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徐梦溪不懂,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却看到了微波涟漪的湖面。
收回了眼神,“无事,今日这宴会,我突然期待了起来。”说罢,顾戚戚居然低头浅浅的笑了起来。
这是徐梦溪第一次看到顾戚戚如此……自然的笑容。以往她笑得时候,定要有人倒霉了,所以忍不住好奇,“今日你颇有些奇怪,是我无礼了……是什么事情让你感到慌乱了吗?”徐梦溪尝试着问了一句话。
正是这句话,让顾戚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慢慢的转头看向徐梦溪,盯着她看了许久,待到绿影都觉得自家小姐有点过分想要出言提醒的时候,她却径自笑了。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徐梦溪却看出来了。
那件事情对自己来说弥足重要,明明期待了如此久的事实就在眼前了,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却觉得慌了。
人在面对重要的决定的时候都会在两个待选中犹豫,是去试探梁蝉究竟是不是凶手,还是该静静的坐着当自己身体里面的灵魂并不是顾七呢?
斟酌许久,她出口道,“徐小姐,帮个忙可好?”
“请讲。”
“前方是深渊,后方是荆棘,脚下即将崩塌,现在必须做选择,你会怎么样?”
徐梦溪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给出了一个答案,“我会跳向深渊,也许深渊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河流,会留自己一条小命呢?”
她略带调皮的话语把顾戚戚从严肃的气氛中拉了出来,她叹口气,苦笑道,“徐小姐真是幽默。”
“句句肺腑之言。”徐梦溪正了颜色。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下人们搬上来了一个大桌子摆放在花园正中央,又搬来了十二个椅子。
梁蝉从帘子后出来,站在离众人很远的位置道,“本想请各位到正厅中用餐,却瞧见这蔷薇都快过了花期了,着实可怜,本宫平日里又不爱出来赏花,就委屈各位今日陪我一同安慰这满园绚丽了。”
一听说要在外面吹着风吃饭,不少人的脸色都变得有点难看了。虽说这景色宜人,但是在外面用餐着实不雅,都是大家闺秀,大家不免扭捏了起来。
只有一个人站出来道,“这满园春色,也实在是惹人怜,看得都不想走了,如此正好,多谢长公主体贴。”
梁蝉幽冷的眸子定在那人身上,她脸上是是得体的微笑,只是那眸中的冰冷,却让她觉得无比熟悉。
般若从帘子后走出来,递给了梁蝉一张纸,随后对下面众人说道:“众位小姐,桌椅已布好,请入座吧。”
一起往餐桌方向走的时候,安楠不知道怎么的又蹭到了顾戚戚身旁,瞧着她眼神无比嫌弃,“真是会拍马屁!长了十几年未见过蔷薇吗?”
这次,顾戚戚没有等徐梦溪帮口,而是自己先回击。
“安小姐嘴巴好生厉害,处处不饶人。照你这般讲,你怎的不对着长公主说?怕自己拆了长公主的台子?有些话不该说就别说,有些人没脑子就别自找难看。”
话一说完,胸腔中闷气消散了许多,倒是就连徐梦溪忍不住笑了。
入席的时候她是挨着顾戚戚坐着的,砸吧了嘴巴后回味了许久后,还是忍不住说,“你说话真带劲,我都有点喜欢你了。”
顾戚戚瞬间哭笑不得,只是她可以确定的是,在徐梦溪说出这话后,她确是有些欣喜。
席间,其他人都在相互交谈着什么胭脂好,什么珠宝显气色,只有顾戚戚和徐梦溪二人在讨论着什么剑用着趁手,什么兵书好看,简直就像是异类一般。
“未曾想到过,原来戚戚对这些东西也感兴趣呀,刚刚瞧戚戚你瞧我的眼神,都带着崇拜了呢!”徐梦溪扔下扇子,执起白玉瓷杯,喝了口桂花酿,揶揄道。
顾戚戚嘴角一滞。
前世的她自从被玉宵衣带走之后便一直习武,后来到了边关整日里和生死打交道,深谙兵器和兵道对于她这个军师来说是必要的,只是这些话怎可对旁人讲?
“兄长今日归府,有一日见到了他练剑,觉得潇洒极了,可惜我身体不好,徐小姐这般,我自然是羡慕的。”
一提起这个,徐梦溪倒是激动了起来,她抓着顾戚戚的手,颇为兴奋的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练武还可强身健体呢,若是你不怕皮肤被练糙了,你有空便找到我府中做客,我教你些防身之术和强身健体的招式。”
“好啊,多谢徐小姐。”
一听顾戚戚还是颇为生分的叫自己徐小姐,徐梦溪眸中闪过了些失落,她闷闷的扭过了头,喝了杯酒才道,“我都叫你这么久的戚戚了,你却还叫我徐小姐,我真是颇为伤心啊,难道我们还不是可以相互称呼对方闺名的朋友吗?”
在徐梦溪说出前面几句话的时候,她已然是猜到了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了,可是说道‘朋友’二字,她却犹豫了。
前世的她是顾七。
玉宵衣对于她而言是崇拜的人,又是上级。霍长辰对于她来说是战友,又是将军。这都不一样,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想来也不足为奇,一个没有过正常女子生活的人,又怎会又朋友这种人存在?
“你又跑神了,唉。”徐梦溪叹了口气,神色颇为幽怨,看着顾戚戚的时候,仿佛真是在看着一个负心汉一般:“璇玑府门前你还问我为什么不问你,我想的是你肯定不会回答我,我了解你,所以我不问,我也不想给你造成困扰啊……”
“了解我?”顾戚戚突然笑了,她低头浅浅的抿了一口酒,又觉得太辣,继而嫌弃的吐到餐布上,“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不了解我。”
“……以往知道你嘴巴毒,现如今到了自己身上还真的不好受啊,这么些次的相处,你应当早就知道我并无恶意,我只是不想和平庸之人做朋友,无趣的紧。”
她的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失落,虽然顾戚戚知道她后面的话是给她自己解围,心中却还是有一种异样感。
“不过……”顾戚戚突然给徐梦溪斟了一杯梅子酒,又把自己杯中的酒倒掉,换上了一杯新的。
举起酒,她莞尔一笑,“因为你是梦溪,所以我可以让你了解我。”
“恩,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