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奎催李小童交文章把自己催得实在是不耐烦了,干脆直接去李小童宿舍找他。
这一天是星期五,沈奎知道李小童早上没课,于是就奔赴他宿舍。沈奎去到李小童宿舍时,他正在看着上次那本《高中作文精选》。其实李小童是很讨厌看这种书的,可是为了能应付沈奎的作业,他打算从中找出一篇自认为好的文章手抄给沈奎。
可是万万没想到,都快看完一本书了,还是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文章。李小童觉得不是自己喜欢的文章自己抄不下去。
见沈奎来了,李小童吓一跳,忙把手中的《高中作文精选》放进抽屉里。
沈奎走到李小童身边,用手拍拍李小童的肩膀,说道:“难得啊,不上课还在看书,像你这样的大学生,现在是越来越少了。”
李小童谦虚说道:“哪里哪里。”
“不知道你看的是什么书呢?”沈奎左顾右看。
这话问得李小童发慌。李小童不说话,以沉默应对。
沈奎见李小童不说话,心想李小童看得可能是有关性方面的书,拿出来让大家尴尬,为了能让大家下得了台面,干脆不问。
李小童拿了一张凳子给沈奎坐下,去饮水机那倒了一杯水给沈奎。
沈奎要李小童跟他说说最近自己的事,像是在做思想汇报。李小童有些说了,有些没说,当然恋爱一事是没说。但就算李小童不说,沈奎也知道。在课上明目张胆地做那么亲密的动作,傻子也看得出来。
李小童向沈奎汇简单汇报了自己近段时间的事情后,轮到沈奎发话了。沈奎说道:“你那篇文章写好了吗?就是上次那篇。”
李小童低声说道:“没有。”
本以为沈奎会大发雷霆或火冒三丈,怎知他说道:“哦。那好。”
李小童还以为沈奎又要说什么人生大道理了呢。没想到沈奎破天荒的再次说道:“这没事。”
沈奎继续说道:“这次打算要你去做个演讲。是在我的课上,到时会有几个老师来听课。至于上次那篇文章呢,就不用写了。”
李小童爽快答应。他原以为演讲就不用写文章,自认为演讲稿沈奎会给自己。不就是到时候在课堂上照着念就搞定了。
李小童想得如此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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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林心怡知道李小童的宿舍在哪后,有事没事就往李小童宿舍跑。一向说有事没空的林心怡,突然之间变得有空起来。
林心怡经常会买一些零食到李小童宿舍,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她不怎么喜欢逛街,所以基本都不会拉着李小童去逛街。这令李小童感到万般奇怪,女人一般都很喜欢逛街,特别是恋爱中的女人。
后来李小童终于弄明白,经常出去逛街,特别是晚上经常出去,一般是没有男朋友。而一旦有了男朋友,那么女人在短时间内就不会想着出去逛街。一来是恋爱前逛腻了,二来是刚开始恋爱,都是腻着男朋友。当然林心怡也不例外。
林心怡时常会问李小童道:“你家乡怎么样?你家乡那些人怎么样?”
林心怡说的这些话让李小童听起来觉得她是想早日嫁往自家。想到这层,李小童乐之不倦。
李小童终于回答了林心怡的问题,说到:“我家乡是在一个很遥远的村庄,那里四面环山,有山却没有水,所以自今我还是不会游泳。我的家乡很多人种田,但是很少人去看田,一般是到插秧的季节去一次田地,到秋收的季节再一次去收成。”
林心怡靠在李小童肩膀上,一般林心怡听李小童说他的事时都是会靠在他肩上的。林心怡说道:“那平时他们都去干嘛呢?山上有果园吗?”
李小童说道:“我们家乡的人很喜欢赌博,什么三公,麻将,金花,牌九,反正就是很多,多到我都记不起来了。对了,有一样他们特别喜欢,那就是白板庄。额,山上有果园的。基本每家每户都有果园,果园一般就是种荔枝、种龙眼。每家每户的果园上都会有一个屋子,那是放农具的地方,还有一个睡觉的地方。”
林心怡问李小童道:“为什么要在那里睡觉啊。”
李小童细心地说道:“如果白天干活干累了就可以在那睡觉,到了收获的季节要卖果实时,摘的果实也是暂时堆放在那里的,还有就是到结果快收成的时候,会有一些不知道什么鸟来吃果实。那些鸟很精明的,在夜晚都能挑到较成熟的果子吃,比人还厉害。不知道是什么鸟人。于是,晚上他们就会在果园里放一些定时的鞭炮。”
林心怡又问道:“定时的鞭炮是什么啊。”
李小童说道:“这应该是果农的专利鞭炮吧。他们就是把一排鞭炮拆成一个个,然后点很多的香,把鞭炮的火线缠在香上。当香烧到火线缠绕的地方时,鞭炮就点着啦。这样就可以把那些鸟人吓跑啦。”
林心怡说道:“哇,你们家乡的人那么聪明。”
李小童稍微停顿一下,说道:“聪明什么啊。哎。”
“哎什么呀!”林心怡说道。
李小童接下去说:“他们除了不赌博,就去果园。可去到果园还是赌博。他们都是在果园的屋子里赌博。其实他们在山下赌博解散时就商量好,待会去谁家的果园接着下半场。”
林心怡无语。
李小童说到家乡的事,滔滔不绝,犹如黄河之水般愤怒。李小童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很讨厌赌博,这可能是因为那一件事吧。”
林心怡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啊?”
“我出生的时候,我家是村上出了名有钱的家庭,那时候全村的人都要看黑白电视,我家就可以看彩电了。”
“你怎么知道?那时你知道什么叫彩电,什么叫黑白电视吗?”
“我妈妈告诉我的,而且那台电视到我懂得什么叫彩电什么叫黑白电视时还健在。而当时我隔壁还是在看黑白。那时候我很少去其他人的家里玩,因为他们的动画片好像鬼片一样恐怖和黑暗。”
李小童润了润喉咙,接着说道:“我爷爷是铁打医生。”
“什么叫铁打医生啊。”林心怡皱起眉问道。
“就是对于骨折和脱臼的伤不用动手术,直接就硬生生拉接回去。”
“不太懂。会不会很残忍啊。”林心怡说道。
“会啊,一般拉回去都会有响声,那声音可清脆了。我刚开始也是不敢看我爷爷给人家拉手的。后来我是慢慢锻炼出来的,刚开始我是躲在我的房间里。我房间隔壁就是客厅,爷爷在客厅给人拉手,当我听到那个病人惨叫一声后,我就会听到一声很清脆的响声。其实一开始我连听病人惨叫都是不敢的。每次一有病人来我家找我爷爷的时候,我就会捂着耳朵躲进房间里。”
林心怡听了呆着不动,李小童停下不说话,她才回过神来。林心怡说道:“说呀,我还要听。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讨厌赌博呢?”
“哦,对哦。还没有说到重点呢。”
李小童用手摸了摸林心怡的头,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爷爷可有名了,他给县长看过病呢?他还医过死人。有一次,一个老太婆不知道怎么摔的,竟然把自己给摔死了,后来老太婆的家人把她抬到我家,当时真是吓死人了。一个死人抬到我家,我还以为他们把我家当火葬场呢。我爷爷给躺在我家沙发上的老太婆把把脉,接着就给老太婆头上三个地方分别插了一根针,至于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接着,就给老太婆灌了一个铁打丸。铁打丸是我家的祖传秘药。”
李小童问了林心怡一句道:“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林心怡思索一会说道:“想老太婆会不会醒过来。”
李小童摇摇头说道:“不对。因为当时很多人围观啊。我爷爷原本是在赌博的嘛,后来说有个死人要看病,就回家了。而在一起赌博的村民好奇也跟着我爷爷回家啦。其实我最怕的就是,假如老太婆醒不过了,我家那张沙发就得报废,不得不连同老太婆一起火葬。你说,死人躺过的沙发谁敢坐啊。就算我家人敢坐,但是来我家的客人不敢坐啊,他们都亲眼目睹了死人老太婆躺在沙发上了。”
“对呀。要是我也不敢坐。快说,后来怎么样了。老太婆怎么样啦。”林心怡摇摇李小童的手臂。
“后来老太婆醒过来。你知道吗?老太婆醒过来的时候吓到全场人往外跑,包括我爷爷,都以为是见鬼了。”李小童说道
“那是不是见鬼了呀。”李心怡问道。
“当然不是啦。是真的活过来了。后来那家人还送了一张锦旗给我爷爷了呢。”
“那你爷爷不是有很多锦旗。”
“是呀。我家客厅都挂满了锦旗。”
“哇。现在你家那些锦旗还在吗?”
“在呀,可是都打包扔到杂物房里了。”
林心怡皱着眉头说道:“为什么呀?”
“都喜欢赌博啊。都去打牌了。”
“可后来我爷爷爱上了赌博,都没心思给病人看病了。每次病人来看病,我爷爷都是要叫人家等等。病人痛得欲仙欲飘,哪还等得起呀。慢慢的也就很少病人给他治了。我爷爷因为给人看病赚了不少钱,赌博时都是做庄家的。他赌那个三公,我经常会跟他去赌钱。你知道吗?”
李小童说着有点哽咽,但还是接着说:“你知道吗?那些人很缺德的,看我爷爷不注意会相互换牌的。我爷爷一个发十多人的牌,哪顾得了那么多啊。还有收钱的时候,他们也不老实,明明是要出钱的不出,明明是没出钱的说出了钱。我那时候还小,看了又没说什么,就记在心里。因为那时候跟爷爷去赌博是为了向爷爷要钱。一旦我拿到爷爷的钱我就不在那里了。妈的,那些缺德的人,我现在一个个记得,我看到他们就觉得恶心。你知道吗?”
李小童捏了一捏鼻子,再说:“其实,我大伯也是学医的,是我爷爷送他去卫校读书的。后来毕业出来在镇上开了一间医疗站。以前开个医疗站很了不起了,收入也不错的了。可是,我大伯也像爷爷那样染上了赌博,就一心赌博,无心从医了。后来卫生局的人来跟我大伯要茶水钱,我大伯不给,就跟人家闹起来,还打起来了呢。当时还叫了我爸爸,我爸爸叫了我叔公,我叔公很大块,最后拉上几个村里的人去帮忙呢。结果是打赢了,可没想到。过几天,卫生局的叫了公安来,拆了我大伯医疗站的招牌,卫生局的还吊销了我大伯的执照呢。也从那以后,我家慢慢落寞,越来越喜欢赌博。最后传染全家人,都纷纷喜欢上赌博。我堂哥堂弟,就是我大伯的儿子也都喜欢赌博,还借高利贷呢。”
说着说着,李小童的眼睛通红。林心怡不让李小童说,双手贴在他的脸上。然后用嘴对准李小童的嘴巴亲了一口。
林心怡第一次觉得李小童好可怜,但同时又觉得他很厉害,出淤泥而不染,并且还是家里唯一一个大学生,虽然说是个大专生,但是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超越了前辈。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像家人那样喜爱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