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一片和谐。
两个女孩坐在沙发上交谈,左边的女孩长发及腰,面容如六月的向日葵般灿烂夺目,一言一语中尽显张扬之色,但不令人觉得骄纵肆意,她张扬大气得恰到好处。
右边的女孩安静内敛,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中还蕴含着点点羞涩,就像一朵洁白的睡莲,于静谧处暗暗散发着自己独特的幽香魅力。
而在她们的脚下,一只黑猫正追逐着一个小娃娃,说是追逐,其实也就是嬉戏,因为它们之间没有半点紧张氛围。
杜肜回到安韵家中,见到的就是这么和谐的一幕。
合着他在外面拼死拼活,她们不表现对自己的关心,就在家里舒舒服服地享受哦,安韵就算了,小顾是怎么回事,这还有没有天理啦!
杜肜有点气闷,也懒得说话,大步走到沙发面前,十分不客气地挤在了安韵身边。
“回来啦,那小妖呢?”顾菲可上下转了转眼珠,确定他没受伤后,问道。
杜肜阴着脸把桃木梳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却发现那上面早已放了一把梳子。
圆拱形状,上面镶了精致的羊脂玉,又雕刻了朵朵莲花纹,散发着淡淡古老清香。
这两把桃木梳简直一模一样,要说有不同之处,那就是小妖的那桃木梳死气沉沉,而另一把上灵气幽幽。
没错,那小妖已经被雷电劈死了,魂魄尽散,灰飞烟灭,连带着它的魂器彻底成了死物。
不过,怎么会有两把桃木梳的?
安韵指着另一把梳子,不等杜肜发问,便道:“我认得,这把才是之前匣子里的梳子。”
“奇怪,它们长得几乎一样,安韵你是怎么认出来的?”顾菲可很好奇,她现在可以根据灵气的有无做出判断,但在小妖死之前,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分辨出它们的。
安韵现在一个普通人,又是怎样分辨出来的呢?
“不一样。”安韵摇了摇头,拿起那把真梳子,把它翻过来,指着一处说到,“你们看这里。”
两人凑过去一看,安韵指尖抵着的位置——桃木梳齿间的缝隙——有一块小小的褐色印记,若是不细看,根本看就不出来。
这像是……血迹,还是很久以前就留下来的。
原来如此。这两把桃木梳放在一起,一般人就是比较它们的颜色大小,再细致点就是看看羊脂玉的成色和莲花纹的纹路,很少有人去关注梳齿的缝隙。但就是这么个微小的差异,安韵却注意到并牢记在心,足以见她心思细腻。
“安韵,你观察的倒是仔细嘛。”
“其实也没什么啦……”安韵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双眸中闪着柔柔的光亮。她弯腰抱住向她爬来的小娃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有一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引导着她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小娃娃粉雕玉琢,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抓着安韵的衣服不撒手,口中发出咯咯的愉悦笑声,显然对自己现在的位置很满意。它的额头上有一朵雪莲印记,似合欲开,隐隐发光。
这小娃娃,便是真的桃木梳的魂妖,也就是安韵口中所说飘来飘去的身影。
在白芷抓到小娃娃之后,本着怜悯众生的原则,顾菲可没有灭口,也没有行刑,而是拉着安韵充满耐心地询问小娃娃,比如它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安韵家,为什么每次丢掉都要回来,以及最重要的是谁封印了它。小娃娃见着她们倒也不害怕,呜哇呜哇说一通,说的口沫四溅手舞足蹈,也说的两人一脸茫然,于是白芷再次被迫做起了翻译。
对于顾菲可这种行为,大家可以理解为,在之前小妖的视觉冲击下,回头看看小娃娃,顿时觉得可爱得不得了。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又怎么会害人呢,对吧对吧?
萌系生物……万岁。
白芷对自家主人这种想法表示无声的鄙视,询问一番后,直接潇洒地回镯子里去了。至于那些个问题嘛,顾菲可头疼了。
问它是谁,答曰:吾乃雪莲魂妖,姓名不知。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答曰:不知。
为何每次都要回来,答曰:不知。
谁封印的它,答曰:还是不知。
……
这还能不能交流了!顾菲可恼得想掀桌子。
安韵细言细语安抚了要暴走的顾菲可,弯腰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小娃娃,没想到那小娃娃在安韵怀里顿时就咧开嘴笑了,胖乎乎的小胳膊勾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连着亲了好几口。
安韵受宠若惊,顾菲可倒是郁闷了,蹲到墙角,摸摸细腻脸颊,幽幽地想难道自己长得很没有亲和力吗。
叹一口气,她抱起了被无视很久的玄儿。还是她家玄儿好……
玄儿:“……”主人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想起我吗喵?
言归正传,她们经过这一小段时间的相处,确定这朵小雪莲是只人畜无害的好魂妖,只是因为无主,才偶尔吸吸周围人的精气,但绝没有害过人命。
如此,安韵可以彻底放心了。
但是,这件事对顾菲可和杜肜来讲,才刚刚拉开序幕。
小娃娃的来历,以及为什么会出现两把一模一样的桃木梳,这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他们是不会就此停手的。
杜肜一直沉默地看着窝在安韵怀里的小雪莲,神色有些古怪。他斟酌了半天,最终扯着笑开口,语气如常:“小韵你看,既然事情解决了,那这小魂妖就由我们带走,好不好呀。”
这一声小韵叫得另外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安韵眨了眨眼,不接道:“为什么要把它带走,它明明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呀?”
“这个嘛,是因为……”还没等杜肜跟她解释,她自己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是因为那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梳子对吗?你们想调查一些事情,所以要带它回去是吗?”
嗯,真是聪明的女孩。
其实对于杜肜的想法,安韵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一些了。在经历今天这些事后,她也意识到,自己和顾菲可他们所处的完全不是一个世界。他们的世界错综复杂,也惊险无比,危险无处不在,虽然他们不说,但安韵知道,他们是想保护自己,让自己置身事外。
而自己,也确实不适合那个世界,既然如此,那就安安分分地过自己的生活,也不要给顾菲可他们添麻烦就好了。
很久以后,安韵坐在驰骋疆场里,目光流连在一排排奇珍异宝上,回想起这段时光,想到自己当初的那段看法,柔柔一笑。
岁月洪流,命运多折,有谁能想到未来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