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转水转，你急啥啊！

顾亦同很难看地笑着说，我不急不行啊！这是三千万，不是三百万三十万。这事儿关系着我的整个开发，与我的性命攸关。如果这次开发失败了，我无颜见温州父老。

哈哈，你说得这么严重。还以身殉国不成？闻县长放开脸子，换上一副灿笑说。

很难说。顾亦同也笑着说。

气氛开始活跃。顾亦同感到轻松了许多，他懂得怎样驾驭闻县长。没了闻县长这个后台，还真是寸步难行。

闻县长说，你这困难没跟成书记汇报一下？如今沂东的大权可是在成冀南手里啊！

顾亦同摇着头说，我靠谁啊，闻县长你还不清楚，我没有你怎么活下去？

闻县长也摇着头说，此一时彼一时也，别说你们这些开发商，谁不随风倒垛？如今我的话也不好使了。

顾亦同笑着说，就你这老班底还不吃一辈子？

闻县长说，你老顾说得还真是，我这几天为你的事儿撺掇。你先别急，我得慢慢理出个眉目来。

正说着，章薇走进来。人未到声先到。哎呀呀，闻县长，好久不见您了啊！

闻县长笑着站起，伸出手说，这不是忙嘛！章经理越来越有魅力了。哈哈。

闻县长，您说啥啊!几天不见生分了。章薇也伸出玉手。

顾亦同笑着说，我们喝酒吧！

服务生进来，不一会儿就摆好了。

顾亦同对闻县长说，把你那秘书和司机叫来一起吃？

闻县长摆摆手说，他们吃自助餐吧！

此时的章薇春风得意，在顾亦同这里她得到了其她女人得不到的东西。顾亦同为她租赁了一个接近一百平方米的房子，还承诺花园开发好后给章薇一套大房，买一辆好车。章薇每次满足顾亦同的欲望之后总是缠绵悱恻，不失时机地提出一些要求。

我不想买车，那样太张扬。我工作才一年多，就开着车到处跑，人家会怎么看？至于房子，倒是可以考虑。章薇说。

房子留哪套算哪套，咱们自己说了算。要不你先看好套，象征性地交个定金，房子就算你的了。顾亦同扳着章薇的臂膀，亲昵地说。

我哪有钱交定金？你每月给我那几千元还不够买化妆品的，我还要打的士，还要吃饭，还要给爹娘。

得了得了，定金算我的不成？

那当然了。章薇送上一个热辣辣的吻。

顾亦同又要起事儿，章薇挡着他说，你这么能干当心垮了身子。

顾亦同涎着脸说，没事儿，我正当旺年嘛！

章薇吃吃笑着，歪倒在床上。顾亦同趁机压了上去。

套，章薇从枕边拿出一个套，命令似的说，戴上。

顾亦同不情愿地说，这玩意儿都戴了大半年了，腻歪，总有隔靴搔痒之感。

章薇喘着气说，不戴怎么行呢，你总不能让我给你生个儿子吧！

顾亦同说，生就生啊！只要你乐意。

章薇浪笑着说，生你个头啊！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给你生个儿子？想得倒美。快戴上，要不我没情绪了。

顾亦同无奈，重复着多少次的故事。

那车——章薇收拾完自己的活儿，歪头看着顾亦同说，虽说不买，但你还是得给我准备着钱，打到我的账户上，我什么时候买都行。

顾亦同穿着衣服说，下次你不要给我禁锢，那个套子我看着就不舒服。你放开了，我就给你把钱打上。

……

顾亦同走出了章薇的住处，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与章薇睡在一起，依然还是偷鸡摸狗一般。兴奋之后有些失落，回到自己的住处，打开电脑。看了会儿娱乐新闻，习惯性地打开邮箱。他最怕看到的是麦小婉发来的邮件。麦小婉那哀怨的词调真让他受不了。其实，顾亦同在心里一千遍地呼喊：小婉，我依然爱你，只不过我在这几千里之外，熬不住寂寞，找个女人解解闷罢了。小婉，你千万别当真事儿。我拿到了够我们这一辈子下一辈子我们的儿子孙子够花的钱，我就回到你的身边，我就好好做你的丈夫。我现在遇到了狗熊，我能不能把这个熊市度过去，是我今生成功与失败的关键一步。我决定破釜沉舟，我把我最心爱的女人章薇打出去，这是我手里最后一张王牌，她能不能听我的摆布还不知道。可是我知道这是一个欲壑难填的女人，她只要钱，只要有了钱，她会跳火海。

章经理越来越有魅力了——闻县长那句话老是在顾亦同的耳朵里鸣响。闻县长，假若不是闻县长重利好色，顾亦同就不会掌控他。假若章薇倒在了闻县长的怀里呢！

温州那个女人啊！一下子就把闻县长搞定了。那个女人还不是顾亦同有意安排的。那是天赐良机，那是邂逅相逢。不过，那个女人肯定有着千万种风韵，肯定是闻县长从未遇到过的女人。假若有那个女人在身边，闻县长就会乖乖地就范。在他顾亦同的手里，闻县长就永远有了把柄。可是，假若毕竟不是真的。现实是顾亦同遇到了狗熊，打败这个狗熊的只有闻县长。而打败闻县长的，无疑最好的人选就是章薇。尽管顾亦同舍不得这个女人，但为了大业，这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这个女人羽毛渐丰说飞就飞。现在的问题是，章薇能不能按照他的思路去办。顾亦同陷入了迷茫之中。

电脑里并没有麦小婉的新邮件。也许麦小婉厌烦了这种游戏，也许麦小婉放弃了她的追求。顾亦同痛苦地闭着眼睛，他在想温州这个夜晚，麦小婉也孤独无眠吗？

这是一个初冬。温州的初冬突然寒冷起来，这在江南温州来说，多少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寒冷的天气。不过几天之后，一阵清风刮过，天空灰云扫尽，又渐渐恢复了晚秋的温暖。

麦小婉穿着外套向市府大楼走去。她刚看完一则新闻，说温州男人家外有家，包二奶、生私生子的现象非常普遍。温州是个很男权的社会——这样的话不只从一个朋友嘴里听到。起初只是觉得对方不是很了解温州人，他们不会像上海男人那样围着老婆转，不会像姑苏男人那样呆在家里，说着让老婆整天笑嘻嘻的吴越软语。他们喜欢和朋友一起泡妞，包二奶，生私生子……看到这则新闻，麦小婉心里忽然泛起一种潮水。她知道，温州的男人当然包括她的男人永远生活在现实之中，他们会赚钱也会花钱，花起钱来哗哗如流水。很多有了钱的温州男人家外有家，包二奶，生私生子，似乎还成了一种社会时尚。麦小婉不由得想起顾亦同，在到北方从事房地产开发的这些日子，匆匆忙忙回了几次温州，然而已经对这个家没有什么兴趣了，老婆对他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了。顾亦同甚至找种种借口种种理由住在宾馆。尤其后来这一段时间，顾亦同的电话竟然也打不通了，电子邮件也没有回音。麦小婉早就狐疑顾亦同，当她接到了那个女人的电话后，就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她无心工作下去，她要到北方看看顾亦同究竟在玩什么鬼画狐样。麦小婉在孤立无援的时刻，想到了大学同学巢雨欣，她想先听听巢雨欣的意见。

打过电话，巢雨欣答应在市府他的办公室等候。麦小婉急火火赶到时，巢雨欣已经泡好了茶水，笑嘻嘻地恭候这位温州市的知名女人。

哈哈，小婉在温州可是个大名人啊！找我这个副市长有什么命题采访？你也不先给我个准备。巢雨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哈哈地说。

别打官腔了，我是来向你要人的。麦小婉落座后说。显然不是开玩笑，一张表情丰富而生动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愠色。

怎么了，小婉？巢雨欣打住笑，把水送到小婉面前，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麦小婉接过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巢雨欣说，巢大市长啊，顾亦同失踪了，他是代表你去北方搞开发的，我得向你要人啊！

巢雨欣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说，你这大记者善于捕风捉影。真实性可是新闻的生命啊！你说顾亦同失踪了，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的电话都打爆了，电子信箱都满满的了，竟然一点儿他的声音也没有。这不是失踪是什么？你的子民失踪了，我不找你这个市长找谁？

那是他换电话了，或者是工作忙。小婉啊，你这样过早地下结论，容易把事情一下子定性。说句实话，我也有好长时间没他的消息了。你要不来，这几天我还要找他呢！

麦小婉缓和了一下口气说，是吗？市长大人，我担心……

担心什么？巢雨欣一边拨弄电话，一边拿眼瞅麦小婉，你担心什么？担心那楼房挣不着钱？

谁稀罕那些。我是担心亦同不会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吧！麦小婉说。

是遇到些难题。他那儿出现了政策上的变化，亦同正在极力扭转这个局面。巢雨欣拨了顾亦同的电话，关机。再拨，还是关机。

打不通吧？麦小婉说，看来，顾亦同连你这个市长也背叛了。

背叛？哈哈……巢雨欣大笑着，笑得有点不能自己。哈哈，小婉啊，你怎么想到了背叛这个词，难道老同学了你？

麦小婉红着脸说，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对家庭的责任，对我的责任，似乎在顾亦同那儿一点也没有了。一个男人背叛女人的开始首先是从家庭。巢市长啊，你们男人有事业，难道我们女人就没事业？一个家庭让一个女人来支撑，这个家庭还能撑多久？麦小婉说着，眼里那种液体在滚动。

巢雨欣不笑了，他看到麦小婉是一种真实的样子，那玩笑也就不能再开下去了，赶忙说，小婉，你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我来帮你。

哪还有对劲儿的地方？你根本不懂我和顾亦同现在的状况。他……我想……麦小婉欲言又止。

顾亦同怎么了，你想怎样？

算了，巢市长。麦小婉想说，打算到北方那个城市看看，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站起来，欲走的样子。

小婉，我会尽快联系亦同，我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巢雨欣安慰说。

谢谢了！麦小婉快速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