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不大,但恰巧能让随行的所有人都听见。被带出去的锦绣眼眸一闪,骑上侍卫牵来的马,默默的融入了队伍的中间。
徐妹妹被徐畅背着归了队,同样骑着马跟在队伍末尾。她一手勾着徐畅的脖子,半边身子探下去,无声无息的捞了几颗石子在手上,待又行过一段路程之后,才悄声让徐畅接近锦绣的马匹,手腕一转,将石子掷了出去。
托徐少爷深谋远虑的福,徐妹妹的功夫底子虽然一般,暗地里的小花招却耍的极为漂亮。徐少爷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一个小丫头而已,我不奢求她保家卫国,遇着事了能保全自我,不给别人拖后腿就行。’
坚硬的小石子稳稳的击中马匹的前蹄,马儿仰头鸣了一声,前蹄顿时高高抬起。锦绣就坐在马背上,冷不防被这样一甩,差点就从马上摔了下去。但她反应极快,即使在大半的身体都脱离马鞍的前提下,仍能借着巧妙的力道重新坐回马背上。
徐妹妹低下头来笑了笑,催促着徐畅赶上前去。
锦绣的这番动静不算小,况且她又处在队伍中间,一举一动都让人忽视不得。身边的侍卫勒住缰绳,附子也停下马车,看着徐畅策马上前,用着公式化的口吻询问她道:“锦绣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不论行军或是赶路,马儿受惊都是个相当值得注意的事。这现象往小了说是个意外,若是往大了说,那便极有可能是有人提前在此地做了埋伏,只待被埋伏之人踏入,来个瓮中捉鳖。
锦绣抿着嘴,眼眸里闪过一丝懊恼。她垂下头,却又抬起手来缕了缕颊边散乱的发丝,这样的举动使得她身上的柔弱无助之感更胜,“没什么,多谢徐少爷关心。”
她抚着心口,声音也是怯怯弱弱的惹人怜爱,“这马不知怎么了,差点将我甩下去,但好在是虚惊一场,没出什么事。”
徐妹妹也学着锦绣的动作抚了抚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什么埋着的机关不小心被锦绣姑娘触到了呢。毕竟这世上想害我哥的人简直太多了。”
她感叹着,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扬声赞叹道:“说起来锦绣姑娘的身手可真好,有机会也教教我吧。”
锦绣笑着摇头道:“表小姐谬赞了,我哪里有什么身手,不过就是运气好,恰巧稳住了身体而已。”
“怎么停下来了?”岳思齐这才撩开车帘问了一句,“文茵,你又胡闹了?”
“哥哥可别冤枉我。”徐妹妹娇嗔,“明明就是锦绣姑娘她……”
“抱歉岳少爷,”锦绣打断徐妹妹的话,“是我耽误了大家的行程。”
岳思齐收回手,“既然没什么那便继续走,明晚之前必须到达下一个落脚点。”
车帘随之落下,顺带着阻挡了众人的视线,夏清的声音从马车里轻飘飘的传出来,“文茵回来了吗?怎么不叫她进来。”
岳思齐的回答同样轻飘飘,“怕吵着你,她烦得很。”
徐妹妹:“……”
尽管他们说的很小声,但她还是完全可以听到的好吗!
一行人继续赶路,虽然耽搁了不少时间,但好歹后半段路程没出什么岔子,大部队依然在第二日傍晚前到达了下一个落脚点。
岳小侯爷十分财大气粗的包下了一整座客栈,休息一晚后,第二日一大早就要带着岳夫人去医馆看病。
他堪堪拉着夏清走出房门,附子就凑上前来,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有事情?”夏清问他,“那你先去忙,我去找文茵就好。”
“恩,”岳思齐点头,“你自己小心些。”
夏清目送着岳思齐和附子进入另一间房,这才转身下楼去找徐妹妹。她扶着楼梯的把手一阶阶的下移,走到最后一阶时却不小心晃了神,差点就要一头栽下去。
身后有人拉了她一把,夏清惊呼一声,稳住身体后才转头准备道谢。
是锦绣,她就站在她身后,见着夏清回头,有礼的对她笑了笑,“夫人小心些,我看店小二刚在楼梯上打过蜡,滑的很。”
即使再不喜欢她,但人家好歹救了自己一回,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夏清冲着她微微颔首,“多谢提醒,你也小心些。”
她说完就要走,锦绣却没放开她,反而噙着她的臂膀,半强迫的拉着夏清到了二楼的最边角。
“有什么事吗?”夏清皱眉,她被锦绣抓的有些疼,而且这人给她的感觉也实在不算好。
“是我该问夫人有什么事吧?”锦绣笑道,笑意却没能到达眼底,“夫人在车内用了手腕让我离开,是和岳公子有什么体己话要说吗?”
夏清握着她的手从自己的臂膀上拿下来,“锦绣姑娘,我说任何话做任何事,想如何说如何做,都与你无关。请你让开,我要走了。”
“怎会与我无关?”锦绣依旧挡着不让她离开,“岳少爷俊俏非凡,此次若是能将我收了房,那你我以后便是姐妹了。提前了解姐姐的习惯与喜好,于妹妹而言可是至关重要的。”
夏清没想到她竟然能毫无心理障碍的说出这种话,第一次作为正房被逼宫的夏姑娘诧异的看着锦绣,“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这人和岳思齐才刚见面不到两天啊。
锦绣冷笑,“岳夫人倒是惯会骂人。”
夏清:“……”
她深吸一口气,直起腰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拥有正房的气度,“首先,岳思齐是否已经有了将你收房的打算我不清楚,但你像个疯子一般将我堵在这里,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疯话,真的很让我厌恶。”
夏清冷下脸来,“你若再不让开,就算他日你能嫁入岳家,我也第一个不让你好过。”
远处渐渐传来脚步声,该是岳思齐与附子谈话完毕,派了人过来寻她。
“我不奉陪了。”夏清绕过锦绣就要离开,锦绣却又钳制住她的手,五指牢牢扣住她的手腕,
“夫人好大的威风啊。”她露出个阴险的笑容,“只是不知这作威作福之人与这受尽凌弱之人,哪个更让人怜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