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顾你这样说不好的。”杜肜讪讪一笑,“这件事是大事,给小韵买东西也是大事的,两个都很重要。”
顾菲可狐疑地扫过他衣服上的口袋,里面装着那个樱花发卡,杜肜一直没有把它拿出来。
“那东西你准备什么时候给?”
杜肜将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那樱花发卡,笑得很温柔。
“明天。”
“好吧。”顾菲可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还是要靠他自己,“千万不要忘了。”
“放心,我记性一向很好。”杜肜胸有成竹地保证。
“不过,你为什么要留下他们?”顾菲可有些纳闷地指了指楼上,“杜叔会同意吗?”
“当然,这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毕竟我们是热心肠,遇到有困难的人当然要帮一下。”杜肜这话说的一点也不脸红。
“你少来,这种话你说着不心虚吗?”顾菲可没有忘记,这两人的本质,说是黑心商吧,他们的确做过不少坑人的事,可说到信誉问题,他们又比谁都重视。
他们有绝对的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某些人榨干坑死,又可以保证名誉不受损。
“好啦,其实是别的原因。”杜肜苦笑着举手投降,小顾最近愈发凌厉了,“他们是御同轩前首领之子,如果我们能助他们上位,给驰骋疆场带来的好处可不止一星半点。”
桑行天继承首领之位名正言顺,御同轩的某些人却做出追杀未来首领之事,本就令人不齿。
驰骋疆场是情报贩子,虽不会自喻正派,但若是能助正统的桑行天上位,将那方反动势力铲除,一来声誉会更好,二来桑行天,或者说御同轩就算是欠下了驰骋疆场一个大情,还都还不完。
小姑娘算盘打得挺好,只是杜肜不是那种轻易被威胁到的人,答应他们,不过是他本来就想帮两个孩子。
“你这样想得挺好的……”顾菲可托着下巴,却觉得这事有点不好办,“可是你真的能办到吗,御同轩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吧。”
“过程的确有些难,不过只有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杜肜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衣,披在身上,“我要出去一趟,小顾你看好那两个孩子。”
“出去干嘛?”
“办证。”
……
晚上,桑路遗换上顾菲可给她准备的干净睡衣,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头顶的窗户,和那一小片漆黑的夜空。
好久没有这样,身体和神经都能松懈下来,再也不用担心御同轩追杀的时候了。
她和行天这一路下来,去过很多地方,但每个地方都会有来自御同轩监视的眼睛,以及马上就会出动的灭杀小组。可笑的是,他们身为前首领的儿女,却对这些据点一无所知。
他们走投无路,最终只能来到这个地方,这个各方势力都开始前来的泷寅,或许在这种表面平静,内部即将迎来一片混乱的地方,可以让他们在夹缝中求得一丝生存机遇。
庆幸的是,驰骋疆场向他们伸出了援手。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份恩情她记住了。
门口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桑路遗起身,看见桑行天从门口悄悄溜进来。
“行天?”桑路遗不解道,“你怎么来了?”
桑行天坐在床边,盯着桑路遗半晌,最后说道:“姐姐,你真的信他们吗?”
“你在说什么啊?”桑路遗用手去探探他的额头,以为他发烧了,“怎么开始胡思乱想了?”
“姐姐,你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桑行天最不愿意她把自己当成小孩,明明他们相差才不到一岁,他掰开她的手,“你不觉得驰骋疆场有阴谋吗?”
“他们会有什么阴谋?”桑路遗一脸的莫名其妙。
桑行天愤愤地咬牙:“不然为什么会帮我们!”
“行天……”
“我们一直被追杀,再也不是御同轩的少主了,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他们还图什么!”
“你别……”
“我看他们就是姐姐你想的那样,表面上安抚好我们,暗地再把我们交给祁空柏!”
“桑行天!”桑路遗压着声音喝道,她紧紧地皱着眉,眼眸中氤氲着怒气,伸手将桑行天的手腕扣在床上。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那是我们的恩人。我们现在这个情况,谁不是巴不得离我们远远的,以免引火上身,只有驰骋疆场愿意收留我们,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桑行天不服气,却在感受到桑路遗如实质般的怒气时,态度立刻软了下来。
“姐,你别生气……我就是,就是有点不敢相信。”
他岂止是有点不信,自从逃出来之后,他们过的很艰苦,有人见他们只是两个小孩子,曾打过他们的主意。上当受骗得多了,他对外人没有任何的信任感。
桑路遗哪能不知他所想,揉了揉他的头,安慰道:“放心,他们不一样,我有感觉的。”
“姐你真是……”桑行天想不出好的形容词,把嘴一噘,“太容易信任别人了。”
还有,不要和揉小狗一样揉他的头,他是大人!
桑路遗笑着看他一脸懊恼地打理自己的头发,有苦不能言。
不一样的,行天。
无论如何,姐姐一定会让你平安地活下去。
……
第二天早上六点左右,他们被杜肜叫醒。
“拿好这个。”杜肜从身后拎出两个书包丢给他们。
“先生,这是什么?”桑路遗好奇地打开书包,却发现里面是几本教科书。
“我已经帮你们办好了入学手续,从今天起,你们就去泷寅第一中学上学,高一。”杜肜四指握拳,露出大拇指,指向后面的顾菲可,“桑路遗,你和她一个班。”
桑路遗懵懂地点点头,反正现在先生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桑行天不干了:“为什么要去上学,还有,我和姐姐怎么不是一个班?”
“少废话,在驰骋疆场就要听我们的。”杜肜仗着身高优势,拿着鼻孔看他,在桑行天头上留下一片阴影,“小孩子不去上学还能干什么?”
桑行天回瞪他。一个个的都说他是小孩子,这些人好烦!
“可是先生……”桑路遗有些犹豫。
“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叫我杜肜就行了。”
“好的,杜肜先生。”桑路遗略微点头,“御同轩的那些人还在,我们就这样出去,目标不就明显了吗?”
“不用担心。”杜肜站直了身子,“那些人还没有要蠢到在学校动手,你们只要不乱跑,就不会有事。”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可是细细回想,桑路遗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比如说,他们为什么非要去上学?
“行了,你们快走吧。”杜肜挥挥手,跟赶鸭子似的把他们轰出了店,“小顾,记得把桑行天送到二班报道。”
顾菲可脚下一顿,扫了一眼憋着火气鼓鼓的桑行天。
二班?那不是安韵的班级吗,杜肜他怎么想的,把这暴脾气的小毛孩送到二班?
走在上学的路上,顾菲可和他们说着学校的情况。
“我们学校大部分学生是寄宿,只有像我们这样少部分的人是走读。每天六点钟有个早读,六点半的时候早读结束,这一项走读的学生可以免掉。上午八点到十二点上课,之后中午午休,下午两点到六点上课,然后放学,每节课中间会有课间休息。晚上会有晚自习,走读生自愿。”
桑路遗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认真记下:“这和我们以前上学的时候差不多,就是时间紧了点。”
“你们上过学?”问完这句话,顾菲可才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连杜肜和萧阡御都能上学,他们当然也可以,“高中的课程的确紧了点。”
“没关系,充实些倒也好。”桑路遗感激一笑,“我们一直在逃命,这种生活都不敢奢求的。”
桑行天倒是闷闷地来了一句:“我一点也不想上学,好烦。”
“行天,在这里你要老实点,不要给人家添麻烦知道吗。”桑路遗碰了碰他的胳膊。
桑行天生无可恋地应道:“知道了……”
顾菲可挑眉,看得出来,这小毛孩和大多数叛逆少年一样,抵触上学。
但是杜肜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谋划,桑行天就是再抵触,压也要压着他过来。
杜肜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距离不远的地方,探着周围的情况。
一团火焰直冲上天,打中一只小麻雀的翅膀。
麻雀哀叫一声,冒着烟从天上掉了下来,被一只大掌接住。
重明翻着小麻雀的翅膀看它的伤势:“这小东西从你们出来就一直跟着。”
契约界十大组织,每一个组织都有它不同于别处的擅长领域,就像萧风阁擅用符咒与阵法,驰骋疆场擅长情报收集,御同轩最骄傲的,便是御兽之术。
任何动物在御兽术的使用下,都能任听他们的差遣。
用鸟类作为监视的眼,用犬类进行气味的追踪,想要找到两个势单力薄的孩子不成问题。
“这么说,他们对驰骋疆场起了疑心?”
“这是必然。”重明摸了摸麻雀的后背,“而且你让他们去学校,就早晚会暴露,学校里有什么你不会忘了吧?”
“怎么可能。”杜肜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是因为知道,我才要把他们放在那里。”
“你这恶劣的性子,越来越随杜安了。”
“嘿嘿,这不是好事嘛。”
重明松开手,小麻雀挣扎着用小细腿站起,拍拍翅膀向远处飞去。
“这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