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时光流逝转眼即逝,思凡不是生活的弱者,而是生活的强者。起初她凭着自己的勤劳和智慧,把小餐馆经营得有声有色。因味美价廉,在本地有着很好的口碑。又因她经营有方,有胆有识,后来由先前的小餐馆发展成中档餐厅,再后来发展成现在的商业、餐饮、娱乐等一体化的酒楼。一路走来,她的人生之路不是那么一帆风顺,总布满荆棘和坎坷,但每次暴风雨过后,总能迎来阳光灿烂的明天。
十多年前,思凡是在一气之下离开这座小城的。当初她发誓,今生今世永不踏进这座让她勾起痛苦回忆的小城。然而十多年后,思凡因业务上的一些琐事又来到了这里,这座小城市同样地跟思凡的事业一样,也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城市再怎么地急剧变化,在这座城市中还是能找到十多年前的一些蛛丝马迹来,尤其是她和戈峰相恋时接触过的那些古老的建筑依旧历历在目,看到这些,总是触景生情,总能勾起她过去的一些美好回忆来,在内心深处总觉得生她养她的这方热土还是亲热。思凡有了这种感觉后,就有了在这方热土地上投资开一家分店的打算,现在她也有这个能力为家乡做一些事情。
思凡敢想敢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又来到这座小城开始实地考察。她再次出现在这座小城市,引起当年一些邻居的注意和上学时代同学的注意。当年她悄悄地离开这座城市,对这些人至今来说还是个谜,但当年和戈峰之间发生过的那些事儿,却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再次来到这里,当然能引起这些人的好奇,这些人听到她要在这里投资做一番事业的消息后,都感到很惊讶!
一次偶然的机会,思凡步行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路过一家茶府,茶府门面上挂着一块匾牌,匾牌上豁然写着“梦江南茶府”五个大字,从小就喜欢琴棋书画的思凡,不仅是这几个大字,还有门面的装饰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这时候茶府里又传来一首轻柔优雅的古典音乐,她的脚步像坠了铅似的停留在这家店门前,细细地打量起这几个字来。这些年,她走遍大江南北,尤其在这座曾给她留下回忆的小县城中,出现这么一个名称很独特的茶府来,心想:店里面的布置和设施,一定跟这几个大字一样的气派,有着江南的温暖。偏偏在这个时候,又觉得口渴难忍,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还早,今天又没事可干,闲着也是闲着,何不进去品一杯茶,正好顺便进去观观这里的环境,到底有没有江南的风味,也许会引起自己的兴趣,还会打发一段无聊的时间呢。
思凡轻轻地推开这家店门,一股酒香味儿和墨香味儿中略带着点的茶香味儿扑鼻而来。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挂在竖柱上的两条苍劲有力的毛笔大字,上面写着“为公忙为私忙忙里偷闲吃碗茶去,求名苦求利苦苦中作乐拿壶酒来”,这“字”显然是当地书法名家沙峰所写,她一眼就能认出来。在上中学的时候,她就听说过这个人,对这个人的书法作品就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偶尔也拿起笔来临摹上几笔。这家茶府确实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墙的两侧也挂着一些绘画和书法作品,思凡只管欣赏着这些书画作品,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这家店主人的存在。
一直坐在窗台下像懒猫一样正在享受着冬日温暖阳光的茶府老板,早就注意到了思凡的出现,坐在一旁只是静静地看着正在欣赏字画的思凡。过了好一会儿,茶府老板才站起身彬彬有礼地走向前,职业性地问道:“请问,需要点什么?”
思凡回过头来看着这位个儿不高,四方脸盘上还夹着一副近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茶府老板说道:“来杯茶吧!”
“好的,请问您几位?”
“就我一人。”
“就你一人?”老板的脸上明显地露出不悦的表情。因为来人少消费低,来人多消费就高。作为生意人来说消费越高越好,所以茶府老板听到思凡这样的回答,脸上就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怎么?”
“没什么。”
思凡似乎猜透了对方的心机,就冷笑了一声又说:“那就再来些瓜子干果之类的。”
“好的!”这个时候茶府老板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另外再来一瓶白酒,要一斤瓶装的。”
“一斤瓶装?你能喝完吗?”茶府老板的脸上堆起了满脸的疑问。
思凡用鄙视的目光看了一眼茶府老板,又冷笑了一声说:“怎么?你怕我消费不起吗?”
茶府老板恭维地朝思凡摆着手说:“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能喝完一瓶吗?”
“哼……”思凡的语气很是冷漠。
这个时候的茶府老板满脸堆笑地说:“好的,请一号包厢坐。”茶府老板顺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茶府老板边走边又奉承地说:“看样子,你也挺喜欢文化的。”
“嗯,你这儿的文化氛围还挺不错的,看样子你也是个文化人?!”
“过讲过讲,我只是一介教书匠而已。”
“哦!”思凡经过吧台,看到吧台上的一本杂志,顺手拿起杂志跟茶府老板说:“老板,这本杂志能借我看看吗?”
茶府老板回过头来说:“当然可以,这是我们地方刊物,里面有些好文章,其中也有我的作品。”
思凡顺便翻阅着杂志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茶府老板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位作家啊?!”
茶府老板看着思凡有些得意地微笑着说:“谈不上作家,只是雕虫小技而已,只是平日的一点业余爱好而已。你要是喜欢看,我这里还有,你尽管拿去看。”说着就走进吧台,又从柜子里拿出了几本杂志。
思凡在翻阅这本杂志的过程中,突然把目光停留在一位作者的名字上,表情顿时也凝聚起来,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惊喜,她很快地浏览了一眼这位作者的文章内容,然后又把目光停留在茶府老板的脸上说:“请问,这个人你认识吗?”
茶府老板扶了扶鼻梁上的近视眼镜,凑过来看了一眼思凡手指的地方,又抬起头来看着思凡说:“当然认识,他是我的文友,经常来我这里喝茶。”
思凡苦笑了一下,有点不相信似的说:“文友?”
茶府老板观察着思凡的表情说:“怎么?你认识?”
“噢!不,不认识。”
“他的故事讲得很好,文笔也挺不错的,我建议你还是好好看看他的文章。这些杂志基本上都有他的作品,你拿去看吧。”茶府老板说着又把那几本杂志推到思凡眼前。
思凡说:“谢谢,我翻翻就还你。”然后就接过茶府老板递给她的几本杂志朝一号包厢走去,没走出几步,又转过身来看着正在给她泡茶的茶府老板笑盈盈地说:“我这儿有首曲子,能在你这里播放吗?”
茶府老板爽快地回答到:“当然可以,是什么样的天籁之音?正好也让我欣赏欣赏。”
“这不是什么天籁之音,是我最近随便弹奏时录制下来的。”
“哦,看不出你还是位艺人,曲子你带在身上吗?”
“嗯!”思凡看着茶府老板点了点头,又从挎包里掏出U盘递给茶府老板说:“重复播放这首曲子行吗?”
茶府老板接过U盘,又爽快地说:“行,没问题,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思凡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就进了一号包厢。
……
就这样,一来二去地,思凡自然地成了这家茶府的常客,只要一有空她就来这里品茶喝酒看书。后来她经常来这里,并不是这里的环境好,茶好喝,最大的目的是来看书,只要过上一两月来一次,茶府老板总能给她提供她要看的书籍。使她没有想到的是,十多年不见的戈峰,业余时间竟会走上文学这条路,正如茶府老板所说的,文笔还真不错,很会讲故事,而且讲述的每一个故事,总要穿插一些跟她有关的故事,整篇洋溢着对她的真情真爱。
思凡看了这些后,平静了十多年的心情,一下子又掀起波澜来,对戈峰又牵肠挂肚起来。同时,她为戈峰的进步感到骄傲和自豪。这么多年来,思凡总以为,她在戈峰的印象中已渐渐地淡忘了,通过字里行间的描述,她才知道戈峰也和她一样地思念着对方,至今对她仍是情有独钟、念念不忘。自从上次拒绝了苗雪给她介绍的那段姻缘,后来苗雪在她面前从未提起戈峰,她也从未问起过戈峰后来的状况如何?苗雪还以为思凡忘记了戈峰,可她哪里知道,在每一个寂静的夜晚,思凡看着熟睡的儿子,何尝不止一次地思念着戈峰。
思凡来这里,并非重温过去的旧梦,确实有想在这里做出一番事业的打算。但在来这里实行她的计划之前,就有过这样那样的顾虑。她在这座城市里的再次出现,怕的就是和戈峰再次相遇,戈峰既然对她一直还念念不忘,毫无疑问,她的再次出现,在戈峰平静的生活中定会掀起一层波浪来……想到这些,她有种种顾虑了。
然而,后来发生的这一切似乎在生命中冥冥注定的。
二
思凡的计划顺利地进行着,经过数个月的装修布置,一家独具特色的酒楼在这座小城市中已初步形成。就在开张营业之际,又迎来了一个寒冬。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思凡每逢这样的雪景,心情愉悦地总要迈步在这样的雪野之中。这次不知为啥,面对这样的雪景,心中却是一片迷茫,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回到了那个年代……
喧哗了一天的街道进入了午夜时分,万家灯火早已熄灭,街上变得静悄悄的,偶尔从街上穿过一辆车,行车速度也显得很缓慢。昏黄的街灯一眨一眨地,也显得那么的疲倦,像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努力地眨着困乏疲倦的双眼一样。
这座城市似乎已进入了午夜的睡眠状态,但午夜的歌厅里仍传来优美动听的歌声,一曲接着一曲,歌厅里的霓虹灯随着音乐的旋律,闪烁的仍是那么的强劲有力,赤、橙、黄、绿、青、蓝、紫一色紧接着一色。
思凡坐在那里欣赏着戈峰在台上的精彩表演,每曲结束后,戈峰都对她投来深情的一眼;她坐在那里,每次等戈峰表演完后都向戈峰挥挥手,然后抛给戈峰一个飞吻。自从她和戈峰认识后,几乎每个夜晚都来歌厅,她专门为戈峰而来,为戈峰的歌声专门而来,戈峰优美动听的歌声总是深深地吸引着她,和戈峰相识的这段日子里,戈峰的歌声总能陪着她度过每一个寂寞无聊的夜晚,她被戈峰的歌声而深深地自我陶醉。在和戈峰相处过的这段日子里,她感到快乐、幸福。在戈峰的身上,她找到了一种生活的自信。
这个夜晚,不仅仅是这个夜晚,自从和戈峰相识的每一个夜晚,思凡都是那样静静地坐着,也只有戈峰抽空来看她时,她才起身和戈峰一起双双进入舞池,要么就那样孤孤单单地静静地坐在那里。
就在这个夜晚,当一曲欢快奔放的迪斯科结束后,一曲快四步舞曲刚开始,两个小青年醉醺醺地来到思凡跟前,思凡一看又是这两个家伙,就怯怯地挪了挪屁股,岁数大一点的那个青年便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思凡陪他跳舞,思凡不从,于是那个岁数小一点的一把捞起思凡的手,喷出满口的酒气怒目圆睁地说:“你她妈的你是啥球东西,我大哥三番五次地请你跳曲舞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你是谁,是张曼玉,还是林青霞啊,她妈的还做个**相……”
性格刚烈的思凡使劲甩开那个小青年的手怒叱道:“你把嘴巴放干净点,你骂谁呢?”
那小青年看到思凡生气的样子,冷笑了两声说:“呦呵!这小娘们还敢跟老子叫板?”说着朝思凡跨前一步,竖起大拇指指了指岁数大一点的那个青年又说:“你她妈的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大哥是谁?”
思凡毫不畏惧地说:“我管他是谁呢!我看你们能把我怎样?”
“她妈的,还敢跟老子顶嘴。”说着那小青年抡起拳头朝思凡的面部袭来。
就在这时,戈峰一个健步挡在了他们中间,戈峰毫无防备,那一拳狠狠地袭在了戈峰的肩部,那小青年再次抡起拳头朝戈峰袭来,戈峰出手迅速,一把攥住那小青年的拳头说:“兄弟,有话好好说。”
那小青年哪能理会这些,破口大骂到:“你他妈的让开,最好少管闲事,要不然连你一起打。”说着抡起另一只拳头朝戈峰的面部袭来。
戈峰攥着那只拳头然后使劲一推,由于用力过猛,也因那小青年饮酒过量的原因,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便倒在地上。
大青年看到小青年被戈峰推倒在地,气势汹汹地冲上来大骂道:“你他妈的敢动我兄弟!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说着抡起拳头朝戈峰袭来。
看来这场架是在所难免的了,躲是躲不过,避是避不了,更不用说是劝了。戈峰把身后的思凡推开说:“你让开。”然后拉开一个打架的姿势,敏捷地避开朝他面部袭来的那一重拳,又迅速地飞起一脚朝大青年的腹部踢去,大青年来不及躲闪,着实挨了狠狠的一脚,后退了几步,打了几个趔趄一个仰面朝天地躺倒在舞池中。舞池中正在起舞的几对人们看到此景,就收起舞步站在一旁观看。
那小青年看到大哥被戈峰打翻在地,连滚带爬地跑到座位前搬救兵去了。很快四五个小青年编手抹胳膊地稀里哗啦般地朝戈峰和思凡围拢过来,边走边指着戈峰破口大骂。思凡借着闪烁着的霓虹灯看到这么多人将她和戈峰团团围住,怯怯地躲在戈峰身后,确实为戈峰捏了一把汗。而戈峰面对这几个劲敌却是毫不畏惧,他看到有一个大个子青年抡起拳头恶狼捕食般地朝他扑来,他飞起一脚却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朝那个大个青年的面部踢去,脚落声起,还没等他站稳脚跟,那大个青年双手捧面,站在那里嚎叫起来。其他几个青年见状,心里也确实胆怯了几分,那大青年又翻起身,用力地一挥手说:“弟兄们,上!”几个小青年哗啦一下涌向戈峰。戈峰拳脚敏捷,出手迅速,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掀翻一对,不一会儿功夫,这几个小青年一个个地被戈峰打翻在地。也就在这时,音乐停了,歌厅里的灯刷地一下亮了,如同白天一样,吵闹声惊动了后厅里的老板,老板来到舞池中央制止了这场还要有可能继续延续下去的斗殴事件。
思凡站在一旁看到戈峰刚才的一番精彩表演,而自己又毫发无损,内心深处为戈峰暗自高兴。戈峰出手迅速敏捷的动作,比站在台上手握麦克风表演的还要精彩。戈峰的机智勇敢,深深地打动着她的心弦,她觉得有体魄健壮的戈峰在她身边,就有一种安全感,一种幸福感。
就在这一夜,就在思凡的那张小床上,思凡和戈峰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洗礼后,思凡毫无保留地把一切都给了戈峰,而且是心甘情愿地想成为戈峰的女人。他们初次尝到了男欢女爱的快乐,也找到了人生的真正乐趣。是她让他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是他让她由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戈峰紧紧地搂抱着思凡,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思凡,面若桃花,洁白如玉娇小玲珑的身躯丰满而富有弹性,一切是那么的匀称,看起来又是那么的诱人。戈峰平生第一次与异性有了肌肤之亲,而且思凡又是他最爱的女孩,内心甚感激动,但愿此爱绵绵无绝期。
……
不知不觉,思凡又来到这家茶府门前。此时,已是街灯初上,包裹在飞雪之中的灯光是那么地昏黄黯淡,思凡揉了揉双眼,回头再次看去,灯光还是那么地昏黄黯淡。思凡在茶府门前站立了一会儿,抖了抖衣领上的残雪,跺了跺脚上的积雪,就走了进去。
思凡的出现,这家茶府老板热情迎接。茶府老板满脸堆笑地迎向前文绉绉地说道:“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思凡说:“还行!”
茶府老板知道思凡来这里不善太多的言语,便伸手做着邀请的动作说:“快请,里边请。”
思凡冲茶府老板微笑着点了点头便朝一号包厢走去,等思凡来到一号包厢后,茶府老板满脸堆笑地又问道:“请问,今晚您需要点什么?”
思凡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随便吧!”
“好的。”茶府老板微笑地退出包厢。茶府老板知道思凡所说的“随便”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一壶上好的铁观音和一瓶酒,还有几本杂志和一些干果之类的食品。很快将这些上齐后,茶府老板拿起一瓶酒恭维地微笑着说:“这酒刚上市,是我酒厂的一位朋友送的,我这人不会喝酒,送你尝尝,这酒的味儿怎么样?”
思凡听到茶府老板要送她一瓶酒,便抬起头来看着茶府老板恭维的笑脸说:“怎么好意思呢?我还是付你钱吧!”然后把目光落在茶府老板双手捧着的标有“圣容古酒”的包装精致的包装盒上。
茶府老板把酒盒放在思凡对面的茶几上连连摆着手说:“不,不,不。”又指着酒盒上的地址说;“我朋友是这个酒厂的老板,他在我这里多放了几箱,就是想让你们这些酒家品尝品尝,顺便做个宣传。”
思凡看着茶府老板微微地一笑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哪里,哪里。”茶府老板说着打开精致包装盒,从盒子里取出一个像葫芦似的紫色瓶子又说:“请慢用!”茶府老板直起身就退了出去。
思凡微笑地目送着茶府老板走出包厢,然后沏上一杯茶,又斟上两杯酒,慢慢地细品起来,边品边顺手拿起茶府老板刚送来的几本杂志翻阅起来,只觉得杂志上的字迹模糊不清,抬眼看了看头顶上的灯,本该发着明亮耀眼的灯光,在她眼里变得却是昏黄黯淡。思凡又连饮了几杯,几乎半瓶酒已下肚,脸上丝毫没有一丝喝了酒的反应,又喝了两口茶后,便斜靠在沙发上闭目养起神来。
最近思凡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眼前总觉得隔着一层膜,视距不是那么地太远,出现在眼前的一切总是模糊不清;最近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太好,食欲也不是太好,感到总是很疲乏,像这样的症状已好有些日子了,她总觉得这是累的,等这阵忙完后,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所以对这些症状的发生就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思凡斜靠在沙发上已睡了很长时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这时候也许是因酒精的反应,只觉得腹中难受无比,而且还有一阵一阵剧烈的疼痛感,就坐起身来双手捧住腹弯腰坐在沙发沿上,然后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一切,仍是模糊不清,感到头也晕乎乎的。有了这种症状后,她有点纳闷起来:难道是喝多了?不会吧?她深知自己的酒量,一瓶酒下肚,都头不晕眼不花,何况还不到半瓶呢?
因腹中又发作起一阵剧烈的疼痛,思凡不得不为自己的身体担心起来,有了这种想法后,就有了马上离开这里回去休息的打算,等腹中的又一阵疼痛过后,忙站起身就想离开这里,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脑袋嗡嗡作响,还没等她站直身子,一屁股又跌坐在那里,后背重重地靠在沙发背上,然后昂起头来长吁了一口气。她在那里静坐了一会儿,等状况恢复好些后,又努力地站起身来,这次显然没有异样感觉,就收拾好随身携带的东西走了出去,但眼前的一切还是那么地模糊。
思凡来到吧台前结完账转身要走的时候,腹中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顺手扶住吧台的侧角僵立了一会儿,等这阵疼痛过后,径直朝门外走去。当她走出门外时,顿感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昏暗,出于本能尽量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后来她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听到有人在呼喊着她的名字,然后就有一双大手紧紧地搂住了她,那一刻,她清晰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再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三
思凡的手术非常成功,等药物的反应过后,才渐渐地苏醒过来,这样的昏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有多久,醒来后病房里静悄悄的,静得就连掉在地上的绣花针的声音都能听得到。这时候她只觉得双眼有股又涩又痛的感觉,输着液体的那只胳膊也感到冰凉冰凉的,眼前一片黑暗。
手术后的思凡,思维非常地敏捷,也很理智,自己也清楚手术后睡在病床上;嗅觉也非常地灵敏,除了病房里特有的一种气味外,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她清楚这股香水味来自哪里,心中就自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之后,她又在寻找另一种嗅觉,过了半天,始终没有找到这种感觉。
思凡就这样静躺了一会儿,睡久了的身体感到有点酸痛,就想翻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刚一侧身,一只手正好碰在另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机械地握住思凡的这只手说:“小凡,你醒了?”
“嗯!”思凡知道这是苗雪,但不知另一位是谁?
“感觉好些了吗?”苗雪说着伸出另一只手顺势将思凡扶坐起来。同时,思凡的另一侧也伸出一双手添了一把力。
思凡坐起身长出了一口气说:“感觉好多了,就是有点疼。”
苗雪像个长辈似的轻轻地拂着披在思凡额前的散发说:“刚做完手术,当然有些疼。”
思凡挪了挪屁股问道:“雪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你说呢?”苗雪瞟了一眼对面的楚倩又说:“这次多亏了戈峰,要不是遇上戈峰,你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思凡问:“是他告诉你的?”思凡明知是戈峰告诉苗雪这些的,但她还是想问个清楚。
“不是他,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
“那你,跟他说其他事了吗?”
苗雪知道思凡问的这个“其他”是什么意思,又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对面的楚倩,就直言不讳地说:“说了,把你的事和孩子的事都跟他说了。”
思凡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悦的表情说:“雪姐,你怎么能这样呢?”
苗雪毫不让步地说:“小凡,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那件事,这辈子你总不能一直藏着掖着吧?我想现在也该到摊牌的时候了。更何况,你不是也一直希望他们父子相认吗?现在这个时候不正是个机会吗?”苗雪说着又瞟了一眼楚倩。
思凡叹了一口气说:“这,有点太突然了。戈峰能接受了这个事实吗?他的妻子又作何感想?雪姐,你想过这些没有?”
“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这件事你总得有个了断吧?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孩子考虑考虑,孩子需要父亲,更需要父爱,这不是你一直所希望的结果吗?老天既然安排你们再次见面,尤其又在这样的境况下,你就更应该勇敢地面对这个事实。”
“总不能因我而拆散他们那个家吧?这可不是我所希望的结果。与其这样,我宁可让孩子这辈子都不见他。再说这么多年来,我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苗雪动情地握紧思凡的手说:“小凡,你这又何必呢?你总是这样,处处为别人着想。”说着又把目光移向楚倩。楚倩正在静静地看着她。
楚倩听到思凡这样说,一直以来忐忑不安的一颗心终于平静下来,脸上的表情也舒展开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思凡会这样想,现在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别人,自感自愧不如,同时,为自己曾经的自私也感到羞愧。
思凡也用那只瘦弱的手攥紧苗雪的手说:“雪姐,告诉我戈峰是怎么想的?”
“目前从她妻子亲自给你付医药费的情况来看,戈峰已经和他妻子事先商量过了……”
思凡惊讶地接过苗雪的话茬说:“什么?我的医药费是他妻子亲自来付的?”
“嗯!是我陪着她到住院部亲自交的。”
思凡又若有所思地问道:“这怎么可能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当年也有恩与他们。”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据我所知,戈峰妻子可是个很明白事理的女人,从这件事情上来看,我相信戈峰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但愿这样,不要辜负了他妻子的一片真情,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思凡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雪姐,戈峰去了哪儿?他人呢?我要把这件事情当面给他说清楚。”
“他不在,临时有急事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昨晚你手术做完后和他妻子一起走的。”苗雪说着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楚倩。
“他妻子也一直陪着我?”
“嗯!”
“你知道他干嘛去了吗?”
“我听说是为一个项目的事招标去了。”
“是吗?”
“嗯!戈峰现在有出息了,做的净是大买卖。”
“男人嘛,就应该以事业为重,不能为儿女情长的事婆婆妈妈的。对事业有魄力、重情重义、懂得爱情、能体谅女人的男人,才是我们女人喜欢的对象。”思凡说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苗雪看到思凡的这种表情,也打趣地说道:“你还别说,当时戈峰离开你的时候,还真有点恋恋不舍的样子。”
思凡微笑着说道:“雪姐,你就别逗我了。”
苗雪也微笑着说:“真的,当时我看得出来,要不是我和他妻子在场,戈峰真有亲你一口才离开的打算。”苗雪说着又看了一眼楚倩,楚倩也回给她微微的一笑。
“真是这样吗?”思凡问道。
“姐姐还骗你不成?他临走时,还特意交代我炖些鸡汤送过来,给你补补身子呢。戈峰这人真有心计,难怪你一直都惦记着他。”苗雪说着向楚倩使了个眼色。
楚倩心领神会,看着苗雪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端起之前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饭盒。
苗雪又微笑地跟思凡说道:“小凡,我忘了给你介绍,一直站在你病床旁边的这位是我的好姐妹林青。”
思凡轻轻地朝左侧了侧头,若有所思地问道:“林青?你的好姐妹?雪姐,你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过她啊?”
“今天介绍给你也不迟啊!”
思凡微微地一笑。
楚倩舀了一勺鸡汤递在思凡的唇边说:“姐姐,趁热赶快喝口汤吧!”
思凡张开嘴尝了一口鸡汤,又向右侧了侧头微笑地对苗雪说:“雪姐,这鸡汤该不是你炖的吧?”
苗雪赞许地说:“我哪能炖得上这么香的鸡汤啊?这都是林青妹妹为你特意炖的。”
思凡又喝了一口鸡汤说:“嗯!这鸡汤炖的还真不错,闻到这样的香味就想多喝些。”
“既然好喝就多喝些。”苗雪看了一眼正在给思凡喂汤的楚倩又说:“那以后就让林青妹妹留下来照顾你一段时间吧!”
思凡伸出一只手轻轻挡住楚倩又递在唇边的勺匙说:“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呢?”
苗雪知道思凡遇事是不会轻易麻烦别人的,在这方面也很固执,就安慰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都是很要好的姐妹,你有困难我们总不能袖手旁观吧?你现在这样又不能自理,总得有个人陪护你吧?”苗雪又看了一眼正在给思凡喂鸡汤的楚倩。
楚倩用纸巾轻轻地擦了擦思凡的嘴角说:“就是啊!你得有个人陪护你啊!反正最近我闲着也是闲着,过来陪姐姐说说话,也好打发时间。”其实,楚倩来陪护思凡提前跟苗雪和戈峰是商量过的。
“小凡,让林青妹妹照顾你,那是再好不过了,她家离医院又近,茶饭也做得好,而且人又干净细心,有她陪护你,我放心。”
“雪姐,你既然这样说,就让林青妹妹留下来吧!”又转过脸对楚倩说:“林青妹妹,最近就麻烦你了。”
楚倩说:“姐姐放心,妹妹一定照顾好你。”
苗雪又拉住思凡的手说:“小凡,你是知道的,让姐姐照顾你,姐姐可没那个时间,你这一病,家里家外的事全撂给了我。”
思凡转过脸来说:“我知道你腾不出时间来,我这一病,家里的那摊子事就有劳姐姐了。”
苗雪推了一把思凡的胳膊说:“看你说的,还跟我客气,一家人还说两家话。”
思凡微微笑着说:“有姐姐料理家务我放心。姐姐,到时你可别亏待了林青妹妹。”
“你放心,这个姐姐早就想好了,不会亏待林青妹妹的。”苗雪说着看了一眼正在端着鸡汤的楚倩。
楚倩接着又说:“姐姐,你安心养病,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等你病好了再说。”楚倩舀起一勺鸡汤又说:“姐姐,趁热再喝些吧。”
思凡朝苗雪微微一笑,就转过脸喝起鸡汤来。
就在思凡进入手术室的那一刻,戈峰接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电话中的这件事关系到他今后事业发展的重要前景,接完这个电话后戈峰犹豫不决,不知该怎么办。
妻子看到戈峰沉郁的表情,就走过来问道:“是不是明年项目的事?”楚倩从丈夫刚才的通话声中就能判断出个一二三来,所以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戈峰看着妻子点了点头。
楚倩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放弃。”戈峰回答的是那么地干脆利落。
楚倩听到丈夫这样的回答,感到一阵阵地心寒,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并没有真正地打动丈夫,看来丈夫现在的心思全在这个女人身上,就犹豫了一会儿说:“这可是你一直想争取的项目啊!为了争取这个项目,难道你忘了你费了多大的功夫?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你却又放弃,之前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付诸东流了吗?”
“现在我想不了那么多!”戈峰的语气有些生硬地说。
“难道是因为她?”
“她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不管呢?”
“这儿不是还有我吗?”
“哼……”戈峰冷笑了一声说:“你……”心想:你不把她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才怪呢!在这个时候还能照料她?他知道楚倩对他的感情。
楚倩能看得出来丈夫心有顾虑,就又说道:“难道你不放心我吗?”
戈峰听到妻子这样一说,就抬起眼来看着妻子,此时妻子的目光也温柔了许多,显然没有像先前那么犀利刻薄了;之前妻子的那种尖锐的目光和冷酷的表情,连他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有时只好做贼心虚似的偷偷地瞟上一眼,都感到有点心虚。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到妻子会这样做,现在有了妻子的这种态度,倒让他觉得有点尴尬,看得出来妻子所做的一切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出于真心,就心生愧疚地跟妻子说道:“不是我不放心,我心里就是有点不踏实。”说着看了妻子一眼后,不好意思地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似的在母亲面前低下了头。
楚倩看着丈夫又说道:“心里有什么不踏实的,自从我知道她当年帮过我们家的那一刻起,我就把她当成了我的好姐姐。现在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放心地去争取项目吧!我会照顾好她的。如果……”楚倩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是针刺般地难受。戈峰啊戈峰,如果我要是这样了,你会这样待我吗?她真想问问,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毕竟她是个视大局的人,不能因自己的自私而耽搁了大事。
一直站在一旁的苗雪听到楚倩这样的话语,也深受感动,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楚倩会这样,就走过来劝慰还在犹豫不决的戈峰:“戈峰,你不要有任何的顾虑,我和楚倩会照顾好小凡的,你就放心地去争取你的项目吧!”
戈峰默默地看看苗雪,又看看楚倩,一股热潮从心底腾起,两行热流不由自主地跃出了眼眶。戈峰哽咽了一声说:“最,最起码我也得等到她手术后再走。”
楚倩看得出丈夫还是放心不下这个女人,就又劝道,“时间这样紧,你能来得及吗?他们能等你吗?”
“在这个时候离开她,我真有点不放心。”
苗雪也劝道:“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放心地去吧!这儿有我和楚倩,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无论手术的情况怎样?我会在第一时间内告诉你的。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在又能如何?”
“就是啊,你在又能怎样?现在都这个时候了。你就放心地去吧!到时候我会还给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她。”楚倩又劝道。其实,楚倩来这里,就是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丈夫多少年来如此地牵肠挂肚。之前,尽管苗雪给她做了很多工作,但她心里还是矛盾重重。来到医院,楚倩了解了思凡的一些情况后,才对思凡有了怜悯之情,同时对思凡也涌起一股崇敬之情。目前由于丈夫的固执,她知道是拗不过丈夫倔犟脾气的,为了这个完整的家不受到影响,还有这次项目争取的事儿,只能顾全大局,在这件事情上也只好做着让步,把自己的嫉妒心理放在脑后,以自己的宽容尽可能地来满足丈夫的要求,并且也希望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改变丈夫的态度。
楚倩的话再次感动了戈峰。
……
在两个女人的劝解下,最终,戈峰还是依依不舍地、放心地提前离开了医院。
四
思凡的病情恢复得非常地快。十天后,思凡的手术伤口已基本愈合,视力也逐渐地恢复。思凡的病情能恢复得这么地快,这其中当然少不了楚倩细心的关怀和精心的护理;有了楚倩这样嘘寒问暖般的照顾,心情自然舒畅了许多,病情明显地也恢复的快些。
由于楚倩的真心帮助,让思凡深受感动,打心眼里感谢这位从未见过面的林青妹妹,也很想看看这位林青妹妹的模样。
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通过语言的沟通,楚倩和思凡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知道了思凡的一些人生经历和在生活中所受的遭遇后,对思凡肃然起敬,也深表同情。楚倩也有意地跟思凡问起过她对戈峰的感情,让楚倩没有想到的是十多年来思凡对戈峰还是一往情深。思凡每次说起戈峰,嘴角总是露出一丝深深的笑意,这次和戈峰偶然相遇让她意想不到,戈峰的所作所为更让她深受感动;从中楚倩也能听得出思凡的意思,思凡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夺走戈峰的意思,以前她只是多虑,一直以来只希望他们父子相认,并能得到她的同意。楚倩知道这些后,对思凡心生感激,笼罩在心头的阴影释然了,心情自然舒朗了许多,考虑到一往情深的思凡为戈峰付出了很多,居然有了让步的打算、从中也有撮合他们的想法。
一抹阳光斜射进窗口,正好照在思凡的病床上,思凡在楚倩的精心照顾下,身体状况本身恢复的就很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是容光焕发了。思凡在大夫的帮助下,把一直包扎在双眼上的纱布包扎带取了下来,由于思凡手术后一直处在黑暗之中,突然睁开眼睛面对阳光的照耀,感觉眼睛有点刺激,就不由自主地迷上眼低下了头。
站在一旁的楚倩看到思凡这样,就走上前轻轻地按着思凡的肩膀说:“姐姐,是不是有点刺眼?”楚倩这一站用身子正好遮住了从窗户中射进来的太阳。
思凡“嗯”了一声后,又抬起头来,然后又慢慢地睁开眼睛,这次由于楚倩遮住了耀眼的阳光,光线显然不是那么地刺眼,呈现在眼前的一切,当时虽然看起来有点模糊,但静看一会儿还是能辨认清楚的。
大夫伸出两个手指在思凡的眼前晃了晃问道:“你看看这是几个手指?”
思凡辨认了一会儿回答道:“是两个。”
大夫又伸出四个手指问道:“这是几个?”
思凡很快地回答道:“是四个。”
大夫满意地微笑道:“嗯!你的病情恢复得很快,不过还得继续住院治疗观察。”
楚倩听到大夫这样说,也惊喜地搂着思凡的肩膀说:“姐姐,你的眼睛恢复得好快啊!”
思凡的目光慢慢地移向楚倩,这是她手术后到现在,眼睛复明后心里一直就想着见到的第一个人,想看看伺候了她这么多天的林青妹妹到底长着什么模样儿,她是如此地温柔贤惠,饭菜是那么地美味可口,心中不止一次地想象过她的样子。
思凡的目光从下到上地游走,她看到楚倩的身材也和她一样地苗条,穿着也毫不吝啬,她能看得出来穿的净是些名牌,就连首饰跟自己戴的也不差上下。原本打算等自己病好出院以后,用金钱和饰物来弥补一下内心的歉意,看来苗雪姐的这位林青妹妹很富有,根本不缺少这些,同时她为先前的那些想法感到幼稚,在这个时候面对楚倩,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看来有些人对有些事的想法和做法不同,是不能用钱和物来衡量的;而有些事对有些人,纯是为了钱和物的利益关系;在这两者之间,林青又是哪一种呢?
正当思凡若有所思地想着这些的时候,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楚倩的脸上。这一眼,她模糊地看到林青正看着她,笑容是那么地灿烂,又是那么地熟悉。
思凡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后,心中一惊,惊秫地收起目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先前那种一直开朗着的表情顿时凝结起来,情绪也紧张起来,这张面孔在她的脑海中印象一直都很深,十多年来她都无法忘记,面对这张面孔满脑子涌出不少疑问来:怎么会是她呢?不是苗雪姐的好姐妹林青妹妹吗?现在怎么又变成戈峰的妻子楚倩了?难道是苗雪姐骗了她?她知道苗雪姐可从来没有骗过她,这次为何要骗她?
思凡这样想着,就身不由己地、怯怯地向后挪了挪身子,又自问道:这怎么可能呢?她会朝夕相伴地照顾我十多天?她有这么好心吗?她恨我还来不及呢!难道她有居心?是不是我没看清楚?认错人了?……思凡有了这样的疑问后,心情就很快地平静下来,因为她深知自己的病情,视力恢复的还不是太好,眼前的一切毕竟模糊不清,站在眼前的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呢?如果站在眼前的真要是戈峰的妻子楚倩,这个时候只好打开窗子说亮话,没有必要把事情再藏着掖着了,把话挑明,这也是迟早的事儿,也好把多少年来的心结做个了断。
思凡有了这个想法后,就又抬起头来看着站在眼前的林青。这一次,思凡看了个认真仔细,不错,她不是林青,是楚倩,笑容还是那么地灿烂,目光还是那么深情地看着自己,这张灿烂的笑容跟十多年前站在结婚的礼堂上就几乎没有什么两样,现在虽然没有婚装的陪衬,在淡妆的映衬下,那张笑脸还是那么地美丽,只是面容有点憔悴,这可能是为她劳累而所致的结果吧!
思凡静看了楚倩一会儿,她现在已确认站在眼前的不是林青,而是楚倩,但她还是问道:“怎么会是你?”
楚倩看到思凡这样,心里泛起了疑问:难道她认出了我?之前,楚倩听苗雪姐说过,当年思凡在她的结婚礼堂上出现过,那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难道她至今对我的容貌还有印象?不可能吧?……
楚倩想到这儿,就亲昵地依偎在思凡的身旁,仍灿烂地微笑着说:“不是我还能会是谁?”
思凡有了先前的思想准备,再加上最近朝夕相处又无话不说,虽然她当时认出楚倩后有过各种心理因素,但现在又面对楚倩的这股热情劲儿,看来楚倩不是个拘于小节的女人,心理上也就不是那么地拘束。就看着楚倩灿烂的笑容也微笑着说:“你不是林青吗?现在怎么变成是你了?”
楚倩搂住思凡的肩膀惊奇地说:“姐姐,你之前见过我啊?”
思凡捋了一下披在额前的散发说:“那是十几年前在你们的婚礼上见过你一面。”
“噢!”楚倩又夸奖地说:“姐姐,这么多年,你还一直记着我啊?姐姐的记性真好。”楚倩说。
思凡迎着阳光淡淡地一笑说:“我可以忘了别人,唯独你忘不了。你不想想,你是我什么人啊?”
“呵呵……姐姐,你就这么记恨我吗?”
“我要是记恨你,当年我就把他从你的身边抢回来了。”
楚倩搂着思凡的肩头说:“我知道他对你的感情,要不,我现在主动退出,你们继续?”
“呵呵……”思凡笑着转过脸来看着楚倩说:“妹妹,你就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你能舍得吗?”
“姐姐,这种事我能跟你开玩笑吗?我是认真的,只要姐姐喜欢,我没有舍不得的。”楚倩说。
思凡听得出楚倩所说的并非儿戏,从表情中也能读得出来,楚倩完全出于真诚,由于楚倩最近热情的照顾,也让她深受感动,就犹豫了一会儿说:“妹妹,我可不忍心拆散你辛辛苦苦经营了十多年的那个幸福的家!”
“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苦苦等他十多年,还不是为了有个完美的结局吗?”
“妹妹,我知道你的诚意,也出于真心;你多虑了,感情这东西是不能推来搡去的,我想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结果,能有现在的这种结果,也许是命中注定的。我们都是女人,我不能因我的自私而让你受到伤害,你们都是十多年的夫妻了;再说,我早已看破红尘,十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显然,思凡说话的表情很镇静。
楚倩看着思凡说话的这种表情,内心很受感动,同时心中涌起了很多感谢思凡的话,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就情不由己地搂住思凡的肩膀哽咽地叫了一声:“姐姐……”
思凡轻轻拍拍楚倩搂在肩膀上的手,然后又轻轻地推开楚倩,捧住楚倩的脸,轻轻地擦着楚倩脸上的泪水说:“妹妹,姐姐有一事相求。”
楚倩泪眼汪汪地看着思凡说:“姐姐你说。”
思凡说:“妹妹,现在我只希望他们父子相认,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在这件事情上妹妹要慎重考虑,你要处理好这件事情,孩子不能一直生活在没有父亲的阴影里,在这件事情上只要妹妹能答应,姐姐就感激不尽了。”这话一出口,思凡的心里自然舒畅了许多,等待着楚倩的回答。
楚倩抽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微微地笑着说:“姐姐,我还以为姐姐有多大的事儿呢?原来是这事儿啊!其实我早就把嘉文当自己的亲儿子了,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是吗?”
楚倩看着思凡认真地点了点头。
……
她们这样忘乎所以、像对亲姐妹似的兴高采烈地相互谈论着各自的心事,也不知大夫是什么时候离开病房的。
其实思凡需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早在多年前就看破红尘的她不敢再奢望什么,只希望楚倩能容忍她、接受她,像母亲和赵阿姨那样,像对好姐妹似的相处,她就心满意足了,孩子需要父爱,她不能让孩子一直生活在没有父亲的阴影里,这是她所希望的,也是期盼的,自己已经酿成了这个后果。
五
阳光依旧是那么灿烂,天空还是那么蔚蓝,思凡的双眸还是那么地清澈如水。她和戈峰行走在绿意浓浓的树荫下,眉宇间荡漾着一丝幸福的喜悦,看着正围在楚倩身边打闹嬉笑的两个孩子对戈峰说:“你看,他们兄妹俩玩得多开心啊!”
戈峰牵住思凡的手说:“凡,能不能留下来多住几天?让我多陪陪你和孩子。”
思凡撇开戈峰的手说:“不了,我的病已经好了,得赶快回去,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那边不是有苗雪吗,你现在就走,我就是有点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不是十多年都过来了吗?”
戈峰又牵住思凡的手说:“我真舍不得让你走。”
思凡又撇开戈峰的手说:“你还是好好珍惜她,这么多年来,你应该清楚到底谁爱你多一点,你们毕竟是十多年的夫妻了。”
“可是我……”
思凡知道戈峰还想说什么,所以就打断他的话说:“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花落,还会再开。有时间我带着孩子,会常来看你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