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低着声音问道：“你干嘛呀？”

封不言不满地说道：“我还准备问你干嘛呢，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什么要说我跟你没关系，我可是跟你同甘共苦的人啊，那个红衣怪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唉，你声音低一点，别被他给听见了，我今天好不容易被人给看上了，你可别出来搞破坏，我都十八了，还等着嫁人呢，你别害我嫁不出去。”

封不言依旧抵着门框子不肯走，“你怎么就嫁不出去了？我这不是还没娶么，你嫁给我不就成了，那个红衣怪来历不明，谁知道他是什么妖魔鬼怪变的，你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去！”

“怎么会呢？他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啊，再说了，如果他是妖魔鬼怪变的，你那个桃木剑不是会断的吗？那你现在桃木剑断了吗？”

封不言一摸自己的布袋子，“我桃木剑都用完了，没有带在身上，根本就没有办法分辨他是不是妖怪，你给我点时间，我……”

关关把封不言往外用力一推，把门给关上了，顺便把封不言没有说完的话也给关上了。

封不言气得牙痒痒的，偏偏拿着这扇门，束手无策，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也不回自己家了，直接去了集市上找桃木，还要削一柄桃木剑来，拿到那个红衣怪身边去试试，看他究竟是不是妖怪。

封不言的桃木剑都是他自己削的，之前削了十多把，一直带在身上备用，可惜桃木剑折断的概率太高，去了一趟杏花村，村里边儿全是妖魔鬼怪，出来的时候身上的桃木剑都已经断光了，现在还没来得及补上新的。

把封不言“请”走了以后，关关又回到了木相身边，“你应该不住在清凉镇上吧，要不然我在清凉镇上这么久不可能没有见过你。”

“嗯，我住在不暇镇上。”

“那还真是巧了，如果我没有去不瑕镇，也不会遇上你了。”

“嗯，这说明我们两个有缘啊，关关，你下午有空吗？”

“我要看着铺子啊……啊，小瓷你推我干嘛？”

一直都在他们俩旁边，光明正大偷听他们说话的小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老板，人家木公子难得来一趟清凉镇，你不陪他出去走走吗？”

“我难得回来一趟，当然要先看铺子了，还得把铺子里的库存清点一遍，你又不识字，我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账会乱成什么样。”

“老板，对账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啊，下午我一个人看铺子就成了，你还是出去走走吧。”

小瓷一边说话，一边对着关关，挤眉弄眼的，关关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小丫头骗子是在把自己跟木相制造机会呢。

她冲小瓷眨了眨眼睛，“好吧，下午铺子就交给你了，我跟木公子出去走走。”

清凉镇上就这么大地方，想逛逛的话，就只能逛出门左拐，往前走一段路，那里有一条大街，街上不少卖杂货的，虽然不如县城里面繁华，但是够热闹，要是有耐心，也能找到不少小玩意儿。

木相看到什么都觉得稀奇，一会儿摸胭脂，一会儿摸拨浪鼓。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木相拿着拨浪鼓摇来摇去，发出了一串响声，关关看着他笑，他立即凑了上来，在关关耳朵边上一阵猛摇。

“好玩么？”

关关笑着躲开了，“好吵啊，别摇了。”

木相收回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关关，“真的好吵么？”

“是啊……”眼看着木相又要露出那种无辜的表情了，关关赶紧截住了话头，“还好，也不算很吵，你很喜欢这个拨浪鼓么？”

木相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是啊，这个真的很好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玩的东西。”

关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试探着问道：“你小时候没有玩过拨浪鼓？”

木相理所当然地说道：“没有啊。”

“……那你小时候都在干什么？”

“我吗？我一直都待在家里，从没有出过远门的，这还是我第一次出门，要不是因为你，我都不能见到这么多有趣的东西。”

关关有点同情起木相来了，“一直待在家里？你爹娘不让你出门吗？那你不闷么？”

木相点了点头，“闷啊，但是我不能离开，每次看到我们家门口人来人往的，我可羡慕了。”

“你爹娘对你这么严厉的么？”

木相垂下来了眼帘不说话，眼睫毛就像鸦羽一般，在眼皮子下面投下一道阴影，关关的心瞬间就软了，说道：“算了，不提不开心的事了，今天你既然来了清凉镇，我自然要带你好好逛一逛。”

关关是真的挺同情木相的，原来有钱人家的小孩都这么不自由的，其实这事儿不难想象，越是家大业大的，越是规矩多，那个程小少爷不是也从小就被送出去读书了么，长到这么大才能回家。

关关叹了口气，越想越觉得木相可怜。

“那边红红的是什么？”

“糖葫芦，你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木相站在原地，看着关关跑出去，买了一串糖葫芦以后又折了回来。

他有些惊喜地说道：“这是你买给我的么？”

“是啊，尝尝味道吧。”

木相咬了一口，酸得他牙都倒了，对这种陌生的东西，他实在有点下不了口。

“好吃么？”

木相酸得脸都变形了，还硬着头皮说道：“好吃。”

“……你能换个表情在说好吃么？”

关关看着木相的样子就知道这味道肯定不咋样，“糖葫芦就是这样的，只有外面的糖霜是甜的，里面的山楂可酸了，我也怕酸，不喜欢吃。”

“没事，我不怕酸，我喜欢。”

关关看着他一脸悲壮的样子，把他手里的糖葫芦拽了回来，“吃不下去就别吃了。”

木相急了，赶紧把糖葫芦又抢了回去，“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怎么能拿回去呢？”

“礼物？你管这个叫礼物？”

“你送给我的，不是礼物是什么？”

“你从小到大没收过礼物么？”

木相摇了摇头，“没有……也不是完全没有，之前不是说你送过一个礼物给我么？”

“除了我之外呢？就没人送礼物给你了？”

木相接着摇头，“没有，我收到的两件礼物都是你送的。”

“……”

关关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也太惨了吧。

木相接着说道：“我看过人送礼物，但是从来没有一件是送给我的，你是唯一一个。”

他这么一说，关关有点内疚，因为她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不是她脸上这块胎记太过显眼，她都要怀疑木相是不是认错了人。

木相不是一个习惯沉浸在从前那些不愉快中的人，他忍着酸啃完了一整根糖葫芦，然后跟着关关继续逛大街。

“前面有卖凉粉的，你要不要尝一尝？我跟你说，这家的凉粉特别好吃。”

关关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好啊，我们去尝尝看。”

凉粉还没上桌，木相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你怎么了。”

“肚子有点不舒服。”

端着凉粉刚准备放下的大婶一听这话，又把凉粉端了起来，“唉，你这肚子不舒服可跟我的凉粉没关系啊，我这凉粉你可还一口都没吃呢！”

木相抬头冲大婶笑了一下，“嗯，跟你的凉粉无关，是我自己不舒服。”

关关拉了他一把，说道：“既然不舒服，我们就回去吧，别吃了。”

“没关系，我就尝个味道。”

大婶没道理有生意不做，便把碗给放下了，木相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子凉粉，刚放进嘴里，便捂着嘴冲了出去，走到背着墙的地方便开始狂吐。

“有人吐血啦！”

封不言刚好从旁边的小巷子经过，猛地看到有人扶着墙吐血，吓了一跳，忍不住就吼出来了，吼完之后才发现吐血的是木相，刚才的紧张全然不见了，立即换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怎么是你？肯定是平时坏事儿做多了，活该！不对啊，我怎么瞅着这不像血呢，你这个妖精又在搞什么鬼？”

关关正好从凉粉店里追了出来，看到封不言抱着块破木头得意洋洋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冲过去推了他一下，“他都这样了，你还欺负他！”

封不言没站稳，往后退的时候脚后跟崴了一下，当即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了，他生气地说道：“关关，你最近是怎么了？至于为了一个小白脸这样么？”

关关看到他跌倒了，也没拉他一把，“还不快走，要我打你你才走么！”

封不言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一下屁股上的灰，抱紧了手中的木头，说道：“你给我等着，我总能证明他是妖怪的！”

说完他气冲冲地走了。

关关扶着木相的背，紧张地说道：“你怎么吐了这么多血？”

木相抬起头，嘴巴一圈都红红的，看起来很是吓人，“没事……”

“都吐血了还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