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是觉得,有侯爷亲自监督实在太荣幸了!真的,荣幸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才好。”
琉璃一双大眼眨啊眨,务必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真诚。
祈墨见她如此讨好自己的模样,不由勾了勾嘴角,心底泛起些许愉悦的涟漪。
两人行至书房停下,祈墨走向对靠窗的书桌,放着堆积如小山的许多文件书本。
琉璃打量着这间十分雅致的书房,果然是充斥着书香与墨香。
“坐这。”祈墨指了指他的对面,修长的五指从书柜上拿下一本不算太厚的书放在桌子上,“这是记录了六年前到去年的江湖资料大事。”
琉璃做到椅子上,拿起那本也就手掌厚的书,狐疑道:“确定是六年?不会是用文言文写的吧?侯爷我书读的比较少。”
她真挚的看向祈墨。
祈墨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却又憋住了,只是转身面向书柜背对着他悠悠说道:“那全是关于神风教的资料。”
琉璃惊讶,“不是说是整个江湖的资料大事,这本书……”
只有手掌薄厚,看起来也就二十五页左右吧,真的能记录下六年来整个江湖的事和神风教的资料?
想了想,琉璃还是认真道:“侯爷你告诉我,是神风教的资料只有全书的一页,还是江湖的事只有全书一页?”
祈墨弯眼一笑,似乎有些无奈,因为没有笑出声又是背对着琉璃,所以他说出“其它的本侯撕了”的时候,他也看不见琉璃那囧囧的表情。
随手翻开来看,第一页是介绍神风教历代教主历史和江湖威望事例。
后几页里,几乎都是上一任神风教主谢长风的描述。
他自小天资聪颖,是不可多得的习武天才。
他十岁变成为神风教教主,掌教三十年,收服以南疆为界外的三大西域古派,将神风教的地位带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其人十七岁将神风教平湖断月练至最高重,并掌握一身毒术,几乎无人能敌。
身份地位,他皆是尊贵无比,就连容貌亦是。
玉指翻过一页,不再是絮絮叨叨的文字,而是一副彩画。
画上的青年红衣张扬,精致却不失俊朗的容颜更是有一股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傲气与霸气。
精致的眉眼间满是狂傲,精致的面容上却是一抹妖娆的轻笑。
用琉璃的话来说,谢长风简直就是个妖孽,男性中的蓝颜祸水。
别说是画,她见过谢长风本人,也觉得无法抵挡那种胜于绝世风华的男人。
这样简直完美的男人,钱权势都稳定平坦,那么只有一条情侣坎坷了。
关于谢长风的情史,她可是从小听到大的,熟的不能再熟。
不过如今碍于在祈墨面前,她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奇又认真地看下去。
祈墨见她看的认真,也就说了声不懂的问他,然后就在她对面坐下,开始处理各种公务文件。
两人安静相对,倒也不矛盾,反而十分宁静祥和。
琉璃偷瞄了眼对面低头认真看文件的祈墨,确定对方没有在监视自己,这才放心的又把目光转回了书上。
书中写谢长风在他二十岁的那年,爱上西域索罗教圣女而不得,于是带人去往西域,准备强逼,奈何圣女心中有人,便是索罗教教主。
可惜索罗教教主为保索罗,将圣女献给了谢长风。
谢长风如愿趣得圣女,却始终无法得到对方的心,两人互相折磨纠缠,直到圣女有了身孕。
可惜孩子一生下来就是死胎,因为圣女觉得这是她不爱之人的孩子,也就不是她的孩子,所以在生产前服了药,故意让孩子胎死腹中。
谢长风知道后大怒,世人都知道他性格喜怒无常,常是跟你笑意盈盈时却让你命丧黄泉。
但他真正发怒的时候,别说神风教要遭殃,整个武林都得荡一荡。
谢长风因为这事,不管圣女的请求,带人灭了整个索罗教,将教主的头颅扔到圣女面前。
圣女从此变得沉默如木偶,两人的伤害更深,几乎谁也无法原谅谁。
这样又过了一年,圣女突然转变,开始努力试着接受谢长风,他虽知有异,可到底是情之一字,陷了进去。
两人的关系突然好的犹如百年夫妻,神风教上下都因为他们教主夫人的转变而高兴时,噩耗传来了。
在圣女生辰那天,她将下有毒的毒酒给谢长风喝下,有重伤他的心脉,最后死于护主心切的四大护法手下。
圣女死了,却让人永远的记住了她。
不仅是因为她跟谢长风这一段纠葛恋情,更因为是她让谢长风内力全失还身受重伤,彻底将他拉下了当时的武学神坛。
那段时间,整个神风教闭关不出,亦不许他人进入。
直到十年后,一个十六岁的清秀少年成为了神风教新的主人。
琉璃目光触及谢景然三个字时,瞬间想起那年大雪。
那是她和谢景然从清绝谷成功出来,再次见到谢长风的时候。
仍旧是雪地中,红梅依昔是昨日,点缀着大片的白。
谢长风坐在大雪中,红梅树下的石桌,煮酒自弈。
身旁的谢景然二话没说,淡然的走了过去,在老教主对面坐下,持黑子落下。
老教主也是二话没说,同他对弈起来。
琉璃不懂棋,只能站在谢景然身后陪看,黑白色的棋子时起时落,直到最后,老教主最先弃棋。
仍旧略显妖娆的眉眼轻挑,他将热酒滔起分杯,坦然道:“为师输了。”
“这是自然。”谢景然点点头说的毫无压力。
琉璃不明觉厉,却在起身时,无意间发现桌上黑色棋子的摆放,赫然是谢景然三个字。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谢景然的名字,从此在心中无数次描绘。
同谢景然在清绝谷的一年里,在当时的她看来是生不如死,在如今的她看来却是回不去的美好。
谢景然教她引导修炼内力,轻功,问水决,除了武学外的一切,还包括琴棋书画。
只不过她只对琴感兴趣,其它三样学的十分懒散,也是那一年里她唯一能偷懒的课程。
两个在现代算是孩子的孩子,在清绝谷却像是大人一般的相处。
偶尔风雪大了,在她不知名的情况下,谢景然还会给她加厚毯子,事后她问对方怎么会记得给自己加毯子时,谢景然回答的云淡风轻。
他说:“因为我冷了,起来拿毯子,路过。”
也就是说他本来只是给自己拿毯子,只不过是路过她房间顺手给她也加了而已。
琉璃听后简直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无语。
直到一年后,她刚好将问水决练至第三重,经过老教主检查,完全合格。
那天那师徒二人对弈过后,老教主将其煮的青梅酒递给她,并笑盈盈地问道:“如今你恢复自由,想要离开还是留下,都随你。离开了,我会让人把你托付给一处好人家养着,无需担心居无定所。”
这简直就是她心底最渴望的生活,明明张口而出就要答应选择离开,却动了动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看向坐在红梅树下,一脸漠然的摆弄着棋盘的谢景然,想起他经常在清绝谷的阁楼上,独自一人凭栏自望,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时的她会在阁楼下抬头仰望,将他孤独而漠然的身影收入眼底。
如果没有自己,这偌大的清绝谷中只有他一个人,伴着寂寞白雪。
即使如今他不是一个人,却仍旧是如此寂寞,仿佛谁也无法进入他的世界,而他偌大的世界里也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哪怕一个人,就算是一个人陪着他,也是好的。
这样明显又激烈的想法升腾而起,她抿唇一笑,笑弯了眉眼看着老教主脆声道:“琉璃选择留在这里,陪着小师傅。”
女孩坚定的声音回响在四周,久久不落。
白雪伴着红梅而去,即使是寂寞的雪天,也有着陪伴它的红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