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什么?
流水已逝,落花无情。十年的时间固然可以改变很多,上官风心中的复仇之火却是越燃越烈。
想起当初,当放肆的火焰吐着妖艳鬼魅的蓝色舌头焚烧着时,地板上的火焰宛如游走的水蛇,可幼小的上官风哪管这些,钻出床底下密室出口,摇着娘亲的手臂,一次次呼唤,
“娘亲,娘亲,你醒醒啊,风儿在这里,娘亲,娘亲,你看看风儿,呜呜呜,嗯,呜呜呜……”
床上之人嘴角留着鲜血,没有一点动静。火势在蔓延,情况危机,床上的刘氏咳了几声,虚弱的声音微微,
“风儿,你记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娘亲,你说什么,风儿听不清,风儿听不清,娘亲”
“好好活下去”
此时的火势越发凶猛,熏得人睁不开眼睛,房梁早已成了火柱,眼看着就要坍塌下来。刘氏摇摇晃晃,用双手撑着身体勉强坐了起来,拼尽全力推了上官风一把。
几乎是喊出来的。
“风儿,你快走,答应娘亲,要好好活下去!”
上官风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烟火早已让他的眼睛如瞎了一般暂时性失明。上官风没看见,火光明亮中,床上的刘氏――自己的母亲早已是泪流满面。
上官风闭着眼睛,能感受到身体外明晃晃的光亮,那是吃人的火焰,万恶的火焰。上官风在黑暗中摸索,他注定被此困一生。
终于,他摸到了床底下的密道,有些迟疑,对地上的父亲,对床上的母亲,依依不舍,终于决绝。推开那扇门,他钻了进去,纵身一跳,跳不出注定的结局。
上官风在密道中还能嗅见炙烤的焦糊味儿,他早已伤心得不能自已,小小的身体摇摇晃晃,脸上的泪痕干了又湿,边走边哭。
“娘亲,父亲!”上官风早已忍不住内心的伤痛,嚎啕大哭起来,他开始跑,却怎么也跑不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风终于看到了前面的一束光明幽幽照在了自己的脸庞。他推开这扇逃出生天的大门,趴了上去,一屁股坐在了大地上。昏睡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身子下面的土地湿湿的。上官风睁开自己朦胧的眼睛,外面的世界正是春天的一派景象。上官风面前是一大汪的湖水,湖水边上是浓密的森林。
一阵微风拂来,风里面是花香的味道,还有刚下过雨的青草香味。湖水之中,水波微微荡漾,涟漪阵阵。湖面上有鸟儿在盘旋嬉戏,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美丽的光影在湖面上倒映着。
一只鸟像箭一样从湖面上掠过,转瞬间,又消失了踪迹。湖边的柳树随风起舞,与湖中的影子两相对印。
起舞的柳树,起舞弄清影,他又想起了母亲,母亲总会给父亲和自己跳舞。月光之下,母亲穿着五彩衣,翩翩起舞。
父亲一边抚琴,一边宠溺的看着母亲,上官风坐在父亲身旁,听着琴声,看着母亲,会拍着小手叫好,也会时而捣乱的拿出自己衣襟里的勋,吹着捣乱。
父亲会停下抚琴的手指,转过头,捏着小家伙的脸颊,
轻轻斥责“你呀你呀,捣蛋鬼。”
小鸟鸣叫,声音把上官风叫回了现实。看着风中的小鸟,上官眼神迷离。脑海里又浮现了一幕:暮春时节,父亲就会带自己和母亲穿过密道,来这里放风筝。
穿着母亲缝制的衣服,短小精悍,正适合游玩的时候穿。
“父亲,母亲,等等我,风儿追不上了”
“呵呵呵呵,我们家的小短腿追不上了。”
“哼,不追了,母亲大人欺负我。”上官风嘟嘟囔囔,站住不走了。
上官云一个抬手,就把上官风一把提溜了起来。
“小猴子,撒泼不撒了。”
“啊啊啊啊啊啊,父亲,快放下风儿,风儿害怕,风儿再也不了,我错了。”
风筝在上官云的手中越放越高,风筝线在上官云手中被牵引着,风筝一会平稳的飞行,一会在风中上下起伏,满耳听到的都是欢乐的笑声。
“父亲,母亲……”思绪拉回现实,上官风泣不成声。一场雨又降了下来,滴打在上官风的脸上,分不清上官风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上官风无依无靠,一个人漂流,一度落到了乞讨的地步,晚上就睡在荒废的庙里,不久就变成了乞丐一般,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饥一顿饱一顿,生病的时候差点死掉过。
在风雨交加的夜里也怕电闪雷鸣,一个人蜷缩在干草上瑟瑟发抖,冬天没有衣服穿,也几乎断送了自己的性命。每当和死神碰面时,活下去的愿望异常强烈。
上官风时常在生病,孤独,困境的时候,都会握紧自己的拳头,颤抖着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哭!
刚刚流落街头的时候,上官风饿得头昏眼花。看见刚出炉的热腾腾的肉包子,直流口水,口水咽到肚子里,肚子叫唤不停。
“咕~”上官风揉着自己的肚子,心一横,冲了过去,漆黑的手抓了一个包子,转身就跑。
毕竟人小,跑得再快,也敌不了大人的腿脚。被追上的上官风被一脚踢到在地,摔得趴的动不了了,脚扭了,包子也掉在了地上。
那卖包子的小二踩着上官风的头,一顿拳打脚踢,上官风一声不吭,直到变得鼻青脸肿。
小二回过身,看着地上滚落的包子,一顿臭骂。
“狗娘养的,呸,贱胚子。有人生没人教。”又去重重踩压滚落的包子,
“让你吃,让你吃!”
几番蹂躏,小二骂不动了,打不动了,这才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吐着唾沫,
“再让老子看见你一次,打死你!”
上官风肿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爬向那个已经满沾灰尘的肉包子,把它从地上拾起来,双手捧着,留着无声的眼泪,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包子。
自那以后,上官风没少挨过打,不过每次上官风都会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