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言也想跟着他们一起走,刚走了两步,腿上便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动步子。
“咦,他们这是走了么,怎么也不等等我?”
周岂归“嗯”了一声,没有说别的,只是看着他们俩走的方向若有所思。
三玄追着白影追了一会儿,追丢了,便原路返回。
“怎么只剩下你们两个了,关关呢?”
“关关,她不是被你带走了?对了,你怎么又穿回黑衣服了,刚刚你穿的不是白衣服吗,怎么今天总是换衣服?”
“糟了,关关有危险!”
封不言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刚刚穿白衣服的那个不是三玄,“不可能吧,他的脸怎么跟你一模一样?”
“我怎么知道?我怀疑刚刚就是他把我引走的。”
三玄现在终于想起来那个背影为什么那么眼熟了,那根本就是自己的背影,他从没见过自己的背影,但是就是觉得那个白色的背影莫名的熟悉。
“他往哪里去了?”
封不言指了一个方向,“往那边去了,我们快去追。”
说着他便想追,直接地上拍了个大跟头,“我的腿怎么这么重?”
“你被人下了千斤咒。”
“那你快帮我解开啊,还愣着干嘛?”
“解不开,这个咒语跟轻身咒是相对的,只能下咒不能解,等会它自己就消了。”
封不言“哦”了一声,然后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这个咒我也会。”
三玄说完这话之后,自己心里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个咒语是大般若寺所独创的,那个白衣僧人为什么会?
他等不了封不言,向着白衣僧人的方向追了过去,哪里还能看到他的影子,人早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三玄找了一阵儿,没找到人,只能回了头,封不言身上的咒语已经解了,他怕人都走散了,所以一直留在原地没有动。
“那个白衣僧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带走关关?”
三玄百思不得其解。
“那个白衣僧人就是玄路大师,为什么带走关老板?我就不知道了。”
封不言酒醒的差不多了,闻言便问道:“你知道他不是三玄啊,那刚刚他带走关关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周岂归有点委屈,“我说了呀,你们根本没有听我把话说完,就上赶着去跟他打招呼,关老板直接跟他走了,我就是个小阴鬼,我能有什么办法?”
封不言又气又恼,急得团团转,偏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周岂归便劝道:“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玄路大师是得道高僧,是个好人,不会把关老板怎么样的。”
他坚信玄路大师是好人,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崇拜感,觉得三玄和封不言都有点儿杞人忧天了。
三玄沉着脸说道:“他如果是好人,为什么要冒充我的样子?”
“或许玄路大师跟你长得一样,不是为了冒充你的样子,而是因为他本来就长这样呢?”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再说了,就算他跟我长得一样是巧合,那么为什么他要把我给引走呢?”
“这……是因为……是因为……”
周岂归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人想出其中的原因来,“反正玄路大师是好人,我已经遵守承诺,把你们带到杏花村里来,剩下来的路,你们自己走吧,我们话不投机,就此别过。”
说完,他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掉了。
封不言和三玄大眼看着小眼,“怎么回事儿?怎么一个小阴鬼也有这么大的暴脾气?”
三玄说道:“谁知道呢,他被那个白衣和尚蒙了心了。”
暂时找不到关关,三玄还没忘记他还要过来找件东西,便沿着街道两侧,开始一家一家的询问,想问问什么地方有卖骨灰坛子的。
他们一连敲了几家店的大门,都没有人来应门,或许因为现在是白天,所以他们都休息去了,懒得搭理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兜兜转转了半天,又回到了村口,只有那家酒家还开着门,三玄不喝酒,但现在也只能进去。
“老人家,你知道杏花村里卖骨灰坛子的在什么地方吗?”
老人家在抽着烟,连头都没抬,“我只卖酒,不卖骨灰坛子,你问我的问题我答不上来。”
他摆明了一副不想掺合的样子,三玄很难问下去,但是不问清楚他又不甘心,便向前走了一步,离柜台很近,隔着柜台的台面俯身看着老人家,下巴几乎要贴到他的头顶上去,“老人家,您再仔细想想,这里究竟什么地方卖骨灰坛子?”
老人家被他逼得没有办法,抬起了头,猛的看见了他的那张脸,下了一大跳,连手上的烟杆子都掉在了地上,“你……你?”
“我不是玄路大师,你们认错了人。”
老人家这才冷静了一些,从地上捡起的烟杆子,嘴里还喃喃地说道:“像,这是太像了。”
“喂,老人家,您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啊,你刚刚说的什么?”
“我问你知不知道这里什么地方卖骨灰坛子?”
老人家吸了口烟,稳定了一下心神,“这里是鬼市,到处都是卖骨灰坛子的,不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一个。”
三玄有些气馁,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他只能等天黑了之后一家一家的找了。
关关稀里糊涂地被玄路带走了,她一直把穿白衣服的玄路,当成了三玄。
“和尚,你要带我去哪里?”
关关一开口,就是一股酒气,玄路闻着这股酒味,略微皱了一下眉,笑着说:“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了。”
关关跟着玄路一直走,走到酒都快醒了,她敲了敲自己酸胀的小腿,只觉得口干舌燥,喝酒的时候喝得很开心,喝完了现在嗓子冒烟。
玄路递了一个水壶给她,“渴了么?”
关关赶紧把水壶接了过来,“咕嘟咕嘟”喝下去大半壶,抹了一下嘴,“和尚,你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体贴了?”
玄路笑了一下,接过水壶,放进了自己的菩提袖中,没有回答关关的问题,接着往前走。
“你的水壶里装的是什么水?喝起来倒是挺清凉的,还有点甜丝丝的味道。”
“山泉水。”
关关又敲了一下自己的腿,昨天夜里就在山上瞎转悠了大半夜,今天接着转悠来转悠去,确实有点累人。
“累了?”
“还好。”
玄路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关关,手指捏了个诀,还没来得及开口,关关就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你又想干吗?你就别再对我念咒语了,每次你用完咒语,我都要头晕恶心个大半天。”
“放心,就算念咒,也不会对着你念。”
“啊?”
关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身上一轻,落入到了一个温厚而又清冽的怀抱之中,鼻尖似乎还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玄路已经把她抱了起来,脚尖凌空一踏,便腾空而起。
“和尚,我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你身上这么香呢?”
“没事,以后你就习惯了。”
玄路踩着空气,越飞越高,渐渐地将天地、草木甩在了脚下。
飞翔的感觉是惊悚的,但是也是新奇的,关关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兴奋得不行,就差尖叫出声了,“和尚,我怎么觉得你的法力突然变高了?”
“是吗?”
“是的是的,你以前想带我飞的时候,都是给我施个轻身咒,我就飞得跟个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左摇右摆,头昏脑胀,每次下来吐半天。”
“那你觉得是这样好,还是以前那样好?”
“废话,但是现在啊,但是你不是和尚吗,你这样抱着我飞来飞去没有关系?”
“你若是觉得这样好,那就留在我身边,不要回去了好不好?”
关关正兴奋着,看着脚底下的景色觉得浑身莫名的欢畅,玄路问的什么她也没听清,只顾着点头说道:“好啊。”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答应了我的事,是没有人可以反悔的,你确定么?”
“确定啊,我有什么可以反悔的?”
“你答应了就好。”
玄路微微笑了一下,那一笑清风朗月。
关关忍不住又说:“和尚,我怎么觉得你变好看了?”
玄路脚下加快了速度,关关被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玄路抬起胳膊,宽大的袍绣遮住了关关的脸,替她挡住了风。
关关只觉得袖子上的布料在她的脸上蹭啊蹭的,越蹭越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到再睁眼的时候,自己躺在了一张竹床上。
“我这是在哪里?”
关关喃喃地问出了声,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抬眼所见之处,十分朴素,朴素的小竹屋,朴素的竹床,旁边还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我怎么会在这里?对了,三玄呢?他带我来这里干嘛?”
关关现在酒已经醒了,才突然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向着外面喊了一声:“喂,三玄,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