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走着走着就回不去了,必须尊重自己内心的选择,无可后悔的走下去。既然选择了,即使再烂的路,即使在丑的对象,即使明知道是失败的,可你依旧不会回头。因为假如有一天你回头,你会感到无比的懊悔,极度的鄙视自己,连自己都不相信,你再也不会相信。正如李小童,他回不去了,他不可能回到那个还是处男的他,他不再有乡土的气息,他唯一能做的,唯一能让他感到舒心的就是,看着那辆捷达,带着自己深爱的女人,一直走下去,即使前方万丈深渊,即使前方没有前方。
李小童看着捷达,和林心怡奔驰在钟落潭的高速公路上。在进高速公路的关卡时,收费站的人不让李小童的车上高速。于是李小童就跟收费站的人理论:为什么我的车不能上高速,你看旁边那台拖拉机都能上,一样是四个轮的,凭什么他的能上,我的就不能上。
收费站的人很心平气和地说:你的车没有挂牌,所以不能上。虽说那台上高速的拖拉机也没有挂牌,但是他那台是手扶拖拉机。手扶拖拉机是不用上牌,于是他能把拖拉机开上高速是情理之中的事。虽说有规定拖拉机是不能上高速,可是我们这规定拖拉机可以上高速。现在你明白了吗?
在收费站人员说话的期间,李小童已经完成下车套上警牌再上车坐定的连贯动作,所以等收费站的人把话说完时,李小童依旧是坐在座位上。这也让收费站的人刚才那番话成为废话。收费站的人看到李小童的车已经挂了警牌,心里已经答应让李小童的车上高速,准备收李小童的路费。可是定睛一看,是警牌,内心受到一种撞击,忙让李小童的车过去。
再一次,权威带给了李小童内心巨大的荣耀感。他无法丢掉这份荣耀,因为他喜欢这份感觉。
在高速路上飙了一会车,林心怡就闹着要去吃东西。女人真是个吃货,还没有飙过瘾的李小童在心里说道。
出高速路与上高速路一样,收费站的人都对李小童的车毕恭毕敬,最起码会多看上几眼,李小童当然有注意到周围人的眼光,为此李小童还是神气不少,油门也没少加。
一路上,林心怡在唠叨着自己有多饿,待会要去哪里吃东西。在驾驶位置上的李小童只字没有听进耳朵,他还在回味着刚才在高速路上飞车的快感,他浑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只恨前方车辆太多,不能一口气把油门踩到底把车往前冲。
不知道说了多久,林心怡闭上了嘴巴,往窗外看。李小童耳根也清净一些,事实上李小童也没多认真听林心怡说话,只是觉得有个人在自己的耳边不停嗡嗡的说话,实在是不习惯。李小童对于不习惯的东西,从来是来之必拒,拒不再来。
林心怡对李小童说,你说我们这车叫什么名字好?
李小童说,这车就是叫大众啊,还能叫什么名字。
林心怡说,不是这个啊。
李小童说,那就是捷达。
林心怡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说,不是啊,你看别人买马买狗买猫什么的,不都有一个名字吗?
李小童说,有吗?
林心怡说,有啊,叫什么旺财,小白,小黑的啊。
李小童说,不会吧,这是猫狗的名字,我才不要这车叫这样名字。
林心怡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跟李小童说下去,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可是林心怡还是鼓足可耐心对李小童说,我们可以叫其他的名字嘛。你猪头啊。
李小童思量很久,想说什么又吞了下去。
林心怡说,这个的话,我看叫“白马非黑马”好了。
李小童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都说我们的车不是宠物。
林心怡说,我没说我们的车是宠物啊,你看我们的车颜色是白色的,不是黑色。所以叫“白非黑”。而这车又好像骏马一样带着我们驰骋,所以就叫马。你看怎么样。
李小童心想,什么时候这车成了我们的了。
李小童没有回答林心怡的话,依旧在沉思中。
林心怡见李小童不说话,默认李小童默认。
突然,李小童打了一下方向盘变道,把前面的三轮自行车超了过去。李小童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被超其去的三轮自行车,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李小童对林心怡说,“白马非黑马”这个名字不好听,不如叫“雅阁”吧。
李小童深知林心怡会问自己为什么,干脆不让林心怡说话,快速换一口气,说,我们要在后山建的房子不是叫“雅居阁”,现在这车叫“雅阁”,我看还是挺顺的,挺合衬的啊。
林心怡立马反对,撒起野蛮来,对李小童说,这个不行。怎么不行呢。我现在就一一告诉你吧。一来是,“雅阁”这是本田的一个车子,这不好,盗版了。二来就是,“雅阁”是二奶车,都是一些二奶才开的,影响不好。
李小童反驳,说,怎么就是二奶车呢?
林心怡说,这是不争的事实啊,就你这个笨蛋不知道。
李小童说,就算是二奶车,那我们的车子长得又不是“雅阁”的样子,怎么就成了二奶车了呢?
林心怡说,这个不行,因为我们要把名字喷在车身啊,这给人看了也不好,而且还是一个冒牌的二奶,这车开出去难堪啊。
李小童说,那叫什么好呢?
林心怡说,就我说的那个,白马非黑马。
李小童坚决反对,说,不行。
林心怡说,那叫什么呢?你说啊。
李小童说,这个嘛。李小童把放在方向盘的右手拿起,放在自己的头上,摸了摸。
林心怡说,想不出来了吧。林心怡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李小童也不甘示弱说,谁说我想不出来了,就叫“雅阁”啊。
林心怡要彻底崩溃了,说,不行,我刚才不是说可不行了吗。
两人就这样争论下去,毫无结果,都是在“雅阁”和“白马非黑马”之间吵个不休。
要不是看到路旁的餐厅,林心怡早就忘了自己肚子还饿着呢。
林心怡这次是铁了心要李小童带她去吃酸辣粉,李小童本想拒绝,一提到酸辣粉就想起六六,想起那个曾夺去自己处身的妓-女。李小童还记得那妓-女叫六六,毕竟那是难忘的经历,时常会想起,有时会想去,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终究李小童还是拗不过一个女人,当然不可能是去上次那间“二乃酸辣粉”。这一次,李小童把林心怡带到一条酸辣粉之街,整条街都是吃酸辣粉。李小童也不服自己,乱开也能准确把林心怡带到这来。
不知怎么搞的,可能是幻觉,也可能是心里的强烈渴望。整条酸辣粉之街都是六六的身影,就连坐在自己对面的林心怡也成了六六的化身。当然李小童的恍惚,林心怡毫无察觉,因为林心怡从酸辣粉上来的那一刻起,就低头狂吃酸辣粉,吃粉的声音跟冲马桶的声音有得一比。都说女孩子遇上吃的什么都抛脑后了,哪顾得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
李小童觉得必须快点离开这条街,要不然心中的恐慌及渴望会让自己失去理性,到时可能做出连自己也想不到的事来。
李小童正要催林心怡快点吃时,林心怡嘟起了油滋滋、红润润的小嘴,眼里充满了亮晶晶的眼泪。那不是伤心的眼泪,那是幸福的眼泪。那不是哭出来的眼泪,那不是笑出来的眼泪,那是内心真正得到满足时毫不掩饰的表现。
李小童伸手去帮林心怡擦了擦眼泪,不料这一擦,林心怡的眼泪簌簌下流,流过鼻边,滑过嘴角,最后滴到酸辣粉上。李小童神色一变,以为林心怡察觉到自己今天的不对劲。可李小童还是假装镇定地说,心怡,你怎么了?
林心怡没有用手去擦自己的眼泪,任由其下。显然那是幸福的笑,从她的眼神,从她那闪闪的泪光足于见证。林心怡笑着说,你的手沾了酸辣粉汤啦。说完把双手当作扇子在脸上不停上下闪着。多想的李小童以为她要扇自己一个耳光,不禁冷汗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