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华年第二十一章

嗯。头好痛。视线都模糊了，睁开眼睛，纹花的帐，在眼前罩下一片密闭的空间。

费力的爬起，拉开遮住光明幕帘。刺眼的阳光照进来，习惯了黑暗的女子对这刺目的光芒有些不适应，微微眯了眯眼睛。

睡得太久了吗？是翔带我回来的吗？他的伤好了吧。女子低下头扯开自己雪白的里衣。亵衣滑下女子的肩头。肩上原本的布条被换下，就是这里和手臂曾被那凶猛的恶狼狠狠地咬出深可见骨的血窟窿。狰狞的伤口不再流血，也上过药了，但是看上去要是想要恢复怕是要等上很久了。这样的话，剑根本就拿不了了吧。好像在山崖下面用过了一次凰琳剑的心法。原来自己的凌霜剑一直在翔那里啊。楼凝月重新穿好衣服下了床。这是客栈吗？楼凝月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桌子上有东西。楼凝月慢慢拖着步子挪过去。有一张字条。张狂的字迹，浑然散着王者的霸气。眼前浮现出那张俊朗的容颜，狷狂邪魅而又清冷纯澈，那么矛盾的特质在他身上结合得恰到好处，那双深沉如子夜的眸子，眼波流转间勾人魂魄，却又冷得出离尘世，绝断人间烟火，但是又似乎每一次无意中和他的对视，他的目光都是炽热无比的，像是普天下最烈的火焰，无意中就可能被灼伤，甚至万劫不复。

无爱无妒

无爱无伤

无爱无扰

无爱无忧

月儿。我还你自由。

短短的几行字，让楼凝月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挖走了一样。他说什么？「还我自由？还我自由？」楼凝月的低低的喃喃着这四个字，仿佛是在确定这什么。泪水无声的滑落，在泛黄的宣纸上晕湿了一片。我怎么哭了？不是应该高兴吗？翔还我自由了，我就可以回到墨哪里去了啊。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我怎么……哭了……楼凝月！不许哭！

当当当。礼貌地敲门声打断了楼凝月的思绪。「姑娘，我进来了。」「你是？」「我是小二。姑娘，客官吩咐说让我给您拿来了这些东西。」楼凝月疑惑的接过小二手中的包袱。「谢谢。」「那小的就先告退了。」楼凝月解开了包袱，月白色的华裙，银两和束发的金簪和她的凌霜剑！……为什么要还给我？！为什么！？这样我们之间就再无瓜葛了。是这样吗？楼凝月的泪水掉的更凶。我为什么要哭！我还要回到墨那里去呢，我应该高兴，楼凝月走到镜前，杨扬嘴角，但这张倾世的容颜却给了楼凝月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换上云锦的长裙，金钗束发，可是却无论如何也风华万千不起来，楼凝月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总觉得少了什么，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少了什么。我这么难过做什么？楼凝月想要抓起桌上的凌霜剑，可无奈，这个重量对她的手臂来说无非是个负担。楼凝月只得把凌霜剑挂在腰间，走出了客栈。

自己能去哪里呢？游游荡荡漫无目的的走着。

「嘿嘿嘿，小美人儿。一个人啊，那不如陪大爷我们玩玩如何啊？」猥亵的话语窜入女子的耳朵。楼凝月一惊，若不是刚刚分心以自己的功力又怎么会对一群人近身没有察觉。警觉得握剑，看着周遭四五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男人。为首的汉子看着楼凝月没有什么动静，更加嚣张走上前去欲抓住楼凝月，却被楼凝月机警的躲开。「呦还挺机灵啊。」为首的汉子示意旁边的两人抓住她。「你们要干什么？」楼凝月看着一再逼近的彪形大汉，往后退了又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才知自己竟无路可退。「干什么？当然是好好疼爱你了。」

格挡在身前的凌霜剑被大力的抽走。衣服被粗暴的撕扯下失去了遮蔽的作用，冰冷的青砖抵上后背，修剪成月牙形的指甲也因为扭打裂开，楼凝月使劲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往剥下她衣服的汉子脸上扇了一巴掌，却丝毫对对方起不了任何作用。反倒是更加激起了对方的兴致。“呦，小东西，还会挠人呢？还真真像是只猫儿~”肥腻的猪蹄在楼凝月的身上游走，厌恶恶心的感觉不断的涌来，如果自己那么讨厌别人的触碰，那么翔的呢？不对，应该叫他太子殿下才对。呵呵……楼凝月自嘲的笑了笑。骄傲如斯，他有怎会让人肆意凌辱。既然无法挣脱，那就永远的解脱好了。只要微微用力，咬断舌筋就好……

……！“小美人儿，要是让你死了，哥儿几个还怎么快活啊。”下巴被捏住，力度大的几乎要捏碎她的下颌。被断了最后的解脱，楼凝月的眼中剩下的只有寂灭的绝望。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那张倾世的容颜，那双清冷的眸子，翔……

“翔……”几乎是无意识的呢喃，而这个脱口而出的名字却是每一次在生死边缘拉她回来的，或者说是生死与共的人。翔，救救我……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往前跑，往前跑就能见到他。当脑海只能够只剩下这一个声音，本已经极度疲惫的楼凝月却趁着几个汉字猥琐的争执不下的时候全力的往大路上跑去。

咚！“唔……”“好痛！”楼凝月捂着被撞痛的头，抬头的一瞬，对上的是那双期待已久的眼睛。上天听见了我的祷告吗？

“嘶……”“小东西，你还敢跑？！”长发被狠狠的向后一扯，又落入了恶人手中。“你们在干什么！”一拳毫不留情的招呼过去，将几乎全裸的楼凝月护在怀里，看向女子的眼中揉进的情绪多了一份心疼和自责。

本来只是担心想回客栈问问，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竟然真的出了事。怎么能让她自己回去呢。况且她的伤还没有好全。

再也没了力气的楼凝月放下一切的戒备，将自己的重量交给他，只剩下安心。真好啊！他来了，呵呵。疲倦的闭上眼睛，身上一暖竟是他的外袍。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敢伤他的月儿，找死吗？“哎呦喂！你是那棵葱啊？敢教训本大爷！给我上！”为首的汉子一声令下，其余的三个膀大腰圆的男子飞扑上来，将轩辕錦翔团团围住，而当事人却只是报以一笑，挑眉言道：“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小子，可别说我们以多欺少。弟兄们上！”三拳两脚便败下阵来，“还真是个练家子，只是可惜了，哈哈哈！”

“何人闹事啊？”“就是他，还打伤了我们的人。”“来来来人……给给给我……带走！”来的官差和地上被打翻的几个地痞无赖没什么两样。“小子，这回知道你爷爷我的列害了吧！这是老子的地盘！赶在我这啥也不想活了不是？六爷你说是不是阿？”“那那那那那那……是当然……”“哈哈哈哈！”轩辕錦翔起初只是忍笑着，此时却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血衣，你死了吗？还不滚出来见我！”“属下在。”“刚才你死了吗？”“……属下见只是群饭桶，主子必能应付得了，所以就……”“你倒是会偷懒，知道怎么做吗？”“属下明白。”“我先带她回客栈吧。动作快点。”“属下遵命。”

轩辕錦翔抱了人抬脚就往外走，却被拦下，“血衣。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废物了。”“啊！”血溅当场，温热的鲜血崩了一身。“还有要阻拦的吗？”“呵，这才像你。”提了带血的剑行至官差的面前，“你你你你你……要要要……干什么？！我我我……我可是衙门的人。”“那还真是可惜了。”“杀人要偿命的！你你……”“你刚刚不是说你就是王法吗？”“我我……”“我听见了。”“别杀我……”“可惜啦……我家主子才是真正的王法，他说让你们生，你们就生，他说让你们死，你们的九族都一个都跑不了。杀了你们，主子脏手，不过，杀了你们我也算是为民除害立下一功了。”“你们到底是谁……”“不妨告诉你，主子他……是这日曜的天。日后这日曜的王。”“你！”“不错……他就是太子殿下。可惜你已经没命去知道了。”手起刀落，收割者提着镰刀收割鲜活的生命。只留下一地的血泊。看着跪成一地的百姓，“今日太子殿下微服出巡，为地方百姓除害了，希望百姓们安居乐业。大家都回去吧。”“今天太子为我们老百姓除害了！”“多谢太子！”“多谢太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主子一直都是面冷心热。

“你醒了？”“嗯？”楼凝月从混沌中醒来，只是记得自己刚刚好像是被人侵犯了，但是后来就跑出去了，却撞上了翔，再后来……想不起来了……“对不起……”低低的嗓音带着些愧疚。“啊？”楼凝月却很是迷茫，根本不明白面前的人为什么要道歉。“我，不应该让你自己回去的……对不起……我……”轩辕錦翔将坐在床榻上的女子带进怀中，紧紧的抱着，像是要把她融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又是小心翼翼像是抱着一件稀世珍宝。“我没事……”看着紧紧的抱着自己的翔，楼凝月却觉得莫名的心安，如此的贪恋这样的一个怀抱，就像是一个避风港，无论多大的风雨面前的人都会保护自己，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同时令轩辕錦翔一怔的是楼凝月竟然没有推开他，要知道，原先月儿是连他近身十步之内就会跑掉的，而如今却看着楼凝月乖乖的坐在床榻上，没有半分要逃跑的意思，更是没有推开他，这是什么样的变化呢，这样一个举动让轩辕錦翔几乎是欣喜若狂，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

轩辕錦翔将楼凝月抱得更紧，将头埋在女子颈间，良久，楼凝月的下一个举动却让轩辕錦翔大吃一惊，怀中的人儿，慢慢的伸出手环住了自己的肩颈，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像极了是在安慰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这样的举动，是不是说明，月儿他不是那么的讨厌自己。呵呵，太好了，感谢上苍，给我这个机会，让羽儿不再抗拒我。月儿，纵使折去我的羽翼，废去我的一世荣华，我从不会后悔，只是因为拼将一生休，我也要护得你一世长安。

“翔……”“……”这一声轻叹却让他差点落下泪来。竟一时间忘了回答。“太子殿下……”“月儿……别叫我太子好吗？我只是翔，叫我翔。”“翔……”“嗯……我在。”“那个……我……”月儿他终于开口了吗？看来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虚无，赠我空欢喜……月儿她总是要回到他的身边吗？忍住砸东西的冲动认真的等着女子的下文。“翔……我……我可不可以……跟你回去……”他根本就没有听他现在再说什么，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按照自己脑中的情形给出了回答。“啊……我会派人送你回去的……”“果然是……不行吗……”原本光华流转的眸子暗了下去。楼凝月莫名的失落，缩在在床脚窝成一小团。“嗯？……”总觉得刚才错过了什么重点？“月儿，你刚才说什么？”“我……我……我说……翔我想跟你回去……”“啊？！”这无疑让他吃了一惊。“不行吗？……”看着他惊异的表现，楼凝月眼中的光彩又暗了暗，像是摇曳的烛火般容易破碎。“怎么会！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真的吗？”“当然是真的了！”楼凝月像是小动物见到了美味的食物，双眼放光的看着轩辕錦翔。“太好了！”“月儿。”“嗯？”“为什么要跟我回去？”“因为翔可以保护我啊。”“是吗？呵呵。”“翔，你怎么了？”“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开心？”“开心？为什么会开心啊？”“因为月儿相信我啊。”“嗯，相信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让我觉得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很晚了，睡一会吧，明天我带你回宫。”“嗯，好。”“翔，你不困吗？”“不困。”“那我睡了。”“嗯。我看着你……”

恬静的睡颜，一样，也给了轩辕錦翔一种心安的感觉。就像是全部……在楼凝月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我，轩辕錦翔，以我个人的名义起誓，此生愿得此人心，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