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快要把她撕裂,胸口的疼痛让她没了知觉,还好她随身带着那两丈长的天蚕丝,它的一头系着一刀,另外的一头系着她的手,但是这只能延缓她掉下去的速度,却救不了她的命。
她被凸起的石头和树枝刮得生疼,难道,这次真的就这样死了么?兰宁儿扯出一丝苦笑,罢,罢,死了也好,死了就能忘掉一切,这里的一切,孽羽寒的一切,她渐渐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冰冷的,黑暗的,犹如永夜,摔在地上,粉身碎骨,是这样的么?从前的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飞闪而过,孽羽寒,我不甘心,不甘心那,她每念一遍,心就痛一分,到最后,只有麻木了……
兰陵国皇宫内的一座宫殿里,红烛摇曳,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袅袅青烟飘摇而至,散发出股股清幽,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红色的幔帐层层叠叠,几乎覆埋了整座宫殿。
今天是兰陵国最小,也是最受宠的宁公主大婚之日,皇宫上下一片喜庆,宫人们也都满面春风,是为这公主高兴吗?不,应该说他们是为自己欢呼。谁不知,这宁公主,因甚得圣宠,就极其的嚣张霸道,她的暴力,阴毒,还有那虐人的手段,把这些宫人们吓得见到她就直打哆嗦,哪怕只是说错了一句话,或许他的小命就会瞬间不保。
而这宁公主一贯的跋扈尖锐,也是举国上下无人不知,令人厌恶,弄的整个兰陵之人,凡是一提及这位公主,无不蹙眉摇头,连连避及。
如今这位公主要出嫁了,对方还是威震九方,兰陵国第一异姓亲王的孽羽寒,这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这位王爷,虽战功赫赫,权倾朝野,但为人冷酷无情,杀人就在眨眼之间,这样的两个人,凑到一起去,该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宫人们可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去猜测,只要这位难缠的公主走了,不管她嫁的是谁,都与他们无关了,再不用天天胆战心惊,担心自己的性命。
宫人们更加的卖力,忙忙碌碌的来回奔波,准备着大婚的一切事宜,虽然累些,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而他们殊不知,此公主早已非彼公主了。
宫殿内的菱花铜镜前,端坐着一女子,铜镜里隐约的印出了她的样貌,精致的脸庞,微弯的眉毛,尤其是那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公,公主,”一旁的小宫女战战兢兢的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把话又咽了回去,尽管公主近几天来脾气好了许多,可一向胆小的她,仍是怕。
兰宁儿转头瞧了她一眼,暗自叹息,她虽然做不到对谁都和颜悦色的,但也自问并没有给谁脸色看,不知以前那个公主到底有多‘深入人心’,不开口都能让人心惊胆颤的。
“好了,你下去吧,”她摆了摆手。
“可是公主,迎亲的队伍马上……”马上就要到了,小宫女越说声音越小,她的手里还端着锦盘,上面是公主大婚时要穿的喜服。眼看就到了吉时,可公主仍然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根本就没有一点要换衣服的意思。
兰宁儿转头撇了一眼那喜服,视若无睹,她凭什么要代替这个公主去嫁人?她根本就不是这儿的公主。
她扫过那小宫女的脸颊,只那一眼,凌厉中带着威严,“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动辄打骂你们都是常事,你若不想死,就听好了,我的话只说一遍,而你要做的,就是不准说不。”她的声音听上去淡然,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桀骜语气,与生俱来的就要被人膜拜的气场。
“回公主,奴婢懂了,”小宫女五体投地的跪拜,不是因为心悦诚服,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生死真的就掌握在这个公主手中,她这一刻是真的惧怕到不堪反抗,她甚至觉得刚刚公主那一眼都可以置她于死地!
兰宁儿本不想这么对她,她亦不是这样的人,但一想到她就要这么莫名其妙代替那公主去嫁人,心底里的无名火就蹭蹭的往上窜,既然这么些天也没改变他们对她的看法,那她只好用死去的公主那霸道野蛮的性格来做另一个人,她要所有人知道,霸道野蛮,阴毒狠辣也不一定就完全是坏人!真正的好坏,这世间谁又能分清楚?
正待僵局之时,一青衣女子笑吟吟的走了过来,“公主,皇上给您的嫁妆都能装下整个孽亲王府了。”说话的女子不是别个,正是以前兰宁儿的贴身侍女,绿芜,也只有这丫头和另外个白默敢在她面前如此讲话。
绿芜打进宫那天起,就跟着兰宁儿,可以说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深些,而白默,本身谨言慎行,因此也很得兰宁儿的信任。
“哪怕给的嫁妆是座金山银山又如何,嫁人,一辈子的大事,可如今,我连所嫁之人长的什么样都不知道,品性如何更是一无所知,绿芜,你觉得这样的婚姻会幸福么?”兰宁儿静静的望着绿芜问道。
“公主,其实奴婢觉得,您嫁给孽亲王,也没什么不好,”绿芜自顾自的说着,在她看来,不管是孽亲王的身份地位,还是样貌胆识,和公主一起,那是最合适不过的。
“是么?”明眸一沉,兰宁儿似自语般说道,呆呆的望了会儿镜中的倩影,纤长的玉指轻抚过嫩白的脸庞,难道,这就是命?
她茫然的拿起了桌上的茶盅,一口将茶灌入腹中,苦,她本就不喜欢喝茶,总觉得它的味道就如她前世的生活般,涩涩的,没想到,如今贵为公主,却也要饱受这些苦楚。
渐渐地,她的头开始变的昏昏沉沉起来,眼睛也有些微张不开,视线变的越来越模糊,周围只有人影在晃动,隐隐约约看到绿芜她们的嘴巴在动,但是说的什么,她根本就听不见,这种感觉,就好像她穿来的那天一般,也是这样,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