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使得人心无常,并非所有的好心都能换来善意的回报。男孩在被放开的瞬间,猛然间冲向了央央,将她用力的推倒。
为了不伤及身后的小不点,央央在身体受到外力冲击的情况下,还是靠着自己的强烈的意识,在倒下的时候将身体偏向了桌子的一侧。
实木的桌子在受到撞击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岿然不动,央央的额头却磕破了很大的一块,涌出的鲜血顺着眼角,滴到了白色的工作服上。
和玲吓的连忙冲上去摁住央央的额头,惊呼道:“天啊!怎么办才好?你流血了!”
小不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额头流血的央央,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陆沅忙着去安抚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无暇顾及出手伤人的男孩,男孩便趁机一溜烟似的逃跑了。
猛烈的撞击让央央的头一阵眩晕,额头剧烈的疼痛,抬手去碰却沾了满手的鲜红。从小到大,央央最怕的就是鲜血,那扎眼的红色让她仿佛嗅到了一种悲凉的味道。
那是死亡才有的味道。
十八岁那年的夏天,央央做过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的她和父母在一起,漫步、嬉闹在一望无际的海边。海风一阵阵的吹过,将她幸福的笑声吹的又高又远。
而现实却是,父亲在那一年的夏天出了车祸,在他下班回家的路上。车轮从他的双腿上碾压了过去,血肉模糊。
车祸没有要了他的命,却让他从此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十八岁的成人礼,央央体会到人生中第一份专心蚀骨的痛。
央央从来都没有真的见过大海,更没有吹过海风,可是此刻,她的嘴角却咸咸的,似吃了海盐一般,迷茫的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蓄满了泪水的天真的大眼睛。
原来那嘴角的微咸不是海盐,而是小不点的泪水。
浓密卷曲的睫毛,忽闪了两下,一只胖乎乎的小手轻柔的摩挲着央央的脸颊。
“姐姐,你终于睡醒了吗?”
央央只是扯了扯嘴角,仍旧牵动了额头的伤口,疼的冒了冷汗,面部表情有些微微发愣。脑海中还在努力的回想,咖啡馆的男孩、额头的伤口,以及和玲的惊慌。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男孩的小胖手仍旧不离不弃的揉搓着央央的脸颊,好奇的盯着她看。
他的小手很柔软,没有什么力道,弄的央央的脸颊痒痒的,刚抬手准备抓住他,却有另外一双大手伸到面前,抓住小不点的胳膊把他从央央的床上拎了起来。
“不可以在胡闹了,万一不小心碰到了头上的伤口怎么办!”
小家伙被抓起来有点不太高兴,还想闹个小脾气挣扎一两下,可是看见陆沅一脸严肃,立即就安分起来,嘟着小嘴,可怜兮兮保证:“陆沅哥哥放我下来,我一定乖乖的不胡闹。”
陆沅刚一放手,小家伙又迫不及待的跳到床边,抓着央央的手低下头“吧嗒”就亲了一口,软糯糯的说道:“子宇一定乖乖的听话。”
“伤口有些深,缝了两针,不过医生说了,如果恢复的好应该不会留下明显的疤痕。”陆沅把手上的各种单据放到床头,叮嘱道:“不要让伤口碰到水,两天过来换一次药。”
被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男人这般温柔对待,躺在病床上的央央有些难为情,怯生生的看着陆沅。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说完便伸手去拿床头的诊疗单据:“我身上没带钱,你把电话号码告诉我,我尽快还给你。”
陆沅本来想说,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而且她受伤多少也和他有点关系,就算是扯平了。可是话到嘴边又突然变了。
一抬手从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央央的手边:“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如此最好,央央最怕的就是欠人情,尤其是欠一个陌生男人的情。
仅有两面之缘,甚至还未脱离陌生人的关系,陆沅却已经帮了央央两次,一次是在商场,带着她逃离了记者和群众的围堵,还有一次就是刚刚在咖啡馆。
鉴于央央的伤势并不严重,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休养,临走的时候医生又给开了药并且叮嘱要按时到医院换药,如果觉得伤口有不适要及时到医院检查以免感染。
央央看着手里的结算单时有些无奈,几盒消炎药而已,在外面也就几十块钱,结果却花了二百多。她欠陆沅的钱又多了一笔。
陆沅本来是打算亲自把央央送回家的,可是刚走到医院门口就接到了公司的电话,说是国外的考察团提前到了,不得已只能马上赶回公司去,顺便还把小不点也托付给她照看。
央央并不讨厌这个小家伙,可是把人交给她照看却是有些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