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娜家白住,小白已经十分过意不去,本来小白想在外面吃就好了,结果被段娜一句话彻底打消念头,“住都让你住了,还差你那一口吃的?!你就老实的在这呆着得了!”
这倒也是事实,后来小白觉得还是要给几百块钱意思意思吧,毕竟这么白吃白住可是不符合她的性子。结果段娜的父母却怎么都不肯收,反而安慰小白说,“觉得小白也很好,就权当再养个女儿好了。”
盛情难却,小白心下也是十分感动,自己也只能力所能及地帮助娜娜提高一下成绩了,毕竟人家要自己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孩子学习着想的。
刚去的第一天夜晚,小白和娜娜聊了许多,小白也是才知道原来娜娜有个男朋友,沈皓。小白来之前,娜娜的父母担心娜娜的安全,两人晚上都是轮流接娜娜回家。段叔和阿姨想为娜娜找个陪读一面是想带着娜娜多学习,另一面也是觉得女孩子有个伴,两位老人也不用再去天天接送。娜娜对父母的提议也是欣然接受,不过她的想法与其父母却是大相径庭。在娜娜看来,若是父母不用来接自己,就可以和沈皓多甜蜜一会儿了。而她之所以看小白顺眼也是因为小白除了学习几乎不问世事,这种单纯的缺心眼是她最需要的,像王双霜和田嘉那种一个心几处冒气的家伙,她可不放心。
小白自然是不知道娜娜的这些小心思,反而因为听到娜娜这男朋友从初中时便开始了,从而感到十分羡慕,毕竟在感情方面她可仍然是空白一片,而且刚刚燃起的那点青春小火苗也不得已被死死地压制了。
这一晚小白和娜娜聊得情投意合,很晚才入睡。
第二天,小白照例早早地起床,虽然小白已经很轻,但是娜娜还是被惊醒,恍惚一下才明白过来是小白,当下一个翻身,略有愠怒道,“起那么早干什么啊!觉都睡不踏实……”
小白也是很尴尬,想了半天只得重新坐在床上,静静地等待娜娜醒来。
不得不说,娜娜的习惯与小白实在是相去甚远,六点五十学校电子门会自动关上,娜娜六点半才起!小白在那里等得早已是心急如焚,娜娜才顶着个鸡窝头,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
看见小白还在床上坐着,娜娜先是一愣,然后突然问道,“你洗漱完了吗?”
小白刚开始看到娜娜那副没睡醒的样子也不敢出声,怕吓着她,当下被这么一问,赶紧出声,“还没呢,我怕打扰你休息……”
娜娜顿时瞥了小白一眼,沉声道,“你还没洗呢?这样咱俩时间哪够啊!”
“洗洗脸够了,早饭吃不了了。”
娜娜一边冲向卫生间,一边大声嚷道,“你懂什么啊!我每天早上都要洗头发的!早饭我不吃了,你自己先吃吧。我洗完你再洗!”
小白一个人来到饭厅,桌子上有着两份新做好的早餐,阿姨也从厨房里出来,瞟了一眼哗哗淌水的卫生间,对小白安慰道,“小白,你别介意,这孩子就这臭脾气。她不吃就不吃,你自己先吃吧,然后好上学。”
小白怎么好意思吃?!在娜娜家里,娜娜还没吃呢,她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吃的下去。摇了摇头,小白对阿姨微微笑道,“没事,阿姨,我不饿。我等她一会儿。”
阿姨解开围裙后,也开始准备出门上班。
不多时,娜娜头巾包着湿漉漉地头发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见到小白的早餐动也没动,当下眉毛一挑,急道,“不是告诉你先吃了吗!你这不吃也是浪费!”
说完,一手扶着头上的毛巾,一手将两份早餐分别倒进厨房的垃圾桶。
小白心下也是十分委屈,还没等说什么,走回来的娜娜看见小白还傻愣愣地坐在原地,深深地叹了口气,“小白,你再不快洗漱,我们就真的要迟到啦!”
小白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冲进卫生间匆匆洗漱。
一口气洗漱完,回去换了衣服,背上书包便与娜娜往学校赶,步行肯定来不及了,娜娜手一招,出租车停下,仅仅一分钟就到了学校,两人将将没有迟到。下车娜娜没有零钱,小白先行垫上,两人刚走,出租车死机便摇了摇头,“现在的孩子啊,就这么点路也打车,真奢侈……”
这一早晨,小白过的很是郁闷,以前自己一个人怎么样都没有问题,现在和别人在一起,没想到却生出这么多麻烦。
数学课上,小白听课正听得认真,后方突然传过来一张纸条,毫无疑问是娜娜的“以后你早上起来就去洗漱吧,要不然一个卫生间不够用。还有,不要起的太早,影响我爸妈休息”
小白手里攥着纸条,心里却是一阵翻腾,怎么这么难呢?正当她走神,数学老师那带有一点山东口音的声音却突然点到了小白的名字,“肖小白,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这个数学老师并不陌生,正是十五班的那位与叶玄长相性格酷似的钟老师。
这位钟老师在十五班和一班的表现却是风格迥异,不同于在十五班时紧张地讲课节奏,在一班这位可爱的小老头倒是颇为绅士幽默。用钟老师的话讲,文理科高考时的难度不一样,对知识掌握程度的要求自然也不一样,文科生学数学本来就十分困难,这课堂要是再不活跃一点,这课就没法讲了。纵然文理的要求不同,教材却是同一套,所以钟老师在一班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个知识点超范围了啊,不讲了”。这句话被特有的山东口音说出后,颇具喜感,因此一班众才女给钟老师取了个分外贴切的外号“超范围大爷”。大概聪明的人说话语速也都非常快,钟老师也是一样,讲题几乎是一气呵成,他自己在讲台上讲的爽了,下面的同学却仍然是一头雾水,思维衔接不上。钟老师往往会十分无奈的瞅着同学们,似是组织了半天了语言,最后冒出来一句,“那怎么能不会呢?”每当这时候一班的女生便会在下面嗤笑不止。
世间之事无巧不成书。虽然小白在十五班的成绩不尽如人意,但是到一班之后,单科数学也算是榜上有名,因此误打误撞就成了数学课代表。两人皆是身材矮小,性格内向,所以小白和钟老师之间的交流常常会陷入诡异尴尬的寂静之中,两人都明白彼此是什么意思,却都不知道怎么说明白。即便如此,小白对这位钟老师的喜爱却是不减反增。
不过显然,今天钟老师非常不给小白面子,从讲台上踱步而下,双手交叠于身前,瞅着脸已经快要贴在桌面上的小白,乐呵呵地道,“刚才传什么呢,给我也看看呗?那纸条走的路程可不近呐,从最后面跋涉到你这也不容易啊。”
听着钟老师这般调笑,小白的脸早已经烧的通红,抬起头渴求地看着老师,娇声道,“老师……”
看着小白这副模样,钟老师也不多难为她,“下次好好听课啊。”
这一幕总算是就这么过去。
不同于住校,走读生只要上完三节晚自习九点半就可以离校了。
这一路小白,娜娜和沈皓三人一起,娜娜和沈皓之间打情骂俏不断,令小白觉得自己实在是非常多余。小白这几千度的大灯泡就那么烧着都感觉快要自燃了,人家俩人愣没把她当回事全然视为一路灯。
娜娜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因而比小白天真活泼许多。一路上牵着沈皓的手摇摇晃晃,偶尔还会撒娇让沈皓背,每当这时候小白不禁都是为沈皓捏一把汗,就沈皓那身子骨背娜娜着实是需要一些勇气的。不过不得不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尽管沈皓身形极为瘦削,但背着娜娜居然也能健步如飞地跑两圈,哄得后者极为开心。
论相貌,沈皓也是一表人才;论背景,沈皓也不算弱,母亲是附近R镇的镇长,姐姐则是R镇的财政局长,算起来R镇都快成为他家的了。所以小白心中也是有着一点小小的疑问,这沈皓为什么就喜欢上娜娜了呢?虽说娜娜家境的确不错,但是他家也不缺……最后小白得出结论,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在沈浩这应验了。
堕入爱河的女人大多都缺心眼,这娜娜也是眼里心里只有一个沈皓,只要沈皓在,小白基本直接被无视。但是男人明显要好一些,所以沈皓依然会不时地询问小白几句,免得小白太过尴尬。
这一路十分钟对于娜娜就是白云苍狗,眨眼即逝,颇为不舍;对于小白来说简直是备受煎熬,度日如年。
沈皓一路将两人送至楼下,分别前将娜娜送至小白身边,客套道,“娜娜脾气不太好,小白你和她在一起,就多担待一点。她傻,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话刚落,小白还没来得及答复,一边的娜娜抡起挎包就甩向沈浩,“你个没良心的,说我傻,你才傻呢!你傻透气了!”
沈浩一边承受着娜娜包包的摧残,一边安慰着她,“我傻,我可不是傻嘛,要不然能死缠烂打地赖着你吗?”
娜娜这才逐渐停手,嘴里却仍然不依不饶地道,“怎么地,和我在一起还委屈你了啊?沈浩,本姑奶奶也是看上了你,不然追我的人也是要排队的!”
说完不待沈浩有所反应,便拉着小白蹬蹬蹬闪进了楼道。
将手插在裤兜里,沈皓抬头凝视着三楼,那里是娜娜的家。脑中闪过一幕幕他和娜娜相恋的情景,不觉有些恍惚。虽然现在已经和娜娜在一起,但是这两年之中,两人也是吵架无数,几次分合。他清楚地知道娜娜对他是一往情深,然而自己对娜娜有几分情意呢……
阳台上的窗户咯吱开了一条细缝,娜娜伸出手不停挥动向沈皓告别。透过玻璃,沈皓能够看见娜娜嘴唇无声地开合,分别是“拜拜”二字。沈皓也伸出苍白清瘦的手掌朝娜娜挥了挥,嘴里同样无声地说着,“明天见,天冷,早点回去。”随即转身离开。
望着沈皓离开的背影逐渐远去,娜娜挥动的手也缓慢地伸回来,时至深秋,一份寒意袭来,娜娜打了个哆嗦,赶紧关上窗户。这些年风风雨雨,她为沈皓不知道流了多少泪,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地走到一起,娜娜已经心满意足了。虽然她对沈皓每天有打又骂,好像很不满的样子,其实,她只是不懂得如何表达爱……
回到卧室,小白自然而然地坐于书桌前,俯身学习。
娜娜对学习可是一点兴致都没有,换上睡衣洗漱完后,便拨通了沈皓的手机,两人开始煲电话粥。因为怕父母听见,所以娜娜反锁了门又压低了声音。段叔和阿姨是听不见了,不过同在一个屋檐下,声音再小,小白也是会受影响。没有办法,小白只能戴上耳机听音乐,如此一来,必然要分神,于是这做题的效率也就大大地降低了。
要说恋爱中的人虽然缠绵,但哪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题呢?于是与沈皓无话的时候,娜娜便想与小白聊天,看着小白挂着耳机看书,娜娜一声高喝,“小白!”
纵使小白挂着耳机,只要不是冲天响的音乐便抵不住这声呼喊,当下摘下耳机,转身诧异地望向娜娜,“啊,啊?”
娜娜对着小白傻笑,“你干什么呢?听音乐呢?看书呢?还是听着音乐看书呢?”
小白被娜娜这类似绕口令的话语彻底绕蒙,当下只能瞅瞅耳机,瞅瞅课本,“我……”个不停。
娜娜看着小白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顿感好笑,“行了,逗你玩的,不过你这耳机戴着也没用啊,你看我一声你不还是听见了?”
小白在心中暗暗吐苦水,我也不想啊,不过听音乐总比听你们说情话刺激神经要好得多吧!
不过小白自然不会这般说,当下捎捎头发,不好意思的笑笑。
娜娜看了看一边的闹钟,已经十一点钟,便和沈皓在不舍中收了线。
小白以为娜娜收线后要么休息,要么看会儿书,总之自己应该能够得到一份安静了。结果这个小小的希望在娜娜的下一句话中,彻底破灭……
“唉,我还不困呢……小白,你陪我玩儿吧!”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小白。
小白的脸颊顿时一阵抽搐,这还不如和沈皓煲电话粥呢!放过沈皓,原来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来了!
小白讪讪地笑了一下,“可是我不会玩儿什么啊……”
娜娜翻了翻白眼,“小白,你这样活得多没意思啊!你看你,天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一点儿娱乐都没有,都把你学傻了!而且你就这么学也没赶上王双霜和田嘉,你图个什么呢?”
这话着实太打击人,纵使娜娜无疑,小白的心却是被狠狠地伤了一遭。我图什么呢?不是所有人都和娜娜你一样,不愁吃穿,不用担心未来的!她肖小白也不想这么活着,但是没有办法!不管这条路多么难,多么枯燥,她都必须走下去,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小白内心情绪翻滚,手也在不经意间紧紧地握成拳,青筋毕现。不过脸上却是不能有丝毫波动,强行扯出一抹笑容,“娜娜,没办法,没有高智商,就只能依靠更多的努力了。”
这是实话,也许她肖小白不是聪明绝顶,但是她有常人所不及的毅力!这世间从来不乏天才,但是最终有所成就的却寥寥无几,因为与那惊艳的天赋相比,持之以恒的精神更为重要!而这一点,在过去的岁月中,已经被小白用实际行动证明,她能凭借一己之力来到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没想到你这么闷,一点儿都不好玩,那我先睡了。对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有灯光我睡不着。”说完娜娜怏怏地去了趟卫生间,回来便上床窝到被窝里去了,旋即传出飞快的手机按键声及来电信息提醒的嗡嗡震动声。
听到娜娜的话,小白也没有办法,只能起来洗漱,然后关灯休息。
黑夜的笼罩下,小白睁着漆黑的眸子目无焦距地看着黑暗深处。这才第一天,小白在无意中被娜娜刺伤多次,虽然娜娜不是故意,但是那直白的话语却真真犹如飞刀一般在小白心上擦过道道伤痕。小白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来到这里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娜娜开始对她所展现那种过分的热情,实际上是有她自己的小算盘吧?小白隐隐觉得这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浑水,而自己正在无力地逐渐下沉……
缓缓闭上眼,小白默默地安慰自己,人生即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