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下山，是打着名正言顺的旗子，青画他们走出去时都是挺首昂胸的。

莲祗眯着眼笑了，“能出去就真么高兴？别以为为师不知道，你们隔三差五就半夜三更偷偷跑出去，是去哪儿闲逛了呢？”青画和清黎默默低下了头，啊，莲祗说的可不就是他们嘛……

“这次为师封住了你们大半的神力，你们可要悠着点。”“为什么呀？”青画不解。

“枪打出头鸟，你们几个的破坏力为师还是清楚的。”说着，眯眼扫了青画和东留一眼，“好好的去给为师打个酒都能炸了人家祖坟，太欢快了太嚣张了，小心成为众矢之的。”“咳。”青画据理力争道，“师父，我不是说过了吗，那事真的不怪我们，小红也给我们证明了，再说了，就为了那么一点破事，你老人家不是关了我们三百年吗？”三百年啊，整整三百年她没有踏出凤凰竹林一步，就连后山莲祗都不让她去了。

也亏得我那几个师兄轮流来看她，不然她肯定会被闷死。在这一点上青画非常佩服东留，别说三百年了，就算再关个三千年三万年他恐怕都不会有一句怨言。

莲祗曾说过，东留是个耐的住寂寞的孩子，纵使有一天只剩他一个人了，他大抵也能好好活着。

青画拉住东留的手，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呢，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呢。

“师父，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好东留的。”“你不要别人照顾就是好事了。”莲祗挥挥手，一脸的不耐烦，“快走吧快走吧，小四你给我看好他们！”四师兄默了一默，一脸哀怨。

来到凤凰竹林这么多年，青画还是第一次在大白天下山……以前都是跟着清黎在大晚上偷跑出去，虽然虫鸣声在夜晚听起来更有一番滋味，更渗人……但白天，能更清楚地看见山道两侧的树木，虫鸣更甚，和着鸟啼宛如天乐。

阳光穿过树梢，从缝隙中倾泻而下，照在清黎脸上，将他嘚瑟的表情映的一清二楚，他后面四师兄沮丧的跟着，再后面是一言不发的东留，每一个人的脸上，光影斑驳，神情有别，却更真实。

“既然是去游山玩水的，那就慢慢走吧。”清黎很心宽，笑眯眯的真的很开心，跟脱缰的傻鸟似的。

这话要是让他老祖宗听见了大概会后悔生了他。

青画反正不介意，只是东留看上去像是有诸多不悦。

“东留，你怎么了，不开心啊？”东留给了她一个懵懵懂懂的眼神，“什么？”“我说，你怎么看上去不开心！”“哦……没有。”东留居然撇了撇嘴，“我只是嫌麻烦，本来可以腾云驾雾现在却非要走路，累的慌。”青画默了一默。

打头阵的清黎不高兴了，哼哼道:“小六，说不定师父这是特意封住了你的神力，你再不动一动，都快懒死了。”东留掀了掀眼皮，打了个呵欠——懒得回答他。

清黎又是一番龇牙咧嘴。

不过清黎话说的没错，东留再不活动活动，就快懒死了！

于是青画拉住东留的袖子，“东留，等一下。”“嗯？”东留眨巴着眼看她。

青画两手一张，眯着眼笑道:“好累，你背我。”东留:“……”清黎:“……”四师兄:“唉！”青画欢欢喜喜的趴到东留背上了，这下东留走的更慢了。

“东留，你要是不想背我就不要背呀。”“没有。”“没有什么啊？”青画凑到他耳朵轻轻呼了一口气，“没有不想，那就是想喽？”东留紧抿着唇，坚决不搭理她。

“东留，你耳朵红了。”青画嘻嘻的笑着，一口咬上去。

东留冷不丁的转头看过来，一双漆黑的眼睛黑亮的惊人，倒映着两个小小的青画，看上去傻傻愣愣的。

她不好意思的嘀咕:“干什么，这么盯着我看。”东留回头道:“师兄，你们先走，我们稍后就来。”说着，背着青画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管后面两人的喊叫。

“东留……”要带她去哪？她刚刚听见清黎说“这下青画要惨了”，什么惨了……

“别说话。”“恩？”“稍微安静一会儿。”东留道，“就一会儿。”“为什……唔！”东留忽然猛地停住，青画差点咬到舌头，“你干嘛？”东留却沉默着许久都没有说话，低着头连神情都看不清。

她好像……惹东留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她……做错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好不好？

“青画。”“恩……”这是哪？四周好多桃树，绿油油的连朵花都没有。

东留缓缓蹲下，青画自觉地从他背上爬下来，低下头闭着眼等着挨批，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东留的声音，青画不禁感到奇怪，微微掀开一条缝，却见东留还蹲在地上，那姿势，像是对着她跪拜行礼。

“东留……”青画后退一步，“你在干什么？”东留顿了顿，站了起来，“我只是在想，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就算是欺君犯上的，也阻止不了我了。”青画不明所以，却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东留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怎么，你怕了？”“才、才不怕！”青画一叉腰，勇气又回来了，“就怕你不敢！”东留缓缓靠近，眯眼，“我敢不敢……”不能让他再说下去了！不能！她等不及了。

青画踮起脚尖勾住东留的脖子，用力的咬住他的唇角，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看他，只觉得浑身都颤抖得厉害，心跳得很快很快，简直就要坚持不住想转身就逃。

“……”许久，青画缓缓放开东留，抓住他的衣领靠在他怀里不敢抬头，“是我把持不住。”东留：“……”“啊、啊，给你留下不好的回忆了。”青画苦笑，东留本来就是这样清冷的性格，不喜欢别人接近，要不然也不会平时她一靠近，他就下意识地躲开了。

“你在想些什么？”“恩？”“你真是个勇敢的姑娘。”东留挨着青画的额头，“可是，勇敢的姑娘，亲吻不是互想啃噬。”青画愣了愣，猛地闭上眼，颤抖着声音，“你会，那、那你教我！”东留的唇很清凉，这样的至少是她刚刚没感受到的，清凉又很轻柔，缓缓吮吸的时候，唇齿相依，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尖牙划过她唇瓣的感觉，微痒、微痒……

心痒。

“现在呢，学会了吗？”“我就见过小红啃人了。”青画小声道，“那不是亲吻吗？”东留歪着头，“澜笙月？他当着你的面……亲谁了？”……呵，呵呵，她忘了，东留是没见过澜笙月和紫衣人互啃得血淋淋这事的，他当时完全晕过去了。

“没什么。”青画淡定点头，那样的画面，想想都觉得眼睛要坏掉了，自然是要忘了的。

东留拉着她往前走，“走吧，要去追师兄们了。”“恩。”青画有些失望，这样就结束了啊，总觉得有些扫兴。

“我总想着你还小，但是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东留忽然说，“而且就在我身边，一点一点的长大，我却没有注意到这些……是我疏忽了，是我不好。”青画不高兴的嘀咕：“什么啊，当我是小孩子……”“恩，要是小孩子的话，就不能这样了。”说着，东留又低下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然后眯着眼笑了起来，不知是嘚瑟还是开心。

青画怔怔的看着他，恍然觉得，好多年没见东留这样笑过了，他好像一直很不开心，不爱笑了，也不爱出门见人，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他过的很自在，偶尔也会看外面一眼，给我们这些在外面看着他的人一个淡笑，他们便觉得他很好……

这些，才不是真正的关心，她明明感受到的，却没有踏出一步去更靠近他。青画总怕他拒绝自己，却从没问过他为什么要拒绝她。

她总说我喜欢他，此刻却觉得，这份喜爱也不过如此。

不好的是她才对，东留却先道歉了，这算什么事呢？

青画也咧嘴笑了，“哈哈哈哈……”东留，我得更加对你好才是，让你感觉到孤单了我很抱歉。所以以后，你笑也好哭也罢，我都陪着你慢慢来。

我要做一个真正的勇敢的姑娘。

青画想。

有语言，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敢于……下悬崖救人！

“啊！”一声尖叫传入他们耳中，尖利简短，是从不远处传来的。

“东留。”两人对视一眼，东留点点头，拉着青画循着声音跑过去。

这片桃林居然是种在悬崖之上，他们跑得极快，片刻面前就没有路了，而发出那声尖叫的人就吊在对面山崖上，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

两人也顾不得其他，稍稍蓄力就跳了过去。

东留一把抱住那姑娘三两下越下山崖，那姑娘没有害怕，反而指着峭壁上的一朵黄花大声道：“铜芽！”青画顺手揪住那朵黄花往怀里一塞，跟着下山了。

东留刚把那姑娘放在地上她就撩裙子向青画扑过来，青画措手不及，一下子就被她扑到了，好剽悍的姑娘，扯开青画的衣领就往她怀里钻。

青画：“……”东留：“……”不是，姑娘，你很饥渴吗？

青画从没想过，她狐生中的第一次被压倒居然是这样一个状况，被个女人扑到了，还举着手不知所措。

要推开吗？当然要推开！可是、可是，她怎么有一点下不了手？

东留黑着脸伸手提着那姑娘的衣领，“你在干什么？”结果，那姑娘狠狠瞪了东留一眼，拍开他的手又开始翻青画的衣服了。

青画抖着手举起小黄花，“那个，姑娘，你要是要这多花，它在这儿。”“找到了，铜芽！”那姑娘一把夺过小黄花，欣喜地捧在怀里，咧着嘴笑了。

青画整理着衣服，不经意间瞄了她一眼，怔愣住了。

还以为是多么剽悍的姑娘，居然长得如此……贤良淑德？

这姑娘看着也不过十七八岁，水灵灵的，多嫩啊，脸上没了那凶相，只捧着那朵不起眼的小黄花，咧着嘴就能笑得那样开心，眯着眼都像是快把眼睛给笑没了……有那么开心吗？

不过，她笑起来真好看，那样纯粹的笑容，不过是一朵小黄花就能让她这样满足，青画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一点羡慕。

“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小女江月神，只是现在实在是有事，十万火急，就不邀请二位恩公了。”她说完，就提着裙摆就跑走了。

“喂……”青画抽了抽嘴角，啊啊……别看这么小巧，跑起来一点也不含糊，自己刚伸出手，她都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我从前听五师兄说过，凡间也有好多人修行武艺，称之为……恩，好像叫武林高手，这么说起来，那姑娘就是吧？”东留沉默着帮她系好衣带，曲指敲了她一下，“你怎么这么迟钝。”“怎么了嘛……”东留咳了一声，不自然道：“我好歹也算是个男人，你就这么在我面前衣衫凌乱……好歹也注意点。”“哦？”青画拉长音，点着头道，“那东留，我们小时候不是还在一起洗澡吗，你那时候也会害羞么？”“谁害羞了？再说我们什么时候一起洗澡了，根本就没有好吗？”青画嘀嘀咕咕：“还说没有，都恼羞成怒了。”“你说什么？”“没！”青画吓了一跳，赶紧转移话题，“走了走了，师兄们该等急了。”东留忽然抱住她，“那就让我再抱一下。”“恩？”青画下意识的握紧双手，“恩。”“你说得对，我害羞了。”东留轻笑一声，“所以当着师兄的面我会不好意思，所以现在，让我多抱一会儿。”“……”青画默了一默，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喂，你闭上眼睛，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