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菲可敢说,自她十一岁认识杜肜起,整整六年,她就没见过这小子用这种眼神看人。
炽热的,贪婪的,激动的,那目不转睛的样子让她联想到大灰狼对上小白兔。
杜肜就是那邪恶的大灰狼,而在他面前吓得瑟瑟发抖的可怜的安韵,就是无辜被盯上的小白兔。
这情况……
顾菲可眯了眯眼,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她想起来了!
现在杜肜看安韵的眼神,那种狂热的眼神……就和他看稀罕古董财物时的一模一样!
他把她当成猎物了?!
诡异的气氛笼罩在三人一猫周围,场面一时僵住了。
最终安韵率先打破这种尴尬场面,对面那位的视线太过热烈,她有些受不住了。她红着小脸,艰难地开口:“请问,你……”
还没等她说几个字,小手刷地被杜肜握住。顾菲可在旁边看着,眼皮不停地跳。
“我叫杜肜。”沉默了几秒,杜肜终于说话了,语气颇为激动,“‘杜’是杜康的‘杜’,他就是我的始祖,‘肜’呢,是司马肜的‘肜’,取船只航行之意。我家是做古董生意的,这个名字代表了家里人对我的期望。我的爱好是行侠仗义替人消灾收藏古董收拾妖怪……”
安韵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顾菲可的脸色却是由白变青再转黑,直接黑成了锅底。
这货是在自我介绍吗?不是每个姓杜的就是杜康的后人好吗!你的名字跟家里人期望有毛关系哦!你说的爱好都是些什么怪癖啊!
顾菲可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对安韵是一见钟情了。虽然她从不信现实中会有一天出现狗血小说中的剧情,但事实摆在眼前,以她对杜肜的了解,不信也得信。
但是反观安韵,她迷迷糊糊地望着某只在那喋喋不休,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顾菲可额头上扯下几条黑线,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掰开两人紧握的手,转过身把安韵推回了门内:“安韵你先进去等我们。”
安韵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但还是点了点头,回到屋内,又很小心翼翼地将门倚上。
顾菲可这才将怀中的玄儿放下,转过身,双手环胸,颇带怒气地瞪着杜肜。
后者仿佛还沉迷在自己幻想中的世界,他手捂胸口,目光有些痴迷地望着被关上的门,好似能看见门后那娇小的身影。
那柔弱的身躯,羞涩的表情,柔美的嗓音……虽然只有短短一面,但安韵的一颦一笑都已深深印在杜肜的脑海中。他幽幽地开口:
“小顾……”
“干嘛?”
“我想,我是恋爱了……”
“我呸!”
顾菲可直接赏了他个大白眼。
“我说你怎么这个态度?”
“那我该是什么态度!”顾菲可狠狠剐了他一眼,差点没指着他鼻子开骂,“杜肜不是我说你,一天到晚除了钻研古董就是扛着汉剑出去打妖怪,就没个正形,哪个女孩跟了你就倒霉!安韵是好女孩,是我小学时关系最好的同学,你别祸害她!”
杜肜无缘无故被骂了一顿,心里也够委屈的:“喂喂平时接委托收拾妖怪的也有你吧,你都和安韵走这么近了,我怎么就祸害她了啊?!”
“干我们这行的人,如果不对敌人斩草除根,指不定有多招恨,你又不是不知道。”顾菲可哼哼几声,“安韵要是和我们在一起,万一哪天有人玩报复对她下手怎么办。”
契约界的存在必须隐蔽,这是契约者和魂妖以及阴司为维护这个世界生存平衡所达成的共识。妖天生所具备的能力远远强于人类,如若不加以制约,则会导致妖族的强盛和人族的衰落,直至世界的失衡。甚至,有可能会毁灭。
阴司限制魂妖对人类的行为,又给予了它们和契约者在契约界的绝对自由。如果说人界是宁静而和平的存在,那么契约界便是隐藏在阳光下的阴影,阴谋、争斗、杀戮从来没有停止过。契约界内部究竟有多黑暗血腥,这一点,没有人清楚。
杜肜和顾菲可身在驰骋疆场,虽然没遇到过大麻烦,但,谁能保证将来会发生什么。若真遇到危险,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像安韵那样柔弱的女孩,又怎么可能逃脱得掉!
“所以,为她好,就离她远点。”
杜肜撇了撇嘴,掩盖不住满脸的失落:“我当然知道,但我就是很喜欢她嘛。”
“大不了以后,我保护她喽。”
“混蛋你是听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吗!”就是因为他们才有可能给安韵带来麻烦,还有,他到底是喜欢安韵哪一点啊!
“这都小事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实力。”杜肜摆了摆手,提着剑绕过顾菲可,直接向屋内走去。
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总之看见安韵后就很喜欢她。喜欢就是喜欢,干嘛要掖着藏着。所以他那大胆的行为,全然不顾后果,给顾菲可和安韵制造了不小的阴影。
顾菲可见他毫不在乎的样子,气得又想开骂了,最后深呼一口气,板着脸进去了。
“喵呜~”玄儿撒着小短腿跟在她后面,它想说主人你把我丢下了……
两人进入安韵的家后,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屋内很整洁,看样子主人家有经常打扫,在一些显眼的位置有几株盆栽,增添了几分色彩。整个屋子布局雅致大方,让人看着很舒服。
“爸爸妈妈出门了,家里现在就我一人。”安韵招呼两人在客厅坐下,自己进房间去取东西。
情况安韵昨天就已经和顾菲可说过了。
安韵一家数月前搬到这里,意外发现了一个表面贴满纸符的精致木匣子。她以为是谁不小心丢下的,便跑去向邻里打听,又找了物业。
询问无果后,她想着可能会有人来这里寻找,便也没有把匣子丢掉。后来某次因为好奇,她揭下纸符,将匣子打开,令她惊奇的是里面没有一丝灰尘,只有一把桃木梳卧在匣中。
而安韵口中的妖便是自那以后出现的。安韵有好几次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家里飘来飘去,可她的父母对此毫无察觉。她因害怕曾试图将匣子扔掉,但每次匣子都会原封不动地出现在家里。
那妖怪不伤人,但始终是安韵心中的一个疙瘩,最后她不得不向顾菲可请求帮助。
“贴着纸符的匣子?有意思……”趁着安韵不在,杜肜再感受一下周围的气息,随后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狭长的凤眸眯起,“将这只魂妖封印,却让小韵这么轻易就解开,不知是哪位前辈做的,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顾菲可直接忽略他那个亲昵称呼,把玩着手腕上的云纹白玉镯,开口道:“也许是封印年代久远,早就坏了。”
否则安韵一个普通女孩怎么能解掉封印,本身又不受影响的?
不……顾菲可停住手上的动作,忽然意识到什么。
谁能保证她不会受到影响,只是他们没有注意罢了。
这时,她敏锐地注意到,手腕上的云纹白玉镯微微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