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氏命木宁带着小姐们再去别的园子,也清净些。那些小姐们自己好说话。
段木宁对父亲为自己挡了灾之事毫不知情,在内阁里同那些小姐们说笑。
其中一位宋小姐道:“我们女眷光坐在这说话也无聊的紧,不如木宁你带我们在府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旁的一众小姐也觉得乏味,便嚷着同意。木宁为人和善,向来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道:“敝舍简陋,并无有趣之处,但小姐们执意,我也就带你们走走。”
木宁寻思,段府实在也不大,这些小姐们哪里的排场没见过?如今非要带他们去寻好玩去处,倒难死她了!突然,她想到,西园那儿有一片竹林,又是凉快,里面还有亭子,大家说笑打趣儿,在那最好不过。她就引了众人去亭子,又让丫头们准备了水果糕点,那些小姐见了竹林,纷纷赞叹:“这可比金装玉砌的楼阁强多啦!”几人说说笑笑地进了林子,坐在亭子里,大家又聊起了天。
“哎,这明州的地界,天气闷热,总教人心烦意乱了呢。”宋小姐说道,轻轻地抬手,用筷子夹了荷花酥,细细品了起来,道:“木宁,你可是个有心的,知这天儿热,引我们来这儿坐坐,可见是个贴心的人哪。”另一位李小姐打趣道:“她这么好的性子,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再看看这小巧的金莲,日后定是极讨夫婿欢喜的了!”闻言,大家都掩袖笑了起来。
木宁渐渐同这些小姐们熟了起来,说话也就不再拘谨了,道:“李姐姐莫再取笑我了!姻缘还得看天,我就是想嫁个好人,也不随我呀!”
徐小姐听罢,笑道:“前儿还说你温婉咧,今儿就想着嫁夫婿了!原不你竟如此焦急。”众人更是笑了,宋小姐捂着肚子,道:“好妹妹,可别再斗她了,笑的我肚子疼咧!”
木宁也不好意思,忙借着去厨房嘱咐糕点的缘由,离了去。她因着那些小姐们的话,早已红了脸,又觉天热,便匆匆想去厨房拿些冰镇了的水冷静一下,脚步便也紧了,哪知刚跨出园子,竟与一人相撞,木宁秀眉微颦,因心里想着事,胡乱道了声对不起,便走开了。那被撞之人,正是赵良温。他刚才同父亲与段文正敬酒,喝了几杯便觉得有些头晕,就要回来休息,哪知道一进园子就被撞了。赵良温摇了摇有些疼的头,稀里糊涂地道:“这儿怎么有女的了?还生的那么标致……”想了会,觉得甚麻烦。他摇晃着进了屋子小憩。
却说杜老爷在段府遭了拒,心里自然怒火中烧,回到家中,那痴傻儿子走到杜老爷的面前,道:“爹!儿要的媳妇呢?儿要的媳妇呢?”他正心里烦躁,眼见这儿子又来烦他,沉声道:“我怎么知道你媳妇在哪?你想娶,人家未必想嫁呢!”
那儿子哪里听得懂父亲的话,只知道媳妇不在,便大哭大闹,道:“你左右是不给我找媳妇了!那段家木宁那么好!你就没本事,我要媳妇!我要媳妇!呜呜呜……”
这时杜夫人闻声走了来,她生的这个儿子,她自己清楚是个不中用的,但到底疼爱,焦急的对老爷道:“他段家是个什么门户?如今也敢瞧不起咱们儿子来了,那改明儿,怕是老爷都要被他们踩在脚底下了吧!”杜老爷一听这话,便被激怒了,心想自己本来和和气气的劝说,竟被拒绝了,真不知道是谁借了段文正的胆子。杜老爷生平就是个要强的,凭着自己家里富裕,骄横惯了,今日突然碰了钉子,便气不过。更加一家老小在一旁激他,他一拍桌子,吼道:“什么狗屁段家!在我杜幕面前也敢撒野,难不成真当我好欺负?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我不仁不义。”
杜老爷对儿子道:“你也别哭了!老大不小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放心吧!爹一定将那个段木宁亲手送给你。”痴傻儿子听了,登时不哭了,开开心心的随仆人玩去。杜夫人与杜老爷商议道:“老爷,你是答应了咱们儿子。可人家段家不同意,那可怎么办啊?”杜老爷拿起桌子上的一盏茶,押了一口,道:“妇道人家,终究是没主见的。他家是茶庄,咱们就从茶入手。”说着,看了看手中的茶,冷笑了几声。
日子过了去,杜老爷果然开始行动了。
他找到一位种茶老爷,道:“你的茶都卖给谁?”
那人道:“一般都是由段家茶庄来收购的,他们给的价格合理,我们同段家茶庄已经合作了许多年了。”杜老爷道:“哦?合作了那么多年,也该换换了不是。”
“老爷您说的可真是,换他做什么?做我们这行的,求得还不就是个稳定。段家茶庄也是有能耐的,同他们合作,我们的茶售得极好,就是他们要换,我们也不舍得换哪。”种茶老爷对段家茶庄赞不绝口,却没有猜透杜老爷的意思。
那杜老爷手中摆弄着茶叶,便直截了当地说:“您怕是没懂我的意思吧。段家茶庄再好,发展的这么多年,到底还是个小户的。哪里能跟我们杜记比,现今儿我想收购你们的茶叶,你们就别买给段家了。我保证给你们更丰厚的利润,如何?”他略带威胁的口气让种茶老爷一震,他道:“可……杜老爷您不是开钱庄的吗?如何突然要管茶庄的事……”
杜老爷冷笑道:“生意场上的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有什么原因。一句话,你卖还是不卖?”
那种茶老爷早听说过杜老爷的厉害,如何敢不答应,忙满口应承道:“是是是,自然是卖了。能同杜老爷这样的大人物共事,自然是我等的福气。有了福气,如何敢不遵从老爷您呢?”杜老爷当机立断,用比段家高一倍的价钱买了所有茶叶。
他做完这些事情,便又亲自到了段府,段文正见杜老爷又来,就知道没好事儿,他道:“您来敝舍有何贵干?”那杜老爷也不客气,道:“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段文正,如今我是把你能收购到的所有茶叶都买了下来,你的茶庄若还想开下去,只有一条路,从我手上买走。”他走近段文正身边,拍了拍段文正的肩膀,道:“该如何买走呢?只有和我是亲家,我才能心甘情愿的帮你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段文正其实早已察觉到了,如今被杜老爷说出来,只觉得晴天霹雳,道:“杜幕!怎地如此无耻?!想让我卖了女儿来维持家业,门都没有,请回吧!不送。”杜老爷再次遭拒,更是震惊不解,道:“段文正,难道你不想要你辛苦积攒下来的家业吗?就为一个女儿,不值吧。”
“这断不是女儿的问题,人活一世自尊撑得腰杆挺,若我把女儿当做商业品,岂不叫天下人耻笑了去?”段文正厉声道。那杜老爷被噎的没话说,只得放了句狠话道:“看来你是铁了心的如此了。那你便等着段家茶庄从明州消失的那一天吧!”
变故来之如虎,段家茶庄因断货而不得不停业。许多订单被撤销,段家的信誉也被折损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