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斟酒的侍女此时正衣衫完整的双目紧闭晕倒在地上,林久期还未继续发问,身后便传来一步脚步声。
来人身着黑衣短打,眉目之间一片冷硬肃然,正是方才在门口打晕那小厮的男子。
“王爷,是否如往常处理?”开了口的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就是在马车上听候谢君泽吩咐的那人。
谢君泽背着手缓缓摇了摇头,调笑意味十足的看向林久期,“既然王妃来了,就让王妃处理。擎风,你先退下。”
擎风应声颔首,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从窗台跃出,消失在二人眼前。
再看那地上晕倒的侍女似乎开始转醒,她秀丽的脸上渐渐泛起不太正常的红晕,口中喃喃地低声呻吟着什么。林久期皱眉细看了她一眼,联想起下午在书房中所听到林梦真和林远山的对话,突然反应过来她这是……
“你怎么没事?”林久期带着疑惑的语气瞅了眼旁边安然无恙的谢君泽。
被问的人走至她的身旁,桃花眼中似笑非笑,语气轻松得仿佛与他无关,“若是这种手段都能让我有事,那我怕是死了上千回了。”
不再是一贯的自称本王,不知为何,林久期看着他一身月白长衫微微晃神。那句话听起来如鹅毛一般轻然,林久期却看见了那些比血液还要更深沉的东西。
是天家无情。
谢君泽见身旁的女子沉默地垂下眸光,不由得勾唇轻笑。低沉的嗓音在林久期耳边炸开,他说:“王妃想如何处理这个妄图勾引本王的女人呢?”
林久期忍住内心想要揍人的冲动,轻微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心想要不是林远山为了在啸亲王府安插眼线,谁瞎了眼要来勾引你。
撩起裙摆在那侍女身旁蹲下,那侍女身上不但有外厅处浓郁的花香,更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林久期突然福至心灵,自己方才进来此处也闻过那味道,可直到现在也无半分不适。如此多半是要与那瓶端上来的酒有关,酒水几乎全洒在了谢君泽的衣袍之上,就连只溅到几滴的侍女的反应都如此之大。若不是谢君泽有办法不受其害,想必自己该看到的就是林梦真等人所想要见到的局面,而非如今这般。
既然你们想要用如此下流手段,也别怪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侍女断然该死,却别想脏了我林久期的手!
“还要劳烦王爷出去随意转转,莫让他人发现便好。他们想看到什么,我便如他们所愿。”
清丽的嗓音藏着一层不化的寒意,那如同世外谪仙般的眉眼尽是漠然。
谢君泽嘴角霎时出现一丝玩味的笑容,未作任何言语。在林久期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闪身迅速从窗口跃出。
林久期咂咂舌,眉眼中的冰霜皆数消散。走出外厅轻唤一声白果,示意白果与自己一起将那门口的小厮挪到里屋。又让白果打来一盆水,轻拍在那小厮脸上。而后提起谢君泽的紫袍当中并未沾到酒水的衣角将其扔在二人裸露的皮肤之上,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那二人在沾上酒水的瞬间呼吸急促满脸通红。
接过白果递上的绣帕,林久期仔细地擦干净自己的双手,满意地转身离去了。
“王妃,方才那是……”
几乎是走了一半路程,白果才迟疑地开口问道。
林久期顿住了脚步,面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她一字一顿地说:“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罢,才提腿继续往厅内走去。白果看着自家王妃窈窕纤细的身影,总觉得那当中无端地生出一股煞气。
......
正厅内,林府的晚膳还未结束。林久期在众人的目光中款款走进里厅,仪态端庄的坐下后似随意而又有意地开了口:“醉红颜送来的首饰也太过平庸艳俗,实在没有能入得了眼的。”
林梦真暗暗捏紧了手中绣帕,她头上插着的正是林久期口中所说的“平庸艳俗”的首饰,心中划过一丝愤恨。醉红颜,那明明是天京城中最好的首饰铺。如今林久期不过是嫁进了啸亲王府,就自持高人一等,居然说其中首饰不入眼。
“姐姐如今已是啸亲王妃,眼光自然也不能和以前相提并论了。”林梦真堆起乖巧的笑容,无害又仿佛在站在她的角度上说着此番话语。
林久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却是没有接过她的话头,任林梦真的笑容逐渐消失,转化为尴尬的神情。
林远山将自己两个女儿之间的你来我往尽收眼底,不悦地咳了咳出声提醒道:“用膳时候说这些做什么。”又向身后丫鬟问道:“王爷更衣也有些时候了,怎么还未回来?”
丫鬟轻声答道:“回老爷的话,秋瑟姐姐那边还没有回复,估摸着快了。”
林远山点了点头,还未开口,林梦真便满脸真诚地说道:“明南厅离此处确实有些路程,但如今膳食用得差不多了,王爷还未回来。不如我等先去那边看看前几日皇上赐于父亲的月下美人,说不定在路上就遇上了呢。”
林久期看着对面女子做作的模样,倒是出乎意料地应和着说道:“妹妹的提议倒也不错,月下美人难得一见盛放,不如大家伙都去一饱眼福。”
此话正遂了林梦真的意,若啸亲王和自己府上侍女颠倒龙凤的事情被越多的人撞见,那么这亲事也就更加稳定,林久期也会更加难受。林梦真嘴角上扬,低着头掩饰住自己此时迫不及待想要看见林久期难堪的激动神情。她柔柔道:“那么就请父亲,母亲,夫人们还有姐姐随真儿来。”
......
月色如水,林久期今夜这是第三次走这条路,然而每一次踏足心态都不一样。她步履轻盈神态自若,时不时低声与身边侍女浅语几句。而林梦真这也是第三次偷偷看向林久期,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让她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知道,眼前女子此时有多么得意,待会便会有多么痛苦。
一行人各怀心思来到了明南厅,林梦真在厅口顿住了脚步,轻轻一拍脑袋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般对众人说道:“真儿差点忘了,月下美人惧寒,昨日便将那几盆都放进了里厅当中。不如我们去里厅内赏花,还可放置些茶水点心,等待的时候倒也不算太过无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