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说道:“她没说,但是我猜她是去了山上的月老祠。”
程穆问道:“为什么这么猜?我们刚从山上下来,没有见到她呀。”
“今天早上,她起床之后,发现你们都不在,便过来问我,你们都去了哪里,我说你们都去了山上看相思树了,那里还有一个月老祠,专门给人求姻缘的,她似乎对月老祠挺感兴趣的,便问了一下路怎么走,我便告诉了她一个大致方向,然后她就走了,我还以为她是去找你们去了,原来不是吗?”
程穆听得脑壳子疼,“当然不是了,她要是去找我们的,我们能不知道吗?”
“程小少爷,高迪姑娘既然不是去找我们的,那她去了哪里?你说她是不是走错路了,所以才没有跟我们遇上?”
程穆一听,觉得三玄说的很有道理,“很有可能,她方向感不好,管家指着东,她说不定直接往西去了。”
“既然高迪姑娘很有可能是迷路了,那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找她?她在不暇镇上人生地不熟的,现在指不定困在什么地方了。”
程穆也开始担心起来了,虽然高迪看着是大大咧咧的,行为处事一点都不像个姑娘,但说到底,她就是一个小姑娘,这天色越来越黑,要是她真的出点儿什么事儿,程穆会内疚死,他赶紧吩咐道:“管家,你赶紧把我们府里的家丁派出去,把不瑕镇翻个底朝天,也得给我把高迪找回来。”
管家犹豫了一下,“少爷,万一姑娘就是自己走了呢,只要她离开了不暇镇,我们哪里能把她找回来?”
“你等会儿,我去看看。”
程穆去了高迪的房间,她房间里被子都没叠,衣服还在床上堆着,床旁边的柜子上还放着她平时用的香粉,粉盒子上写的是洋文,是她出国留学的时候带回来的,如果她是自己走的,不可能不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
程穆从她房间里出来,对管家说道:“派人去找她吧,她肯定还在不瑕镇上,不可能离开的。”
管家立即带了家丁,去镇上一条小巷一条小巷的挨个儿找,可是他们把整个镇子都找了一遍,愣是没有找到高迪。
“没有找到她?怎么可能呢,她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一个家丁说道:“小少爷,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有话还藏着掖着吗?赶紧给我说!”
“我刚刚去大街上找她的时候,听到一个卖糖水的阿婶说,说高迪姑娘上山了。”
“上山?什么山?月老山?”
家丁点了点头,说道:“嗯,就是月老山。”
“你确定?”
“确定,我当时特地问了那个阿婶,阿婶说她还劝了高迪姑娘,说让她不要上山的,说山上最近不大太平,可是高迪姑娘还是上去了,她上去之前对阿婶说,说是上去找两个朋友的。”
程穆回头看了三玄说道:“三玄大师,难不成她真的上山找我们去了?”
“还真有这个可能,但是不对啊,如果她上山的话,没理由会遇不到我们呀?”
程穆想起了最近相思树那边发生的事,“大师,最近山上丢了不少人,你说高迪他她会不会……?”
“没有这么巧合吧,她上了一回山就丢了?”
程穆不敢往下想了,赶紧吩咐道:“立即搜山,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把高迪给找回来。”
天色已经很晚了,家丁们一个个提着灯笼上了山,虽说最近山上失踪了不少人,但失踪的都是姑娘,这些家丁们个个都是壮汉,又都是成群结队的,根本就不怕自己会丢。
程穆怕人手不够,特地去巡捕房报了案,让李捕头连夜带着巡捕上山,帮着一起找人。
“程小少爷,不是我们不肯帮你,而是现在天黑了,大家都回去休息了,巡捕房里就我跟另外一个当差的,我们还得留在这里轮夜,实在是帮不了你。”
“人命关天,这本来就是你们衙门应该做的事,怎么推三阻四呢?”
李捕头客客气气的,态度很谦逊,说话很委婉,宗旨就只有一个,今天晚上不能帮着上山找人。
程穆怒气冲冲地出了巡捕衙门,跟等在外面的三玄把事情给说了,“这些人太过分了,不瑕镇里出了这么多失踪案,他们一件都办不了,现在让他们帮忙找人,他们还能说出一大堆理由来,真是太让人无话可说了!”
管家心说自家少爷还是太嫩了,不会办事儿,他说道:“少爷,你要是信任我的话,这事不如交给我去办,我保证办的妥妥帖帖的。”
“你能让捕头帮着搜山?”
“其实这事儿不难,只不过要破点钱财。”
“破财就破财吧,人命重要。”
程穆从车里掏出一个大钱袋,给了管家,“这里大概有一百个大洋,你看够不够?”
“够了,少爷您稍等,我这就进去把事儿给办了。”
管家又拿出一只钱袋来,将一百个大洋分成了两袋子,每个人装了五十个,他将两袋的钱都拿给了李捕头,“李捕头,我们家丢了一个人的事儿,想必您也知道了,我们家少爷说了,大晚上的让兄弟们出来帮忙,确实辛苦,但是不能让兄弟们白辛苦这一回,特地命我取了些大洋来,今天晚上帮着搜山的兄弟们都有份。”
李捕头接过钱袋儿,掂了掂分量,说道:“我也知道你们家少爷出手大方,但是这大半夜的,我还得一个个去把回家的兄弟们都叫出来,这,恐怕有些为难啊……”
管家又把另外一只钱袋送了上来,“自然也不会让李捕头您白跑一趟,这里单准备了一份,特地给您的。”
李捕头这才喜笑颜开了,“哎呦,您这也太客气,怎么给钱呢,这是我们巡捕房应该做的事儿,就算一块大洋都不拿,我们也会上山找人的。”
李捕头一边说着拒绝的话,一边把钱袋接了过来,收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出去叫人去了。
管家从巡捕房里出来,“少爷,事情都办妥了。”
程穆点了下头,说道:“办得好,还是你会办事,比我们通人情世故。”
三玄有些不开心,“难道你们办事都是用钱吗?”
管家解释道:“大师,您是高人,自然不懂这俗尘里的事,办事不一定非得用钱,但是有时候用钱,是最简单的方法。”
三玄听到管家说的话,想到了那个市侩的关关,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人总是会在乎这一些身外之物?
李捕头得了好处,办起事来十分痛快,不一会儿就把巡捕房里的捕快们全都招回来了,这个小镇上人不多,但是大大小小的捕快们以及打杂的一起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个,而且他们毕竟是巡捕房的,平时也有受过搜山的训练,另外他们还养了几条狗,找起人来事半功倍。
李捕头把巡捕房的人跟程家的家丁们合在一处,统一由他指挥,他将人分成了四队,分别从四条上山的路呈半包围式搜山。
“程小少爷,您放心,只要高迪姑娘在山上,我们就一定能把它给找回来。”
然而找了大半夜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怎么会这样?人呢?”
李捕头当然不承认是自己的能力问题,他一口咬定道:“高迪姑娘现在一定不在山上,要不然就凭我们那么个搜山法,就算藏了一只苍蝇也能给搜回来。”
……
封不言追回了清凉镇,他向来不是个差钱的主儿,当然不可能用两条腿走回去,也跟关老板一样,找了一辆马车,但是马车夫是个新手,路上走错了好几次岔道,把封不言送回清凉镇上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他“砰砰砰”地敲响了笔墨铺子的大门。
关关睡得正迷糊,被这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无名火起,操起一个鸡毛掸子就出去了,“哪个杀千刀的大半夜都不睡觉过来骚扰人?是不想活了吗?”
关关一开大门,对着封不言就是一阵抽。
“哎呦,关老板,别打了,是我呀,封不言!”
关关停了手,“道士?你怎么来了?我说谁这么缺德呢,原来是你呀,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是皮痒了是吧?”
“没有没有,皮子最近不痒,我就是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
“我看你是想我这个鸡毛掸子了,好久没被抽,又开始得意忘形了是吧?”
“不是,真不是,关老板,我这么辛苦,从不暇镇追了过来,你不说两句好听的就算了,还老这么骂我打我,我是不是也太可怜了?”
关关听封不言说的委屈,又看到他形容狼狈,好像的确是吃了不少苦,便将他让了进来,“你先进来说话吧。”
封不言看关关的神色变得缓和了一点,心里立即就踏实了,屁颠颠的进了屋,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的看着她,“我这一路上都没喝水呢!”
关关去替他倒了杯热茶来,“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