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赶忙喊了声:“若冰!”并伸手拉住了她,然后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大概是在告诉她楚少龙的身份。
若冰听后脸色也略微地变了下,但最后还是很固执地说:“不管他是什么人,这件事不给交代,他永远都脱不了干系!这样的人渣,仗着自己有点来头就不得了,不得到教训,永远都会嚣张,还害人不浅!”
楚少龙很无奈地叹口气:“我拿你实在是没辙了……要不这样吧,该怎么解决我们出去说,这里人家还得做生意,我们不能让人家难做。”然后他就对九爷说,“无故砸了这里的场子,是我们的不对,你找人算下需要多少钱,我赔给你。”
九爷忙说:“不用了,不用了,一场误会。坏点东西小事情,人没事就好,以后在生意或者其他方面,兄弟多关照就是。”
他是道上混的人,很清楚在很多时候都不能只想着自己的面子,而是更多地考虑到给别人面子,才能换来生存,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俗话说得好,委屈才能求全。而无论是若冰还是楚少龙,都是大有来头的人,他今天要对方赔了钱,说不准哪天对方就故意找个茬把他这里给封了。再说楚少龙还是挺讲理,主动说赔,让他也有台阶下。
楚少龙见九爷不要赔偿,也就客气了两句,对若冰说:“走吧,我们出去吧。”
若冰还在对来的帮手吩咐:“雪雁姐,你们看着他,别让他跑了,他鬼得很。”
雪雁说:“你就放心吧!”
楚少龙只是无奈一笑,他若要跑,天下又有几个人拦得住?
一行人出了醉客酒吧,到了侧边停车场的空地上,八九个女的把楚少龙围在了中间,若冰又咬着牙问了句:“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要我来?”
楚少龙说:“真不好意思,我这双手实在是价值太大,千锤百炼而出,不能随便断。如果有其他解决方式,我们可以谈。”
雪雁说:“那行,你说怎么解决吧?看样子你也算是个讲道理的人,但若冰现在心里有一口气,必须得出,只是道歉,也未免太轻描淡写了些。”
楚少龙问:“赔钱行吗?”
雪雁说:“她家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只怕你全部家当,她也不会放在眼里。”
楚少龙一笑:“果然是财大气粗,不过我也没什么家当,还真没什么可赔的。要不这样吧,你心里有气想出,我就让你出好了。断手不可能,但我可以让你打三拳,能伤我多重甚至打死我,也是你的本事,对我来说也是个教训,怎么样?”
“好!”若冰回答得很痛快,“就照你说的,只要你挨了三拳,我就放过你!”
她心里很清楚,无论楚少龙多有本事,挨她三拳,不死也会成为废人。她可不是一般高手,而是天生神力,一拳出去,几百斤的沙袋能被打飞出去。即便楚少龙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也不要想好过。
楚少龙就站在那里,他也不知道自己命运的下一刻会走向哪一个路口。他很清楚若冰的力量有多强大,如果动也不动地站在这里让她打,那种力量比起过招来会大许多,对于一个高手来说,有准备并且能掌握最佳受力点的一拳的破坏力是惊人的。但若冰纠缠不休,他没有更好的选择。首先他确实不愿意惊动警察,如果被部队知道了,他必受处分;另外,他如果和若冰较劲下去,吃亏的只怕是他。那个雪雁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对他有所顾忌,而若冰却全不放在眼里,雪雁和其他人也都唯若冰马首是瞻,可想而知若冰的来头有多大。
楚少龙并不是个怕事的人,重要的是他理亏,这事闹起来不好。而且,他起码相信一点,若冰不会真把他打死,顶多只会打伤他,这点把握他还是有的。
若冰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楚少龙处之泰然。
“呀……啊!”若冰咬着牙,挥拳冲进,一拳猛击在楚少龙的胸膛。
楚少龙的身子像发炮弹般飞了出去,要不是后面的人闪躲得快,只怕连挡住的人都会跟着被砸倒。
胸膛一闷,五脏六腑都碎裂一般,楚少龙感觉到脑子都晃了下,视线在那瞬间都有些模糊。
楚少龙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胸腔里传来一阵撕裂的痛,但他还是忍着痛站了起来,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若冰的力道比他想象的还要来得猛烈。也许,若冰确实不会打死他,但看这阵势,只怕要废了他。
但他不可能求饶。
军人,必须有军人的骨气!
楚少龙挣扎着站了起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来,但他还是站得稳如泰山,等着再一次的雷霆一击。
看见楚少龙还能爬起来,若冰也有些意外。
她的重拳,还是击打在胸膛之上,楚少龙竟然还能够站得起来?就算是一指厚的钢板也能被打凹下去一个拳头印的,楚少龙的血肉之躯,应该会被打得胸腔塌陷才对。她是那么想的,只需要一拳,把楚少龙打得爬不起来,然后潇洒地扬长而去。
可楚少龙竟然站了起来,还站得那么直,还那么视死如归的样子。
“呀!”若冰像是看到了楚少龙对她的藐视和挑衅,再次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声,挥拳扑上去。
“乓”地一声响,这一拳似乎比上一拳打得更结实。
楚少龙的身子再次飞出去,跌落在一个不知道谁扔掉的西瓜上,一下子把西瓜给砸碎了。楚少龙感觉喉咙里冒起了一股咸味,他知道那是血,连吐了两口。一咬牙,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发现衬衣上都是西瓜汁,很脏,干脆把衬衣脱了,露出了一身黝黑到异常结实强健的肌肉。
若冰呆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楚少龙的右臂之上,拇指大一块乌黑的胎记,就在肩膀下面一点的地方,同样是右手,难道会有这么巧吗?
“动手吧,只有一下了!”楚少龙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他知道,如果若冰这一拳还是像前两拳一般猛的话,他真得到医院里去住几个月了。死倒是不会,他从小跟老爸练过一种气功,叫“小周天法”,气息能于全身经脉中循环流动,只要心脏不停止跳动,内伤再重,他都有办法恢复。
出乎意料的是,若冰并没有打这最后一拳,而是说:“你不用强撑了,别说一拳,就是推一下,你也会倒下去。”
楚少龙讽刺一笑:“是吗?你来推了试试,看我会不会倒?”
若冰说:“别逞强了,若不然你先抬头看看天上,还能数得清有多少颗星星吗?”
楚少龙抬起头,心里顿时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城市繁华,高楼如森林,霓虹总是把脚下的路映亮如白昼,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头上的天空了。这一抬头,才发现竟然皓月当空,繁星满天,好一片星河璀璨。
“数清楚了吗?”若冰又问了一遍。
楚少龙回过目光,看着若冰,那一瞬间,他的心里生起一丝疑惑,为什么她会突然问起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然而,他还是回答了,说:“当然数清楚了。”
“是吗?”若冰有些意外,问:“多少颗?”
楚少龙说:“两颗。”
若冰的眼神颤抖了下,但很快就掩饰住了心里的波动,冷笑了声:“你真能胡说八道,明明数不清楚,你却说两颗,说明你确实已经不行了。这最后一拳就记着吧,如果你还能活下来,我再跟你算账。”
说罢,对短发女人喊了声:“雪雁姐,我们走吧。”然后一行人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楚少龙站在那里,看着若冰离去的背影,呆呆的。
还是很多年前,楚少龙生活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他爸是猎人,还会武功,能赤手空拳打死野猪,楚少龙也在老爸的监督下练了好些本事。他是伙伴们的带头人,大家都很佩服他。
就在楚少龙6岁的那个夏天,他才一年级的第一个暑假,家里突然来了一对父女,父亲和楚少龙老爸年龄差不多,小女孩只有3岁。老爸让楚少龙喊那个男人叫薛叔叔,而小女孩的名字叫小乐。
楚少龙的家里只有两张床,一张爸妈睡,一张他睡。小乐和薛叔叔来了之后,楚少龙的爸爸就跟薛叔叔睡,楚少龙就和妈妈以及小乐三个人一起睡了。
老爸告诉楚少龙,薛叔叔是他最好的朋友,不,是兄弟,可以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那些日子,老爸跟薛叔叔常在一起,无论是上山打猎还是下地干活。而楚少龙则带着小乐漫山遍野地玩,帮她到树上摘果子,到小河里抓鱼。
楚少龙知道了小乐是从很远很远的城里来,就给小乐讲很多乡下的东西,小乐也给他讲城里的那些事,两个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形影不离,小乐在他后边屁颠屁颠的,就像是跟屁虫。
薛叔叔住了一个多月就走了,而小乐却留了下来。
楚少龙的爸妈继续睡一张床,而楚少龙就和小乐睡在一起,两个人总是会在床上打闹到很晚不睡,直到老妈装模作样地拿着竹板过来,两人才在被子里躲着不做声,还感觉很刺激似地偷笑。
那时候的时光是快乐的,那时候的感情也是纯真的。
当村里的小伙伴们玩一种“挑对象”的游戏时,男孩子们都挑小乐,但小乐只选楚少龙。后来,小乐很天真地说,长大以后只嫁小龙哥哥。而楚少龙也对小乐说了,长大以后只娶她。两个人还拉了勾,说谁说话不算话就是小狗。
在一个繁星满天的晚上,两个人坐在房子的晒台上,楚少龙故意逗小乐,指着天上的星星问:“你能数得清有多少颗吗?”
小乐竖起两根小手指,说:“两颗。”
楚少龙很奇怪地问:“那么多,怎么只有两颗?”
小乐狡黠地说:“你猜?”
楚少龙笑了起来,说:“我明白了,你说过我们都是天上的星星,你不识数,所以只有你一颗,我一颗,一共两颗,对不对?”
小乐点头说:“小龙哥哥你真聪明。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就只有两颗星星,一颗是我,一颗是你。那些其他的星星都是我们的影子,到时候我们可以变流星雨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