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的直觉告诉她，白影对她没有恶意，但是在这么黑的夜里跟一个非人的东西一起坐在河边，还是越想越恐怖，她走到封不言旁边，对着他的屁股连踹好几脚，喊道：“喂喂，快醒醒！”

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封不言终于悠悠转醒，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先趴在河岸上一阵猛吐，因为已经吐过一回了，这回吐了很久，啥都没吐出来，就是在不停地干呕。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了，他面色铁青地问道：“那个秃驴究竟对我用了几次轻身咒？”

“也没几次，他也是没办法，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周宅吧？”

“我怎么觉得他就是在报复我呢？”封不言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的脸颊，问道：“我脸怎么这么疼呢？这也是轻身咒的后遗症？”

关关看着月光下封不言脸上透出的五指印，昧着良心说道：“嗯，脸疼也是轻身咒的后后遗症。”

封不言还没来得及细想为什么第一次用轻身咒的时候脸不疼，就被旁边的白影下了一跳，也顾不上头晕脑胀了，一个翻身躲到了关关的身后。

关关：“……”

“你……你没看到前面那个东西么？”

“看到了，他一直都在，你刚刚光顾着吐，没注意到他。”

“一一一直都在？你你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没事，他不伤人，你别怕。”

不怕才有鬼，关关自己也吓得直哆嗦，但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只能骗自己不怕。

封不言往白影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白影正好也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分外的可怜，倒没有想象中的可怕，他胆子大了一点，往白影身边挪了挪，说道：“我看你有点眼熟，你是哪位？周家大少爷？还是周家二少爷？话说你们家死了的究竟是谁？”

白影眼中满是悲凉，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谁也不是，我只是一个执念，周家二少爷的执念。”

他虽然发出了声音，却没有张嘴，他嘴里根本就没有舌头，没有办法说话，这声音也不知道他拿哪个器官发出来的。

“死了的人才有执念，这么说，死的是周家的二少爷周昌寿？二姨太太说的才是真的！”

“嗯，周昌寿已经死了。”

封不言瞧着他一身都是水，软趴趴地趴在河岸边上，有些同情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回到这里来，是因为死在水边的么？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就是周二少爷死时的样子？浑身骨头都被人打断了？这也死得太惨了吧，谁下得狠手？”

关关眨巴着眼睛看着封不言，刚刚是谁吓得浑身哆嗦来着，怎么一眨眼就跟执念唠上磕了？

封不言浑然不觉，他跟谁都自来熟，一开始说起话来，就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基本都是他在说，执念倒是很安静。

被他问得烦了，执念不得不说到：“我只是个执念，映射的只是主人临死之前最放不下的东西，并没有拥有主人完整的记忆，你问我的我答不上来，我只知道我要回到这里，找水里的一样东西，至于是什么，我不知道。”

封不言犹不放弃，继续絮絮叨叨地说道：“放不下的东西？放不下什么？水里藏了什么宝贝？藏宝图？黄金？”

执念：“……”

他不想跟封不言说话，默默地爬回了水里，沉进了河底。

封不言一脸地莫名其妙，问关关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回到河底去了？就这么不待见我么？他差点害死我，我还没跟他计较呢，我才跟他说了几句话啊，他倒嫌我烦了？”

关关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执念从水里冒了半颗头出来，说道：“我没要害你，我是从井里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你了，我的执念就是回到水里，你受到了我的影响，才想着往水里跳的，这不能怪我，这只是个意外。”

“你还狡辩，我……”

封不言话还没说完，执念“嗖”地一声钻回水里，他可不想再惹上那个话篓子，烦都被烦死了。

关关看着执念在水里进进出出的，突然想到小和尚下水已经很久了，就没见他露过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小道士，三玄下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不会在水底下憋死么？”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哗啦”一声，三玄已经出了水，他爬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子，看到封不言醒了，说道：“正好你醒了，跟我一起下水，抬个东西。”

“抬什么？”

“你跟我下来就知道了。”

三玄拉着封不言就往河里跳，封不言紧紧地抓着河岸上的草，说什么都不肯下去，大吼大叫地说道：“大师，你拉我下去之前能不能问一声我会不会水？”

三玄一愣，问道：“你会不会水？”

“不会！不会！不会！”

“正好，我也不会。”

三玄不由分说地拉着封不言下了水，封不言还准备挣扎，只看到三玄嘴巴动了一下，似乎是念了一声咒，念得什么没有听清，但是他念完了之后，他的窒息感立即就消失了，他尝试着呼气吸气，发现十分顺畅，就跟在陆地上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