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衣橱打开,里面是数四五件大裘,我将冬裘拿出来,给凤薄贻旁边放了一件,给李药留了件最小的,自己也裹上了一件。我想,应该是李药爹的,有股失陈的霉味儿,不过还好,还能穿。
我打开门,寒风如灌,外面一片苍白,银装素裹,瑞雪压枝,我踏着皑皑大雪,一步一个脚印,转瞬去瞧,被如铺的大雪又渐渐弥盖。
以往下雪,君凡奚就同我在外玩,我堆雪人的冲劲儿,似乎要把整个凉心谷的雪都挖空。
如今下山,我却不怎么想玩了。
太冷了。
我对着雪摇摇头,踏进了厨房。
过年尚早,我也吃不惯腌味,想到方才外面如铺鹅毛,一时半会还停不了,心中有了主意。将些羊肉与鸡肉、鸭肉和鱼分别清洗好,在大雪中刨了一个坑,干干净净的肉全数埋了进去。
这里为西,已近热带附近,如今大雪铺天盖地,倒有些反常,我在赌雪会不会下十天,然后一片晴空。
希望雪真的如我所期,一直下到过年。
我拿了些米用雪水淘好,冰冷的温度差不多把米都要冻熟。
烧柴,开灶,米饭倒入铁锅中,加适当的水,柴火饭煮出来颗颗饱满,晶莹剔透。
我独自尝了尝,软软烂烂,正恰当我等会要煮的蔬菜火锅。大鱼大肉,当然要留着过年啦。
火锅当然要先炒锅底,我将饭盛出来,洗锅,将水煮沸,把干辣椒放在沸水里煮两分钟,捞出绞成茸,在热锅内倒入菜油烧热,放入生姜、大葱和小葱,爆香,香味扑鼻,浓厚飘远。
后再从碗橱中翻出辣酱,与绞好的辣椒一块放入,将柴火松了些,慢炒,锅里不一会儿溢出辣酱的香味。煮至辣椒微微变白后,又将酱、盐、花椒、八角桂皮放入,继续用小火烧,锅内香料颜色逐渐变深,最后放入醪糟汁和冰糖,小火慢慢熬制,坐在一旁等醪糟汁水分收干。
我将柴火都松出来,放在雪地上,黝黑的炭与外面的惨白格格不入。
火锅底料还未冷却下来的时候,李药已经醒了,被我醇香的料理饿醒的。走进厨房一瞧,只有一大盆火红的汤料。
“九姐姐,这是什么?好香啊。”她拿着汤勺浅浅沾了一口。
“昨睡着了没做饭,你们一直饿着吧?今天给你们做顿好吃的。”我神秘兮兮地道。
她坐在炕头前,手伸在灶头前烤火:“还好昨天把东西都买来了,不然这会儿路冻了,出都出不去。”
我附和的点点头,将那一碗火锅汤料端到了遮雪但通风是地方,待它冻住,封存,留着过年。
“九姐姐,这个汤好喝,是拿来下面的吗?为什么要端到外面去呀?”
仔细想想,火锅汤料煮过剩下的好像是可以煮面,我又点点头:“等会挖几勺出来,加点水,下面火煮,汤料热了就可以放菜烫了。”
她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咕咕的肚子告诉我她已经饿了。
我将汤料放好,对她道:“去把凤薄贻叫起来,一起吃。”
她提醒我道:“他手才刚好,不能夹菜。”
我眯眼笑了笑,“喊他起来看看也是好的嘛……”
她慢慢走了出去,我又回厨房,蔬菜拿出来,一匹一匹都洗干净,用漏子装着,冰水寒冷,冻得我双手通红,刺痛的红肿。在火前烤了烤,痒痒的,老是忍不住去抠。
我用土砖在雪地上堆起了一个小炕,三面粘紧,一面里边塞满了木柴,上边留了一个盆大小的空隙。
刚搭好,凤薄贻和李药就出来了。
我第一次见这个男子站起来的样子,病态里带着数不清的冷酷,脸庞清秀,模棱两可,眼眸里已经被数不尽的幽暗代替。他生来就带有的冷酷,让我两眼发麻。
他也穿着冬裘,黑色裘衣与他身后那片雪衬地格格不入,更显他眼睛里的黝黑。
他竟然踱步朝我走来,蹲下,手缓缓抬起,在我脸上捏了一捏,我脸色绯红,心如惊兔,一时竟说话都不能。
“你脸上有泥土。”凤薄贻站起身,往屋檐下走去。
我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气呼呼地瞪着他:“谢谢你好意!”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我没多理会,刚将盆端过来叠好,正要生火,一道刺耳的嚎叫让我心里暗暗叫惨。
又是那个邻家大娘!!
我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她身后还跟着大女儿和自己宝贝儿子,凶狠狠的气势,手中还提着一只嘴角流血的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