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都是养在深闺的女儿，怎么她林瑾嫣就能一眼认出是大皇子。
老夫人越想越觉得月秀园那边狼子野心，居然已经在打这些主意了，看来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如此正想着，院外的丫鬟进来禀报，“老夫人，二小姐身边的夏荷姑娘来了，说是二小姐让她送茶叶过来。”
“进来吧。”老夫人捏了捏眉心，有些疲乏。
夏荷走进来，规规矩矩行礼问安，“奴婢见过老夫人。”
“沐儿让你来的？”
“回老夫人，小姐让我将这雀舌茶送来，说是宫里赏的，让老夫人尝个新鲜罢了。”
老夫人点头，旁边的杜妈妈立刻上前将茶叶接了过来。
“沐儿还说了什么？”
“小姐只是让奴婢来送茶叶，不曾交代奴婢别的。”夏荷低着头，恭敬地回话。
“嗯，”老夫人想到今天早上的事，又问道：“今天早上是你陪着沐儿来请安的，路过花园时发生了何事？”
“这…”夏荷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如今方姨娘有孕在身，连老夫人也要给她几分面子的，若是说了，小姐定会说自己莽撞的。
想到此处，夏荷跪下磕头，“回老夫人，小姐说了，不让奴婢随意议论，所以奴婢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敢？”老夫人严肃起来，脸上有些不好看了。
“奴婢不知。小姐回去之后并未说什么，只是问了各个院儿里的人数，问完了就让奴婢给老夫人送茶叶，奴婢出来时，小姐说乏了，已经歇了。”
夏荷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老夫人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挥手让夏荷退下。
偌大的庭院，除了树上偶尔有几声蝉鸣，便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过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人叹了口气，老夫人摇摇头，对身边的杜妈妈说：“你说，沐儿送雀舌茶来，是什么意思？”
“啊？这…这老奴可猜不到，可能就是二小姐觉得这茶好，拿来孝敬您呢。”杜妈妈满脸堆笑地说。
“她问了王府里各个院儿的人，又送了雀舌茶来。是想告诉我，有人鸠占鹊巢。王妃是主母，她是嫡女，可院儿里还没有一个姨娘伺候的人多。”
老夫人看着袖口上花纹发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个在自己面前撒娇耍性子的小丫头，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埋怨自己的呢？
“老夫人，最近方姨娘那里确实有点恃宠而骄了，昨个儿又添了新家具，给大小姐买了新的头面，据说还是红宝石的。”
杜妈妈小心翼翼地说：“就连…连王妃平日里也未曾用过如此昂贵的东西。”
一个庶女吃穿用度不仅越过了嫡女，还越过了当家主母。这要是传扬出去，恐怕不太好。
“看来我不能再做壁上观了，既然沐儿送了茶叶来，那你就给我沏上一杯壶，再派人去看看大皇子走了没有，若是无事，把守谦给我叫过来，我倒要看看，这样碗茶他能不能端平。”
老夫人眼神有些锐利，看着自己刚才侍弄的那盆玉兰花，有些枝条不得不修剪。
当夜，林守谦虽然是去了方姨娘那里，月秀园中的某人早已经望眼欲穿。
方姨娘抚摸着自己还未显怀的小腹，心里已经忍不住开始幻想，若是自己生了儿子，那沈素这个当家主母也就做到头了。
想想以后自己的日子，她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姨娘，王爷来了。”小丫鬟行了个礼，立马退到一边。
方氏紧走两步迎了上去，“妾身给王爷请安。”
说着话，她虚弯了一下腰，林守谦赶紧将她扶住，“你如今有了身孕，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母亲和王妃那里，我都替你打了招呼了，每日不用再去请安。”
方姨娘盈盈一笑，媚眼如丝，凤眼含情，看着林守谦娇柔说道：“只要母亲和王妃不要怪妾身偷懒就好。”
“她们不会的，你就放心吧。”
红木雕花的大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看起来很丰盛可口。
“这人参八宝鸡汤，妾身一早就叮嘱灶上的婆子炖上了，王爷可要尝尝？”
方姨娘挨着林守谦坐下，捧着盛了鸡汤的瓷碗，橙黄透亮的鸡汤装在洁白如玉的汝白瓷碗里，煞是好看。
林守谦接过碗尝了一口，鲜美可口，想来是用了些功夫的。
“嗯，这汤炖得极好。”
得了林守谦的夸赞，方姨娘顿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立刻指着另一道菜说：“这个啊，是玲珑菌，用的是百年老松上的菌子，用鸽子煨了，再焖煮两个时辰，鲜得呀能让人把舌头咬掉。”
林守谦却并没有动筷子，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
“曼萍，我有事想问你。”林守谦放下碗，神色有些严肃。
方姨娘听到他喊自己的闺名，心中咯噔一下，有点心虚，强扯出一抹笑容，“王爷有什么只管问，妾身定不会欺瞒王爷。”
“好。”林守谦点点头，看了一眼房中伺候的下人们，立刻有老妈子将所有人带了出去。
方姨娘心中更慌了，“王爷，是出了什么事吗？”
“今日沐儿与嫣儿为了一个奴婢，在花园起了争执，这事你可知？”
“这…是妾身管教不严，让嫣儿冲撞了二小姐，王爷若是责罚，妾身也绝对不会护短。”
方姨娘说着就要跪下，被林守谦一把按住，“不急，我不是说要责罚嫣儿，我只是有个事不明白。”
方姨娘眼中含泪，望着林守谦，等待下文。
“三个女儿自幼养在深闺，就算偶尔出门，也是有丫鬟婆子陪同。今日大皇子来府中商议皇后娘娘寿诞之事，经过花园时碰巧遇到，沐儿不识大皇子，可为何嫣儿会一眼认出大皇子呢？”
听了这话，方姨娘只觉得脑子一僵，心中警铃大作。她不敢再看林守谦的眼睛，只觉得那眼神中的寒意要把自己冻僵了。
“王爷…妾身没有…”
“你不用解释，你有这些心思我能理解，但嫣儿是我的女儿，她的婚事我自有打算，你不用操心了。”
方姨娘只得低下头，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王爷教训的是，妾身愚钝。”
“还有啊，你如今有孕在身，这院儿里人太多反而不利于你养胎，你看着打发几个出去吧。”
林守谦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徒留方姨娘面对一大桌的珍馐美味，失了胃口。她不明白今天王爷的态度如此冷漠，明明刚进门时都是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