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盐根本没反应过来,左脸歪向一侧,皮肤火辣辣地疼。
在场所有人亦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跟在辛盐身侧的警察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尓郁气愤异常,眸光瞥见辛盐雪白肌肤上刺目的五指印,下一秒亮出五爪。
“不要!”辛盐来不及阻止,尓郁的利爪已经冲着沈浩明的脖颈而去。
沈浩明本来怒目瞪着辛盐,扬起的手没放下,可能还想着补一巴掌,忽然感到脖子上一阵微妙的刺痛,覆手上去有温热的触感。
身边的杨宛菲听着辛盐大叫,本能地蹙起眉头,冷声道,“你看你才回来几天就闹出这么多事儿,在家里不听话就算了,在外面也胡闹。现在竟然被抓进了警局,我们沈家从来就没丢过这个人!你看把你爸爸给气的——诶,我说你听到没有……”
辛盐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伸长双臂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扶住踉跄的沈浩明,奈何被尓郁拉住,“自作自受,别管他!想想你自己现在的处境!”
辛盐动弹不得,整个身体呈现一个奇怪的向前扑的姿势,杨宛菲本能地往后退,她还以为辛盐不乐意听她说教,恼羞成怒要动手。
“这里是警局,你难道还想打长辈不成?当着你爸爸的面你都敢对我动手了,私底下做的事儿我都不好意思替你说……”杨宛菲借机血口喷人,想在这个关头狠狠拉踩辛盐一把。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响,重物落地的声音。辛盐瞳孔睁大,焦急万分,两个警察赶紧上前,嘴里喊着,“沈先生您没事吧?”
杨宛菲后知后觉,转过身便看见侧身蜷缩在地的沈浩明。
“老沈!老沈你怎么了?”杨宛菲蹲下身去拽沈浩明,慌乱中嗅到了血腥气,她才发现沈浩明已经陷入昏迷,却一直捂着脖子,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流出,领口处已经染上一片。
“沈先生?沈先生?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外伤,刚才还好好的!”
“还愣着干什么?快送医院!”
警察慌慌张张,开车的开车,抬人的抬人,不多时,沈浩明便被开着警灯的车送走。
一时之间辛盐立在原地,没人理会,倒是寻得机会和尓郁说上一两句话。
并不生气,情绪是平静略带忧伤的,她轻声道:“他毕竟是我爸爸,我身上流的血有一半是他的。”
尔郁不满,“亲情有时候不是靠血缘来划分的,你把他当爸,他有拿你当女儿吗?你进了警局,他不想着弄清事情经过就算了,一来就兴师问罪,谁给他的脸?!”
辛盐无言,动了动嘴唇道,“那你也不该一出手就见血。”
尔郁想的是见血算什么,没要他命就是手下留情了。当初辛芷不顾一切要嫁给沈浩明时,尓郁就气得想把他从礼堂里拉出来直接在马路上撕成肉片。今天新仇旧怨一道加上,也怪不得尔郁强行动手。
碍于辛盐情绪低落,他冷哼一声,道,“不过是让他长点记性,刮破点皮流几滴血,他在医院躺不了几天就又活蹦乱跳。”
这边话刚说完,原本应该和警察一道送沈浩明去医院的杨宛菲不知怎么,中途折返。满脸愠怒地走来,还没走近就怒喝道,“辛盐,你爸爸受伤是不是你干的?”
“杨姨……”辛盐回头,还没来得及回答,杨宛菲便自顾自下了论断。
“一定是你!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能干出这种事!那天你在家里引来乌鸦吓崎崎,今天又用妖术害你爸!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这个妖精!难怪你爸爸不让你回来,难怪十几年都不认你这个女儿,你就是个巫女!!!”
杨宛菲声音很大,引来众人围观,碍着沈家在安城的名头,警察也不好硬劝。
辛盐立在原地,面对杨宛菲的控诉,一句辩白的话也说不出来。
尔郁“嘶”了一声,撩起袖子,“见过欠揍的,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揍的!爷今天心情不好,干脆送你一块上医院——”
“你不如让我躺进医院。”辛盐忽然轻飘飘地来了这么一句。
尔郁一回头,对上辛盐透亮而脆弱的目光,蹙眉道,“发什么神经?”
辛盐道,“别让事情继续恶化,不然后面的事儿不好处理。”
她说的委婉,如今已经腹背受敌,夜晚被袭的事儿说不清楚,沈浩明众目睽睽之下受伤晕倒也匪夷所思,要是杨宛菲再出点什么事儿,她就算有一身本能能轻易逃出警局,也无法消除南川修的疑心。这么一来,别说是收灵,进南川家的大门都是难题。
尔郁硬是收起了爪子,愤怒至极无处发泄,索性蹬足一跃,消失在夜空之前留下一句话,“二十四小时以后你没出来,我就平了这里!”
他是不担心警局会对辛盐逼供,就算逼也奈何不了辛盐,就怕南川授意软禁。
尔郁前脚刚走,杨宛菲就又开始数落辛盐,什么话难听捡什么说,弄得旁边人都听不下去,几个人挡在她面前劝告,一个女警察趁着这时把辛盐带进了审讯室。
辛盐不解道,“我是受害人,过来是履行义务帮助你们了解事情真相,怎么带我来这儿?”
她又不是犯人。
女警察面色倒是和善,只是脸上的笑讳莫如深。“南川先生说您是贵客,当然要特殊待遇。”
说着,她引着辛盐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板一扣,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西郊,缙云山别墅。
南川修刚进客厅,白管家就从厨房端来一杯刚沏好的红茶。
骨瓷杯轻轻放在桌上,他看似无意地道,“沈先生接了电话就从公司赶去警局,但我刚接到消息,二十分钟前他被送进了医院。”
南川修微怔,抬眼道,“出什么事了?”
白管家将半个小时前在警局门口发生的一切完整叙述。
听完后,南川修面色无异,修长的指节捏着杯子边缘,棕红色的清凉液体随着他的力道轻轻摇晃。
良久,他冷声道,“胆子挺大,眼皮子底下也敢搞鬼。今晚两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