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韩熙坐在位置上食不下咽,几乎想端起盘子砸在辛盐脸上,胸口微微起伏,她强压羞愤。
对,除了被南川修无视的愤怒,还有他当着其他女人给她难堪的羞。
一顿饭下来,辛盐吃的心满意足,南川修浅尝辄止,后半程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给辛盐布菜,全程没和柳八交流,甚至当这个人不存在。
辛盐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面前忽然横来一只极其漂亮的手,手里端着一杯刚斟的青梅汤,南川修清冷的声音同时响起,“解解腻。”
“谢谢。”辛盐抬手去接,南川修躲了一下,她不解,抬眼看他,却见他将杯子慢慢递到了她口边。
辛盐被这突然的举动弄得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一口。
柳韩熙本来怒气冲天,见到南川修亲手喂辛盐喝水更是连放火烧店的心都有了。但也许物极必反,生气到极点之后,她反而迅速冷静下来。
眼皮一掀,她笑笑道:“你何必当面演这出戏给我看。”
南川修虽然恶名在外,外面传什么的都有,但柳韩熙自小和他相识,知道他出了名的禁欲。不过三年未见,她就不信一个人能突然改变本性。要说南川修喜欢上了玩女人,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高中生,她打死都不信。
快速捋清思路后,她心里更加笃定南川修带辛盐来不过是为了气她。
谁料南川修放下杯子,漆黑的眸子看过来,“我听说你在国外学的是建筑?”
柳韩熙不知他为何话题突转,微微点了下头。
下一秒,南川修薄唇轻启,面不改色道:“理工科费脑,拼的是智商,但也别忘了训练自己的情商。”
柳韩熙眼尾一沉,“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南川修道,“你哪儿来的自信认为能看我演戏。这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被别人听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谁。”
“南川修!”
柳韩熙气极,一时竟喊了南川修的全名。
辛盐维持葛优躺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两只眼睛骨碌碌的转。妈妈呀,怎么吵起来了呢?她不想被殃及,很想找个机会离开,但动了动嘴唇,怎么也找不到插嘴的机会,只好继续当个无辜的看客。
她想变成透明人,柳韩熙却不给她机会。锋利的目光忽然扫过来,辛盐顿时觉得芒刺在背。
说真的,辛盐觉得现在的柳韩熙比那些横死的女鬼都可怕。
僵持十几秒,南川修忽然开口,“别把自己看的太重,对自己对别人都好。”
不待柳韩熙回应,他继续道:“你离家三年,一回来就着急张罗家里的生意。这顿饭到底是为了叙旧,还是试探,你自己心里清楚。”
柳韩熙眼眸微动,面上的怒气忽然消了大半,她道:“家里的事我不懂,也从来不过问。我和你之间,是私交,和生意无关。”
南川修点头道:“你这样说,事情就好办了。掖庭湾的钢材,有律师对接。你回去转告你哥,出了事就甩锅耍无赖,这不是成年人该有的样子。不是我找不到他,而是给他机会,让他自己出来。”
说完,他微微蹙眉,眼底有一闪而过的不屑,似是对这种小事还要自己张口说感到不耐。
柳韩熙暗自握紧放在桌底的双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我会告诉我哥的,无论怎么样,谢谢你。”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看过来,这次南川修没驳她的面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饭吃完,该说的话也说了,南川修带着辛盐率先离开。只是在出包间时,柳韩熙叫住辛盐,弯起唇角笑道:“不好意思,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辛盐一愣,没心没肺地甜笑道:“叫我辛盐就好。”
“辛盐……幸会。”
柳韩熙伸出手,辛盐却本能地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和人接触。”
这会轮到柳韩熙怔愣,她很快收回手,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吗。没关系,能跟在阿修身边,长的好看是其次,关键要有点性格,不然容易腻。只是,凡事讲个度,你说呢?”
这话明显是在敲打也是警示,辛盐心里苦,她不是不懂得社交礼仪,实在是不想被迫给她算一卦。
不好解释强行解释什么,辛盐呵呵笑着略过。
南川修什么也没说,已经走出好几步,辛盐赶忙小碎步追上去,“南川先生……”
柳韩熙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眼底的薄冰已经快要溢出来,手机忽然响起,她看了眼屏幕,划下接听键的同时关上了包间门。
不待柳韩熙出声,那边传来一道焦急的男声,“怎么样小八?南川修说什么了?”
柳韩熙眼底有厌恶,声音亦是淡淡的,她说:“能说什么,当初走私货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现在出了事,货在港口被拦下了才想着坦白从宽,你觉得他能怎么说?”
柳诚霖平时纨绔也就罢了,柳家从来不期望他能做出什么大事,谁成想他不知被谁忽悠开始做生意,好好做事还好,竟然跑去走私,而且还把货运进了南川修名下的港口。柳韩熙觉得用蠢已经不能形容柳诚霖,他简直是要钱不要命,蠢到了姥姥家!
柳诚霖在那头急的不行,出事之后已经连夜出了安城,躲到了海城。南川家的势力和南川修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他在酒店几个晚上都睡不着,生怕半夜有人破门而入用刀抵在他脖子上。
他急切道:“那怎么办?我总不能一直躲着吧。我就算可以不回家,但是架不住爸妈担心,这事他们还不知道,趁着没捅出去,越早摆平越好。你行行好,帮我在南川修面前多说点好话,你就算不认我在这个哥哥,看在爸妈的面子上也要帮帮忙。”
柳韩熙蹙眉,冷声道:“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你以为我一句话他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不能?”柳诚霖说,“你和他从小认识,十岁之前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别人说不动,他怎么都会听你的。”
柳韩熙冷嗤,正要说什么,又听见柳诚霖道:“不过你当初一声不响就跟着那个姓韩的出国,一走就是三年,你不知道当时南川修喝了多少,后来还把韩家生意连根拔起,韩家人气不过,找上门硬碰差点被赶尽杀绝……”
“你说完没有!”
柳韩熙握住手机的指节泛白,整张脸说不出的冷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