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个祭司要逃走?”孟戚睁大眼睛吃惊的问道。
孟桑捂着心口,额头上已经冒出细细的冷汗。
如果是他想的那样,校长就是这个上一任的祭司,那他逃走的事一定和十三年前的实验失败有关,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孟桑问道。
老人看了他一眼,伸手招呼他过来坐着。
然后带着无比怀念却又几分讥诮的语气说道:“为了一个女的,外乡来的一个女的。”
孟桑愣住了,为了……一个女的?
他有点不能接受这个理由,这……太简单了点吧?
孟戚倒是很喜欢这个理由,为了心爱的女人放弃自己的一切,很浪漫的一件事,看来这个祭司蛮风流的。
老人喝了一口热茶,又慢慢说道:“那一年镇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来了很多外乡人,他不知道为什么硬要跟着那个女的走,后来……”
老人放下杯子,低垂着眼,悲伤的说道:“后来,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唉……”
沙哑的叹息像千万条毒蛇一样钻进孟桑的心里,啃咬着他原本就脆弱的心脏。
是本来与他无关的事,即使那个人真的是校长,也与他没有多大关系的。
可孟桑却觉得一股悲伤之感从心头蔓延了起来,那种空洞洞的感觉……
他最讨厌这种感觉,让人心神不宁。
他从怀里拿出药,又吃了两粒。
老人见状,收回伤感,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不是镇子上的人吧,外乡来的?”
“嗯,我们是来修养的的,他生病了。”孟戚老实的说道。
“在这里养病是养不好的。”老人忽然严肃的说道。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雷声轰鸣。
孟戚捂住了耳朵,她感觉整个人都随着雷声在颤动。
老人看着孟桑,浑浊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慢慢说道:“小伙子,你的病一辈子也不会好的。”
众人很是吃惊。孟戚睁大眼睛,呆在那儿,捂着耳朵的手还没放下。白衣女孩也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老人。
孟桑也愣住了,漂亮得眼眸中像是闪起火光,却又立刻消失。他笑了笑,一双眼睛中星光闪闪,深不可测。
不在乎的说道:“我知道。”
又一声雷声响起。
孟戚不乐意了,她看着孟桑一脸微笑,撇了撇嘴,气呼呼的转头看着老人,凭什么乱说话!
结果转头看到老人一脸吓人的严肃。
她挣扎了会,然后揉了揉脸,傻笑着弯下腰,凑近了老人,小声的问道:“为什么呀?肯定有什么能治好的法子吧!您老告诉我呗,有什么条件就直提!”就像是黑道买卖中嬉皮笑脸的小混混。
老人看着这个原本应该是要和他发火,却最终是弯着腰细声问他的小女孩,不禁笑了笑,也学起她的样子弯过腰,凑近了小声说道:“其实……我是骗他的。”
孟戚摸了摸脑袋,原本的担心化为一肚子疑惑,她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老人家。
老人家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从抽屉里掏出纸和笔,嘴里念叨着,“我要把这个记下来,不然以后忘记了,小姑娘你太逗了,哈哈哈!”
孟戚慢慢走到孟桑背后,抱着孟桑的胳膊,一脸郁闷的看着刚才还一脸严肃现在却笑的停不下来的老人。这个老人果然也是奇奇怪怪的,虽然他的习惯和她很像,遇到好玩的事习惯性记下来。
但刚才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她挠了挠脑袋。
…………
孟桑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过头看着外面稀里哗啦的雨水,屋檐下不会发声的风铃孤单单的挂在那。
雷声又响起。
男孩微不可听的叹息着。
雨水哗啦啦的下着,在沙漠中显得异常沉重与浑浊,奇怪的气息混着落雨的清新扑面而来。
…………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正准备叫朱槿去接你们呢!”琼姨举着伞跑过来,担心的说道。
朱叔举着伞也是一脸关心的看着他们,看来两人是一直在门口等他们。
“哎呀,怎么全身湿透了,怎么不等雨停了再回来啊!借把伞也行啊!”她伸手帮孟桑孟戚拍着身上的雨水。
“怕你们担心就赶紧赶回来了。”孟桑笑着说道,苍白着一张脸。
“为你两留了饭呢,在锅里还热着呢,快去吃一点吧。”
“先去换衣服吧,都湿透了,别感冒了。”朱叔担心的说道。
四人走进了院子。
雨势已经小了许多了,空中渐渐又蔓延起雾气。
前院那颗桑树上原本残留的枯叶也全部落下,湿淋淋的狼狈的躺在泥泞中。
孟桑回到房间,才刚换下干衣服,便终于坚持不住了,一个踉跄差点撞上板凳。
孟戚在隔壁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过来。扶起怎么也站不起来的他。
扶着他躺在床上,又替他盖好辈子。
然后一把拖过一边的板凳,坐上去,看着他,气呼呼的说道:“那个叫素远的太过分了!会说话偏偏不说话!借把伞都不借!”
素远就是那个白衣姑娘。
外面的雨依然下着,虽然小了点。孟桑想问她借把伞,结果她硬是不说话,只是送二人离开了古楼,然后立马关门走人。
留下孟桑孟戚二人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人家姑娘可能太害羞了。”孟桑的声音也极低,嗓子沙哑着。
孟戚伸手量了量他额头的温度,见温度不是太高,顿时松了口气。
又帮他夜了掖被子,轻声说道:“你休息吧,我去把饭端过来。”
刚要走,孟桑却拉住了她,笑着说道:“我实在没力气吃饭了,你问琼姨要碗姜汤吧。”
孟桑的手简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孟戚看着他苍白的脸,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孟桑笑着摇摇头。
“你脸简直要和墙融为一体了!我跟你说,你别听那老头瞎说!你那不是什么大病会好的!”皱着眉大声说道。
孟桑看她信誓旦旦的语气,一脸不容置疑的表情,手上的力道不禁重了点,他握着她的手,说道:“我知道,我是谁啊。”
脸色虽然苍白,眼睛却依然闪着星光。
孟戚笑了笑,说道:“这才乖,我去帮你拿姜汤,你好好休息。”说罢,帮他弄好被子,转身出门。
孟桑这才舍得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去。
有时候,会觉得她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永远不懂事,可有时候又觉得在她眼里自己才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
外面的雨轻轻柔柔的落着。
绵绵的细雨,如一把温柔刀,一刀一刀,绵绵的将空气割的支离破碎。
孟桑还是生病了,虽然喝了一大碗姜汤,第二天还是发起了高烧。
雨停了,天还是阴着,琼姨告诉他们这天是海市,码头上会有许多外来人摆摊,镇上的人会在这一天去码头买一些必需品。
不过外来人都是当天来当天走,没有人在这里的海上过过夜。所以海市只有一天,每个月只有一天海市。
“是海上曾经出过事吗?”孟戚边走边问着。
她和孟酒陪着和朱叔一家人正在去海市的路上。
朱槿背着一个大竹筐,竹筐里是他们自家织的布。
据说是自家养的蚕然后吐的丝,织的布。
孟戚对他们仍是古人的生活方式感到深深的佩服。
不过也幸亏因为是难得的纯手工制品,制作精良,所以价格都挺高的,镇上的人基本靠这个不缺钱。
“你这么一问,我倒想起来了,曾经有人说过海上有海怪,后来就没有船家敢在那了。”朱叔说道。
“镇上的人好像都没有开船的啊?”
“我们镇子有规定的,绝不以海谋生,所以没有船家,船家都是外来人。”
“什么海怪?”孟酒也觉得好奇,不禁问道。
“很多年前的事了,好像是十三年前的事了。有人在海上看到了怪物,听说海水一下都变成红的了,应该死了很多人。”琼姨唏嘘道。
又是十三年前……
孟桑问过那个奇怪的老头十三年前的事,他们镇上上一任祭司十三年前跟姑娘跑了。
现在有来个大海怪……
可惜孟桑在家养病,他如果知道十三年前还有这一茬事肯定很吃惊!
想到这里,孟戚赶紧拿出随身带的本子和笔,把这件事记了下来,回去要和孟桑说!
朱槿看她这番行为,笑着问道:“你还有这个习惯?”
孟戚一边低着头哗哗地写着,一边说道:“我记性不好,总是忘事。”
“怎么小小年纪就记性不好了。”朱叔打趣道。
孟戚将本子笔塞回口袋里,挠了挠头,笑嘻嘻的说道:“太笨了没办法。”
还是早晨,天色阴暗着,没有太阳,冷风飕飕的刮着。
朱叔他们一家人没有冷的感觉,孟酒孟戚却冷的直打哆嗦。
两人不禁暗暗叫苦,拢了拢衣领。
这里的天气实在太过怪异,前一阵子还是挺暖和的,阳光也好。可是最近却是阴风作祟,寒气逼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