年,历经了风沙及饥渴之苦,去等待那未知的邪魔之军。但是,如今我才知道,你们才是真正的勇士,为了消灭邪恶的大任不远万里奔波来到沙漠,还要去那遥远而陌生的克里木半岛。路途凶险,在我们的境内已然有那么多的邪恶出现,更何况陌生的克里木,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你们放心,有我飞龙在,有我的三十万铁甲军,我不会让邪恶的蝙蝠军前进一步。"

牧师点点头,望着那脸上布满风霜,却毫无畏惧之色的军士们说:"我相信你们的毅力,但也不要小看了邪恶之军,一千多年前,它们曾经几乎覆盖了整个大地。那时也有几十万的军队在同它们作战,但最终还是落了下风。"

阿特望了望那无尽遥远的黄沙,说道:"这儿离蝙蝠王全军覆没的地方不足几百里,如果是蝙蝠王醒来的话,可能没有几天的工夫,便会到达这儿的。要记住,那时的乌云更黑,因为,邪恶布满了天空。"

飞龙点了点头说:"放心吧!勇士,你们的经历和毅力更使我们增加了信心。我们会日日夜夜守候在这沙漠上,我们足量的羽箭会令它们的乌云驱散,我们的铁墙会把它们阻隔在沙漠中。直到你们把蝙蝠牙护送到克里木。"

勇士们坚信他们的能力,因为这些离开家乡的军人也是毅力坚强的勇士。

当夜,他们就宿在了军营中。飞龙命令军备营的苏辉为勇士们准备了足够的水和食物,并为他们选了七匹战马和一些尖利的羽箭,因为勇士们的羽箭在路上已经消耗尽了。安顿下伙伴们,牧师悄悄叫上阿特和格日尔来到了飞龙的大营军帐,此时飞龙正和他的副统领苏虎观看着一副地图。"如果你们不来,我正要派人去叫你们呢。"飞龙上前相迎。

牧师哈哈笑道:"我知道你飞龙心中藏不住话的,我也有话正要问你呢。"

苏虎有些怀疑的问:"难道这天底下真的有魔鬼么?我们在沙漠上都驻扎了半年了,可是,连一只鸟的影子都没有发现,别说什么蝙蝠王了。再说,这炎热的沙漠之中怎么有蝙蝠生存呢?"

飞龙正色道:"苏将军,可千万不要轻敌。三百年前,成吉思汗旗下大将图丹及其一万蒙古大军的覆没不是空穴来风。在那个时期,蒙古军正处于鼎盛时期,如果不是邪魔之军,怎么能挫败他们呢?你说呢,杜勒牧师?"

牧师笑了点点头说:"是的,过去确实除了人类的战争,再没有异类参与了。但是,随着人世间的人类私欲及邪念的膨胀,邪魔便不失时机地出现了。也可以说,邪魔的出现是与我们人类自己息息相关的。而且我们这一路上,也吃尽了邪魔之界为我们设置的障碍之苦。至今,还有一个我们未知的怪物跟在我们身后,但是我们无法发现他,只是无奈地由它在我们前面设下陷阱。"

他这一说,却令龙飞和苏虎顿时紧张起来,他们望着大帐内的周围角落,面露恐惧之色。

"它不会亲自发起进攻的,它只是借助大自然的力量。而且,它也怕我们无所畏惧的毅力。所以,你们不要害怕,有这三十万铁甲军挡在沙漠边上,我相信蝙蝠王不会前进一步的。"阿特镇静的说。听他这么说,帐内的紧张气氛缓和下来了,飞龙和苏虎长长的松了口气。

牧师问道:"我们来的主要目的是想问一下,在你们驻守的这半年的时间里,有没有什么怪异的事发生?"

飞龙和苏虎互相对视了下,谨慎地说:"牧师,确实有一件事使我们至今不解,而且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那是什么?"牧师兴奋地问道。凭他的直觉,既然邪魔之界为他们的西行设置了重重障碍,它们也肯定在挖空心思地想方设法瓦解沙漠边沿的守军。

"大约在三个多月前吧,那时我们的军队在这儿已驻守了近两个月,但是在那两个月里,沙漠里异常的平静,并没有朝廷所说的邪魔出现。沙漠里的干燥和酷热令我们的士兵军心顿失,我和飞龙将军商议,如果沙漠一直这么平静的话,我们就上报朝廷,撤出这儿。我们不能让三十万大军命丧于此,为了对付那传说中的蝙蝠。蒙古的军队还可以忍耐,但是,我们带来的内地士兵和从青海调拨的军士却忍受不了沙漠这种气候,我们的粮食常常供应不上。很多人失去了耐心。但是,有一天,一个从内地赶过来的哨兵骑马送来了一封急招回京的密信,说蝙蝠王之说纯属造谣,要我们赶快解散军队,让蒙古和青海的军队速速回去驻防。这个消息令我们的军兵兴奋了好几天。可飞龙将军却对他产生了怀疑,在好酒好菜招待他的同时,暗中派了快马去京城讨旨。果然,那个哨兵一看形式不妙,便在一天夜里要逃。幸亏我和几个兵士在外巡逻,就抓住了他,把他捆住,押在军营里,可是……可是……。"苏虎在诉说的同时,脸色露出一丝迷惑不解的神色,甚至,还夹杂了一丝恐怖。

飞龙将军点点头,但他脸上的神色也同苏虎一样:"是的,有些事确令人不解,这也是我们大军滞留到今的原因,因为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就发生在我们的军营里,而且还非常的怪异。在我和苏虎去提审他时,却发现守卫他的两个士兵被什么利器划断了脖子,我们发现一个怪物似的人在跳跃着向阿尔金山奔去。他的速度非常快,令我们无法追捕,他撒在路上的是点点血迹,我们的军兵追到山中便不见了他的踪迹。但是,当我们回到营房的时候,却发现他逃跑时留下的竟是……"也许那一幕确实太恐怖,也太怪异了,令飞龙无法述说那天的情景。

这时,一直皱眉倾听的牧师眉头一展,紧接飞龙的话说:"当你们回到营房的时候,你们发现他剩下的是一张血淋淋的人皮。"

"你怎么知道的?"飞龙和苏虎都惊呆了,他们虽敬佩牧师的智慧,但他们实是在想不到牧师竟能猜出那是一张人皮。

而阿特却恨恨的说:"他在到处披着人皮,欺骗世人。"

"但他不会得逞的,因为这次,邪魔之军遇到的是你,大地的继承人。还有这三十万铁甲军,他们会为我们争取时间的。"牧师激昂的说道。

飞龙点点头说:"不错,我们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我们的羽箭在不断的供应。即使邪魔真的大批来犯,我们的神箭手是不会让它们越过这条河的。多了我不敢说,阻挡它们一两年是不会有问题的。"

勇士们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时,他们发现大帐内多了些明亮,一个模糊的亮圈映在了帐顶上,令整个帐内遍处生辉了。"不该有月亮的,这阴天都持续了近半年了。"苏虎嘀咕着走出了大帐,众人也跟了出去。

众人不约而同地仰起了头,因为此时的大地上已是一片银辉。天空中的乌云已经散去,一轮苍白的明月悬在空中,银亮,丰满,像美人的脸盘似的,俯瞰着大地。它不断将自己的白光,恋恋不舍的将耀亮万物的银辉送出,一切都被它照得银白。大地,远处的山脉和天空在这一瞬间镀上一层水银。远处的沙漠里也好似覆盖了一层银白,高低起伏的沙丘都融入了银白的世界。而屹然石雕般的铁甲军却依然纹丝不动地站在沙地上,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兄弟姐们和人民在行使着这个神圣的任务。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飞龙感慨万千地用那已嘶哑的声音念着这首在军队广为流传的古诗,但他们明白,他及他自己的军队却无福享受诗中那美好的意境。连饮一口水都有些困难,更何况是美酒呢?但是古来征战几人回,他倒是有几分感触,在这荒漠对敌,而且是那些未知的邪魔之军。

牧师也随口念出了几句关于征战沙场的诗,而且他也陶醉在了那诗意中。

孤独走在战场的夜晚,

但我并不孤独,我还有我的好友陪伴。

我的好友是乌黑的烈马和风快的战刀。

有他们为我抚平流血的伤口

有他们……

我的血在流,临死前对烈马说:

你要拧断缰绳,拔起拴马桩,冲出重重阻障。

你不要停住去听喧哗呐喊,你不要怯怕去看河水奔腾。

你要跑回我们的家乡,那时会有我们的亲人迎接你。

你一定要告诉他们,我已留在他乡。

请他们为我祝福,飞快的战刀是我的花冠。

潮湿的土地是我安息的地方……

牧师的声音有些悲伧,那发自胸腔的声音震撼了整个荒漠。飞龙、苏虎和阿特他们都各自望着自己的家乡,泪水湿润了面颊。也许他们的命运会同诗中的军人那样。他们默默地用坚强的意志去承受着荒漠及即将面临的战争所给予他们的这种压抑感,他们的精神绝不能在残酷的大自然面前崩溃。因为每一个人都爱他的家乡,他们必须用钢铁般的身躯去护卫它。

"坚强些吧,不要流泪,不要悲伤,眼泪不会同情弱者,困境却能磨砺人的意志。搏击万里长空,享受勇敢的快乐,让我们笑对人生,不要让邪魔得志。要记住,你们今天守在这里,是为了你的家人能够快乐的生活。"但是,牧师在劝慰和激励战士们的同时,也隐隐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疲劳和困倦在他的脑海里投下了一片灰暗的阴影,低沉的似是风雨欲来的天空。因为他明白,今晚明月的皎洁可能就是他们明天沙漠中的残酷。

这一片天空是专为他们而来。月亮像个睡眼朦胧的美人,静静地,贤淑地照耀着这块荒原。

第二天早晨,飞龙派了三百名铁甲军马队带足了水和食粮护送勇士们穿行沙漠。

在"哗哗"的响声中,三百名铁甲军护着勇士们出发了。荒漠重归于可怕的寂寞,辽阔的天空,将它的所有的寂寞都压向了这些默默行走在黄沙上的勇士们。对于阿特他们来说,这一切自然是熟悉的,但是这些从蒙古及青海征调的军士却对它是陌生的。从有脚踏实地感的内地转到这脚下松软的荒漠战场,一种莫名的恐慌时常在困扰着他们。虽然有几百人同行,但在这空旷无垠的大漠里,他们依然感到了孤独和渺小。

但是,军人的天职及对于家乡的热爱,使他们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一串串深深的马蹄印记下了他们前进的路程。

果不出牧师所料,终日阴气沉沉的天空在勇士们的到来之时却完全改变了模样。自太阳出来的那一刻,人们便感到了难耐的燥热。夜里荒沙吸收的湿气从沙地上袅袅升起,远远望去,整个沙漠的大地一片朦朦胧胧的景象。但这湿气却迅速地被空气蒸发了,大地开始热了起来,令军士们的铁甲片发烫。于是,渐渐的,许多人都撑不住了,他们解开了衣甲。

牧师看了看他们说:"你们都回去吧!你们的铁甲会令你们热的无法忍受。"

其中带队的一个军官用汗水湿润了一下那干裂的嘴唇,苍哑地说:"不,你们的任务更重,我们一定要护送你们安全穿过这沙漠。再说,只是等待在沙漠边上防敌来犯,时间会一天天消灭掉我们的斗志。"

牧师点了点头说:"有你们,我们相信邪魔不会踏前一步的。"

接近中午的时候,太阳像只大火球一样,紧贴着荒漠,无情地灼烧着它。阳光照在大地上,又被沙子反射回来。于是,天空中出现了无数条明显的亮闪闪的曲状辐射线。眼前变换着沙丘的交错重叠,晃来晃去,组成一片虚幻的世界。众人的脚步有些艰难,他们的汗水不断地滴在沙子上,继而化成了水汽,眼前的影像令他们有些迷惘,脚步也变得开始有些松软和飘忽,若不是身上有重甲,他们似是感到自己飞行在沙漠上一般。于是,大多的将士卸下了马背上的披甲,又重新上马,渐渐的,自己身上的铁甲也丢弃的七零八落了。

猎云盘旋在荒漠的上空,用那犀利的目光俯瞰着大地,也只有它才能看得清下面这些在沙地上似蚂蚁般缓慢蠕动的人们。凌空远望,沙漠没有尽头,那黄色的沙海绵延出好远。这简直是块死海,黄色的沙地,偶尔望见几块白色的盐碱滩,疲惫地站在沙漠中央的几棵枯干的沙枣树,灼热的沙丘,还有沙漠边上那座默默僵卧大地上寂寞孤独的阿尔金山。整个沙漠望不到一潭水洼,整个沙漠像一个蒸笼似的,从沙子里蒸出的热气冉冉而出,冲击着空中的猎云。它失望地长唳了两声,展翅飞高了数十丈。

但是,勇士们的脚步却没有停下,这些肩负光荣使命的战马也没有停下,三百多人的队伍依然在向前出发。

耐着酷热,强强走到了傍晚,也许他们及战马的脚步再也无法抬起来,于是他们全都停住了脚步。

"我们找个背阴的地方歇一下。"牧师同那带队的统领说道。

统领回头望了望他这些已经丢盔卸甲的将士们,他们像战败了的溃军似的,有气无力地行军。他们在战场上英武的雄姿从来没有屈服过,却想不到今天被着浩瀚无际的大沙漠折磨成这副样子。他点了点头说:"谨听牧师作主。"

虽已时至傍晚,但军士们却依然感觉到那夕阳余辉的温热。在一个高高的沙丘东侧,沙地上被拉出了长长的一片阴影,众人疯狂的奔过去,去感受它的阴凉。虽然沙子还是热的,但是谁也顾不得其它了,他们全都松懈地躺在沙子上,闭上了眼睛。身体极力的虚脱令他们贪婪地喝了几口水后便昏沉沉地游荡梦乡了。

但只是半个时辰的工夫,他们全部都醒了过来,因为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这时,那带军统领令大家坐起来,免得被发热得沙子蒸干身体中的水分。由于这些军人中一部分是蒙古人,所以伙伴们便如同见到亲人般同他们交谈起来。

其中一个年轻的士兵铁木儿好奇地问若真:"除魔本是勇士们所干的事,你一个女人为什么要跟着呢?"

若真笑道:"勇士不分男女,再说,我的箭术不比任何人差。"

铁木儿点点头说:"是的,草原上空的猎鹰不分雌雄,它们同样凶猛。我们草原上有一句话:永远不要欺侮无靠的女人。"

若真负气地说:"我可不是无靠地女人,我有我的弓箭,而且我还射杀过野狼岭上的野狼王呢!"

沙漠上有了欢快的笑声,他们渐渐忘记了疲劳之苦。

"牧师,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宝物能令你们这样不惧千山万水之险,还要穿过这大沙漠,去一个你们的祖先到过的地方?"统领问起了所有守在沙漠的军士感兴趣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们很长时间,因为整个事件都是因为这个神秘的物件引起的,几乎令所有人都卷了进来,包括他们的军队。

牧师望着阿特笑了一下说:"这可不是什么宝物,而且是一件至魔至邪的战争引子,它可以引起全人类同魔界的纷争。"

阿特从怀中掏出了那枚被羊皮包裹了的蝙蝠牙,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它。至今,阿特既对它有着戒心,又对它怀着恨意,因为是它的无意出现才令邪魔复出的。蝙蝠牙还保持着它原来的样子,但在众人眼中,它那尖利的齿尖透着阴森森的邪气。士兵们围了上来,在他们眼中,这是一枚奇特之大的牙齿,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但是在它面前,他们却感到了怯懦和恐惧,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它真有着毁灭一切的魔力。

铁木儿从阿特手中拿过蝙蝠牙仔细地看了一下,却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但只是那么的一瞬间,他的脑中掠过一片不祥的阴影,他惊恐地把蝙蝠牙扔回阿特的手中,并自言自语道:"它确实很邪恶。"

这时,牧师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了,他用那近乎恐怖的目光盯着阿特,喃喃地说:"他可是蒙古人?"

于是,人群中渐渐沉默了,当然这些军兵是蒙在鼓中的,他们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终于,夕阳的余辉消失在了地平线上,沙漠上出现了凉意。远方的沙丘重重叠叠,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但他们明白,即使没有这些沙丘,他们也望不到终点。因为这沙漠实在太大了,无边无际,令人望尘莫及。

而正当众人渐渐困倦时,沙丘间的空地上却出现了一缕霞光,那霞光绚丽多彩,并且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众人全部被这奇景迷住了。

突然,四射的霞光中竟出现了一个女人,她一身白袭的裙装,脸蛋美艳无比。众人都惊叹这奇迹的出现,也许,他们的魂魄已飘出体外,徘徊在黄沙之上,在慢慢地接近那女神般的影像。

那女人妖娆地微笑着,用手撩起黑的发亮的发丝。她白皙的脸蛋不知为什么没有被来自中亚细亚猛烈的季风吹黑,没有被沙漠里炙热的阳光晒裂。她两只长腿后是耀眼的金字塔式的沙山,她白色的长裙给昏黄色的天和地增加了一缕亮色。这沙漠也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了残酷的现实。

非常理智的牧师老人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这幻觉有些怪。"

统领应道:“我听住在阿尔金山下的维族人讲,在这附近有一个传说,这一片荒漠地带居住着一个神秘的女人,她不住帐篷,不住毡房,也不住阿尔金山的山洞,而是住在和地面一样低平的地下,在下面有她的宫殿。和她无缘的人就是乘马踏过她居住的地方,也不会遇到她;和她有缘的人,经常会在暴风沙尘的傍晚,或在迷途的路上,得到她的指引。但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从哪里来,所有的人都惧怕她,认为她是消失了千年的阿尔金山力巫。我想,她应该是那个女巫吧。”

牧师自言自语道:“这可不是件好事,因为遇到她的人是遇上了困难。”

而阿特却低低地说:"我总觉得她身上有些邪气。"

牧师和统领点了点头,但他们却发现大多数的军士已近痴迷状态,他们的视线已不再被别的东西所吸引,而是直勾勾地望着那霞光中水蛇般舞动的女人,他们的神智已变得模糊。

"这绝不是海市蜃楼,她是针对我们而来。"阿特警惕的说,并轻轻抽出了蓝宝石之刀,但它已魔力尽失了。

许多的官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那女人走去,因为她在狂舞的同时用那勾魂的双眸和纤纤尖手向人们招唤。那妖艳的样子令这些驻守在荒漠之域的壮士们热血澎湃,心迷意乱。统领已无法阻止住他们。而铁木儿却更是疯狂,他奔到那女人面前,牵着她的玉手跳起舞来,但是他却感到了一种虚无飘渺的感觉。这感觉令他有些焦躁,有些窒息。当他望见那双初看乌黑,细看暗蓝色,宛如深潭一般的眼睛时,他觉得,她是一个圣女。但他却未发觉,他的灵魂已飘入了她眸子中那深邃而又奇幻的深洞,令他神不守舍,他已忘记了自己是负着神圣使命的军人。这情景真是令人可怕。

"必须得阻止他们,这也许是一个陷阱。"说着,阿特持刀向那幽灵般的女人走去,那女人依然在妖娆地笑着,但阿特却在她的眼中看见了一丝邪恶的冷光。伙伴们及十几个血性的军士都站了起来,他们抽出了刀跟着阿特走了上去,他们极力地凝神避开那女人魔鬼般的引诱。但是那些被女巫迷惑了的官兵却站成了几排,层层挡住了他们。阿特把蓝宝石对着那纷纷四绽的霞光,并把刀横向挡在前面的军士。顿时,刺眼的灼光令他们不得不让开了。可已近疯狂的铁木儿却抽出腰中的刀挡在阿特的面前,护住那女巫,宛如一位护花使者。

阿特怒斥着:"是大蒙古的热血勇士,就让开,让我们看看她到底是神还是魔!"

而铁木儿的脸却狰狞得变了形,他恶狠狠的说:"都滚开,不要伤了万能的圣母,你们都是罪人,你们都是刽子手。"看来他已完全神智不清了。

"铁木儿,你让开,难道你连命令都不听了吗?"统领高声叫道。

然而铁木儿确实疯狂了,他挡在女巫的身前,用那凶狠的眼神紧张地盯着众人。相持了会儿,他突然跪在地上,面向女巫痛苦流涕道:"圣母啊!你降下甘霖一般的泪水,冲洗掉蒙在我们身上的耻辱吧!请你打动他们,不再让罪恶的念头在这圣洁的沙漠里滋生。为了保护你的神圣,我愿用我的身躯为你护驾。"那痛心疾首的样子令众人惊诧不已。他们确实感到了这女人的邪恶。

但是,还未等到他们冲上去,一切都已经晚了,那悲惨而又怪异的一幕发生了。铁木儿仰起头,双手倒置了尖刀,他猛力地刺穿了自己的胸膛。鲜血染红了黄沙。这情景令人触目惊心,而女巫却微笑如初地舞着,她丝毫未发觉一幕惨剧发生在了脚下。军士们都惊呆了,他们驻足不前。

而这一幕也只有草原上的伙伴们能够明白,因为他们曾经看到过无数次。阿特只是怔了一下,便高举蓝宝石之刀向那女巫切了下去。沙地上绽起了一排沙雾,渐渐弥漫在空中,浸饰了那霞光,也令女巫消失的无影无踪。沙地恢复到如初的样子,一切幻觉都消失了,好似从未发生过什么。当然,除了跪卧在沙地上的铁木儿的尸体。

这一切,自然惊住了所有的军人,他们虽然作战勇敢,却从未见过这种超越自然的怪事。

阿特也惊呆了,继而浑身都打起了冷颤,因为他明白,铁木儿是第十个被蝙蝠牙吞掉生命的人。他为自己的疏心而懊悔,远走宁夏和甘肃便是为了避开蒙古人,却想不到在这沙漠里竟遇上了。难道是天意?万恶的蝙蝠王即将醒来,他该怎么办?而此时,蓝宝石之刀也消失了它的魔力,怎么能对付法力无边的蝙蝠王呢?

牧师渐渐稳住了心神,他略一沉思便对统领说:"蝙蝠王已在醒来之中,你马上派人告诉飞龙将军准备御敌,我们马上走,争取能在它醒来前越过这沙漠。"

这次的路上他们不敢再耽搁,行色匆匆地策马而行,因为每个人都感到了随时出现在身边的危险。

这三百名军士的统领是青海人,他自小生活在青海湖边,是艰苦恶劣的气候练就了他钢铁般的意志。在很小的时候,他就以勇猛著称,曾徒手杀死过十多只山林狼,是青海湖畔公认的勇士。清军入关后很久,青海的人还拉帮结派反清复明,他也是其中一支队伍的头领。那时,他作战勇敢,在青海一带带领着几千人游战北南,到处袭击清军,赢得了"青海王"的称号。但是后来,清廷派来了大批军队,不到一个月时间,剿灭了所有的义军,他的队伍也被打散了。清廷在整个青海省通告抓捕,他无处遁身,便跟着几个采玉的工匠去了条件更加恶劣的玉河地带。采玉的工作非常艰难,他往往顺河走上几十里,翻山越岭,终日攀爬在悬崖峭壁之上。但这更加磨炼了他的意志。俗话说,采玉之险,翻千山,越万岭,步步踏玉河,至去昆仑山,千人去而百人返。大多数的人都永远的留在了玉河地区,而他却常常有惊无险,但后来,他渐渐厌倦了这种生活,他觉得委屈了自己的能力。后来,又有人从青海来到玉河,他们带来了令他非常兴奋的消息:顺治帝为了安抚民心,减免了青海人的农税,并赦免了青海境内所有背叛朝廷的犯人。而且下令,如果有人愿为青海为国出力,可以应征入伍,保卫青海。这个消息使他寝食难安,他在反复盘算着是不是该回去。如果窝在这儿,他有种龙卧浅滩的感觉。而且,当初他扯起造反的大旗,也不是单单为了针对清朝廷,也是为了青海人民。他不得不承认顺治是个好皇帝,虽然清军在入关时杀了不少汉人,但现在安抚天下,能使贫民百姓过上好日子,也是明智的。于是,他卷起了铺盖回了青海,并顺利地加入了青海军。在军中,他作战勇敢,多次带人击退了来犯青海的蛮夷之族,很快,他便升到了统领之职。今年春天,他接到了来自朝廷的战报,令十万青海军开赴阿尔金山北麓的沙漠附近御敌。他自告奋勇,加入了铁甲军。但在沙漠边沿,他等了将近半年,也未见到什么敌人来犯,于是,他有些急不可耐。而今天,他终于等来了,他既有些兴奋,又有些恐惧,因为来犯的是一些他从未对付过的特殊敌人,今天,他也见识过了他们的威力。

但他明白,这些远方来的勇士们任务更加艰巨,因为他们不但要穿行大沙漠,还要去那遥远的克里木,他发誓要誓死保护这些历尽了风霜之苦的勇士。

当然,铁木儿自杀而亡的那一幕也在这三百名军士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应。平日里这些自持铁甲军无敌于天下的军兵,也直到此时才真正领略到了这次任务的凶险,他们必须得打起百分的信心和精神。但是那一幕对他们来说太深刻了,临死前,铁木儿那疯狂的咆哮,自杀后那痛苦得扭曲了的脸庞,这一切,都深深地印在了这几百名军士的心中。他们也知道,战争是无情的,它本就是以吞噬人类的生命为代价谋取一方的胜利。但是,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呢?没有短兵相接的刺激和威风,却有着血溅黄沙的残酷。他们的步伐开始有些艰难,因为他们已不再为了短暂的轻松而丢盔卸甲,邪魔的实力就摆在眼前。

半夜时分,他们稍加歇息了一下,又启程了,因为他们不敢再耽搁很长的时间了,趁着夜凉,他们骑上了战马狂奔,但是那沉重的铁甲却使战马比平时慢了许多。

终于,又有一缕金色的光芒从身后升起,并斜斜地铺撒在沙地上,众人明白,那令人难耐的一刻又到来了,但他们无法躲过自然规律的运转,只有同太阳赛跑。

伙伴们止住马,互相向周围望着。阿特说:"从这儿向正西约一百里有一堵废墙,不知有没有被黄沙掩埋。我们可以在那儿度过炎热的晌午。"阿特对这一片土地自然是非常的熟悉,那堵废墙也是他这么多次考古以来最大最珍贵的发现,但他这一切的狂热已消减了许多,因为那是最后一次去沙漠考古时发现的。就在那一次,他们发现了沙漠中千千万万的蒙古军尸骸,所以他们匆匆赶回草原,那堵废墙也是在无意中的一瞥发现的。但那时,他已对它失去了兴趣,或者无意于此了。

顶着当头的烈日,趟着热气腾腾的沙漠蒸汽,战士的马队在无力地狂奔。太阳已一步步接近他们的头顶,但是前方只有山丘的影子,而且飘摇移位,模糊不清。断断续续,有几个军兵从马背上滚落到黄沙上,任那发烫的沙子火炭般的烙印,就再起不来了。

统领大声吩咐:"只要我们的士兵未死,谁也不能掉队,把他们拉起来,放到马上。"

于是,许多官兵跳下马来,扶起落马的兄弟,为他们灌了几口水后,把他们横在马上。

三百多人的队伍稀稀落落拉长了一里之长,牧师让统领把他们全部集中起来,随时应付沙漠中的突变。这样,不但对付蝙蝠军有效,即使遇上沙漠中的沙尘暴,也不会把他们吹散。

"看,那是什么?"这时,格日尔手指前方高声叫道。

众人向前一看,果然望见了前方有一堵高出沙漠的东西。终于有荫凉可乘了,他们催马奔去。

那确实是一堵高大而宽厚的黏土大墙,它高逾两丈,长十几丈,并在中间有一个拐角。大墙已有些倾斜,这却正好制造了大面积的阴影。在这除了连绵起伏的沙丘之外,这堵虽已破洞连连,推之欲到的大墙算是沙漠中的一个庞然大物了。墙身上已挂满了黄沙,已看不出它的本色了,墙下的凹角里堆积了高高的沙堆。然而就在墙根的这片荫凉里,竟生出了几十簇鲜活的刺饼(仙人掌)。那富有生命力的绿色大概是这方圆几百里内最耀眼的光彩了,军士们趴在那刚刚有些温热的沙土上,贪婪地盯住了那绿色,垂涎欲滴,好似那是绝世已久的人间美味似的。有几个兵士却不觉得刺痛,而是感到了一种沁人心脾的凉意。

"它们的生命力也许是世界上最强的。"鹰说道,因为在这么恶劣的气候下,他们能够茁壮成长,而且还能长出这么鲜艳的绿色。它们敢于向一切挑战,无论炎炎毒日,夜里寒冷,还是恐怖的沙尘暴,它们都没有阻止这绿色的成长。

牧师摇摇头说:"不,它们的生命力确实很旺盛,在这么残酷的困境里。但它们只是靠自己的能力生长,它的特性决定了它们能在沙漠里生长,但它们却不能超越自我。你们才应该是最强的,因为你们能超越你们自己,你们的能力能战胜自然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东西,飓风,山崩和泥石流。要知道,不是你们躲过了它们,而是你们战胜了它们。"

"是的",那统领点了点头赞成地说,"你们能够从遥远的蒙古穿过重重困难来到沙漠,这已说明你们超凡的能力。"

伙伴们在明白了自己的能力的同时却在担心着蝙蝠王的醒来。

牧师当然看出了他们的担忧,他微笑着说:"不要光想着蝙蝠王,也许在它醒来之前,我们已穿过沙漠了呢?再说,蝙蝠王也不是无敌的,当年的图丹就打败了它。他不只靠着一万蒙古军取胜的,他是靠着智慧。我们当然也不能靠我们的蛮力,对付强大的敌人,只有靠智慧。"

"可这儿离那战场已很近了,我感觉到了它们的复苏。"阿特担忧地说,并握紧了蓝宝石之刀。

牧师笑了笑,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并缓缓地说:"阿特,躺下来歇一下,你太紧张了,你要学会自我调节,现在邪魔还没有来,你不要紧张。也许睡一会觉,一切会好的。"说着,他好似是安详地睡去了,并没有被这纷乱的世界所困扰。

阿特摇了摇头,望着慈祥的老人又向伙伴们望了望,互相做了个鬼脸,便各自找地方躺了下来。若真却望了望满地的黄沙,打开一张羊皮躺了上去。但此时,她却想起了猎风,因为这张羊皮就是包裹幼小的猎风用的。不知它现在怎么样了?它虽然已是一头健硕的野狼,但它从未离开过若真左右,独立生活的它能捕到猎物吗?它同人相处太久了,对于人,它已没有了凶恶,如果碰上猎人怎么办?因为它不会伤害人而失去戒心。

渐渐的,在胡思乱想之中,冥冥之中的她渐渐进入了梦乡。那梦很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她和阿特在树林中的草地上嬉戏,猎风风一般穿奔在林间的薄雾之中,在那个世界,他们已不再惧怕邪恶的出现,因为那个世界是洁净的。

那些军士们太累了,他们躺在沙地上,有的在想家,有的在想着未来,而大多数的人都沉入梦乡之中。他们累了,在沙漠边沿驻守,他们轮流站在沙漠上,而且一站就是一天。虽然这半年之中的战场上从没有硝烟,但是身心俱疲的感觉却油然而生,令他们无法忍受。因为沙漠的气候是特殊的。而今天难得有这个机会,特别是在进行了一天多的劳累行军之后。

沙漠里沉寂的很,一片死寂般的平静。当然太阳还在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但是勇士们已不再受到它的折磨了。因为他们此时也很安静。

醒来是因为大地的一次次震颤,也许在他们的梦中,那只是一个恶梦的梦境。但现实终归是现实,他们不得不懒洋洋地离开他们热爱的梦境。因为从上方散落的黄沙已覆盖在他们身上,甚至脸上。等他们真正回到现实的时候,才惊恐的发现那面高逾两丈多的大墙有些摇晃不止。并且,沙雾般的沙子从墙顶落下来,落到勇士们栖身的地方。这一幕令他们惊惶不已,几百军士和马匹从大墙下飞快地蹿了出来,再不管炎热的毒日曝晒。

"这墙快要倒了,这是一堵古老国度的城墙,也许它存在几千年了吧?"统领说道。

牧师紧皱眉头地说:"但是,它却是不适时机地在我们歇息的时候要倒塌,这也太奇怪了。"

而此时,阿特的神情却在这一刻凝住了,他的眼神紧盯西方,好久才收回来,并紧张异常地喃喃道:"它们终于来了。"

所有的人都明白阿特口中的"它们"是什么,他们惊恐地望着西方,不知所措。远方突然传来了一声猎鹰的长唳,那声音既尖利又凄惨,透过空气传来。鹰忽然意识到他的周围居然没有发现猎云,他蓦地抬头望向西方的天空。远方,一个黑点正向这边移来,近了,他发现是一只鹰,那肯定是猎云。但是,出现在西方的一幕却令他惊呆了。

好似是暴雨来临的天空,那一片乌云从地平线上升起,渐渐地升高,覆盖了整个西方的天空。它紧紧地跟在猎云的后面,向勇士们移来。众人虽未看清那是什么,因为那只是一大块的乌云,但他们明显感到空气的压抑,并且脑中也升起一片阴影。那到底是什么?就在众人惊诧不已的时候,背后却传来"吱吱"的声音,并有许多沙子洒落在众人身上。身后,当然是那堵大墙。

"快跑"。不知谁喊了一声,勇士们纷纷跃上马狂奔起来。他们不敢向后看,因为那大墙倒下的灰尘会蒙住他们的眼睛。他们很快的跑出了危险的范围,这时,大墙也倒了。那巨大的坍塌声震得大地都震颤了,由于大墙砸在沙地上巨大的压力,被吹起的沙粒似箭般飞出,袭向勇士们和战马。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令许多军士惊呆了,他们握着手中的弓箭却找不到敌人,只是敏感的觉得自己周围似是站满了凶恶的敌人。

统领急忙调整了溃乱的军队,令所有的军士都骑在马上,围成一个圈,弓箭手在外,刀手在里,面向西方飘来的那片云。因为他们已明显感到了那片云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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