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太太大概已经听说了南院这边的动静,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一句话不说,先进了屋去看她的宝贝儿子,看到周昌朔没事,这才走了出来,跟三玄他们道了谢。
“大师,我这心里不太安稳,南院还有几间厢房空着,要不你们也别去住客房了,就住旁边的厢房吧。”
三玄摇头拒绝道:“我乃出家人,住在有女眷的院子里,不合适。”
二姨太太是真的怕了,恨不得直接把三玄扣在院子里不放人,可是人家是高僧,是大师!她想扣也没那个胆子,只能退而求其次,指着关关说道:“那要不关老板留在这里陪我一晚上吧,她是个姑娘,没什么不方便的。”
她也不知道关关的底细,不知道她会不会抓妖,但是二姨太太琢磨着,既然是跟着三玄大师混的,总得有两样傍身的手艺吧,关键时刻说不定能顶半个大师呢?所以死乞白赖地要把关关留宿南院的厢房里。
关关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反正她啥都不会,住哪里都一样,便应允了下来。
三玄说道:“二姨太太,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蛛丝马迹。”
二姨太太点了头,放他们走了。
出了南院,封不言奇怪地说道:“怎么没见到周家大老爷呢?他不是大少爷的亲爹么?儿子死了,怎么他都没有露过面儿?”
而且看看刚刚那个情形,大老爷也不是住在南院的,他老婆儿子都在南院,他却不住南院,不得不让人起疑。
他们在周家问了一圈,丫鬟仆役们都语焉不详,似乎有话不敢说,三玄干脆出了周宅,去外面打听周家的消息。
在茶馆的小二一打听,才知道周老爷现在住在周家另外的一座宅子里,好几天没回来过了。
小二神神秘秘地说道:“周老爷在另外一座宅子里也藏了人,大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都知道,本来娶了二姨太太那样的大美人,周老爷该收收心的,外面藏了人也是偷偷的藏,可是自从大少爷死了之后,二姨太太有点神经兮兮的,周老爷看着心烦,干脆光明正大地搬出去住了。”
小二拿着抹布擦着桌子,嘴里叽哩哇啦地说个不停,倒豆子似的,把肚子里的话都倒了出来。
封不言手里掂着个大洋,又问道:“听说大少爷跟二姨太太不和,二少爷为这事儿离家出走了,这事儿有准么?”
“大少爷跟二姨太太向来不和,但是二少爷小时候都是跟着大少爷一起玩的,他们兄弟俩关系好,一头是自己的亲娘,一头是自己的哥哥,他夹在两边难做人,好像是赌气跑出去过一回。”
“那他们究竟为什么不合?是为了周家的财产么?还有,我怎么听说大少爷是娶过亲的,怎么没有见到他的妻子?”
小二不肯说,直勾勾地看着封不言手里的大洋。
封不言把大洋往他手里一抛,又从自己兜里摸出一块来抓在手上,说道:“你说吧,说完了,这块也给你。”
“大少爷是娶过亲,你们知道他娶的是谁么?”
“谁?”
“二姨太太!”
封不言跟关关一同瞪大了眼睛,这又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觉得周家这么乱呢?
三玄倒是没什么反应,安安静静地坐着听,仿佛小二说出什么话来,他都不会觉得稀奇。
小二看自己说的话把他们给震住了,颇有点得意,说道:“我这消息可难得,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儿了,知道的人不多,我有个干娘是周大少爷的乳娘,是她跟我说了,我才知道这件事的。”
小二把自己听说的事说了出来:“大少爷命苦,很小就没了娘,他娘死之前给他定了一门亲,定亲的那个女孩虽然年纪大了几岁,但是大少爷他娘看中她温柔稳重,会照顾人,所以愣是给他把这个亲给定下了,后来等到大少爷十七岁娶亲,人还没娶进门,就发现那个姑娘怀上了,一问才知道,怀的是周大老爷的种。”
三玄:“……”
关关:“……”
封不言:“这周大少爷还真够悲催的。”
“周大老爷本来是看大少爷到了年纪,所以去那户人家议亲,谁知道一瞧,发现那姑娘模样俊,一看就挪不开眼了,正好那姑娘年纪也二十来岁了,一直等着周大少爷长大成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跟周大老爷看对了眼,两人就有了苟且,把肚子都弄大了,大少爷的娘已经死了,又没个舅舅,连个替他做主的人都没有,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老婆便成了小娘,周大老爷把那个姑娘娶回来做了二姨太太。”
摊上这么个爹,又摊上这么个小娘,周大少爷也是不容易,怪不得周宅里的人一提到周大少爷跟二姨太太,都是一脸的讳莫如深,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秘辛。
“也的亏周大少爷心大,一般人碰到这种事,哪儿能忍得了啊?他愣是忍下来了,依旧叫周大老爷一声爹,后来二姨太太生下了二少爷,因为二少爷的身份有些尴尬,所以大老爷跟二姨太太都不大喜欢他,他小时候就一直跟在大少爷身边,大少爷对二少爷是真好,恨不得当自己亲生的儿子养,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仅着二少爷先。”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些事,怪不得二少爷会为了大少爷跟二姨太太反目。
打听了一下午,能打听得到的,都已经打听得差不多了,他们三人趁着晚饭前回了周宅,准备回去蹭顿晚饭,因为有三玄在的缘故,周宅里准备了几个清汤寡水的素菜,吃得关关跟封不言满嘴泛酸。
吃完了饭,关关就被请到南院的厢房里去陪着二姨太太了,三玄跟封不言则留在了外院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