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薄贻双手露在衣袖外,长衫冬裘,毛绒长尾,黑灰色更显他一片白净的脸,如雪初绽。
他是挺美得,像个小美人儿。
我嘴角滴了滴口水,嘻嘻,小美人儿。
“到了。”我把网子放在被雪铺满的石子上,捞起袖子,鱼叉在手,往河中走去。
冬水冻人,我咬咬牙,穿着套鞋立在河道里盯鱼。
足足站了一个时辰,鱼没有,咸鱼倒有一条,鱼叉变成了被我把玩的利器。
墨酒忽然往河里丢了块窝窝头,硬邦邦的窝窝头被水融作一片米白色。
我怎么没想到呢?
不一会儿,几条鱼纷纷游来,我找准时机叉下去,叉中一条肥的。
上岸,脚下一滑,身子倏然往后倾倒。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以及冰水刺骨的寒冷,出乎意料的是一双冰冷的大掌搂住了我的细腰,将我往岸上一提,站稳。
看清是墨酒,舒气不少。
“谢了。”我对墨酒笑道:“没白救你。”
他嘴角抽搐,眸泛光,身后的雪白都失去颜色。
我将网子打开,鱼往里边一丢,又到了河里去。抓三四条鱼,今晚就有的吃了。
蒸着吃,烤着吃,炖着吃,煮着吃……
唉呀,想想都流口水。
刚准备叉一条鱼,一个石子从我眼前飞驰而过。方才若是不低头,砸到的就是我的脖颈。
往对岸瞧去,站着几个小孩儿,他们衣着简陋,长鼻涕快吸到嘴里,其中一个还拿着破烂的弹弓,正准备对我打一发。
墨酒不知轻功为什么那么好,一个踮脚在水上走走就去了对岸,几个小孩儿看他如神仙一般能飞,作撒丫子散了。
“我在这里!”我站在水中朝他歪头。
“快上来。”墨酒又踏着水过来这岸。
我瞄准时机,盯上了一条肥鱼,鱼叉一叉,肥鱼的血随河水流出冲淡,得逞一笑,往墨酒走去。
“谁都不能动你。”刚一上岸,墨酒就冲我认真道:“不要忍气吞声。”
“几个小孩子在玩耍而已,大冬天下河抓鱼,不等于活靶子吗?”我道:“没事的,他们怕你都走了!”
墨酒凝视着我的眼睛,冷酷的脸愈发冷酷,许久,才再次开口:“以后我在你旁边,就做自己想做的。要是我不在你旁边,你就等我回到你身边,继续做你想做的。”
“我想做的就是种种田做做饭。”我冲他做了个鬼脸:“不需要有人时刻保护啦。”
“若是万一呢?”
我不做声,提着鱼和他一前一后走着。
“九仪,要是万一呢?”
“没有那么多万一。”我回道,脚下回家的路忽而变得漫长。
他倏然将一人拉一半的渔网松开了,让我一个人托着两头肥鱼的重量慢慢前行。
“你这样被欺负死都没人可怜你,多少人就喜欢吃你这样的小白兔。”
我搔搔头,“话不投机半句多了啊!”
一路沉默,皑皑白雪异常刺眼。
本就觉得奇怪,相逢仅仅数日,他就说出那么护着她的话,何况还是一个有妇之夫。我不觉他有些风流,倜傥的话,就算了。
即便这样想,心里还是有个念头告诉我,他不是这样的人。几番挣扎,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墨酒停下脚,静立在我身前,道:“觉得你可怜。”
我很想告诉他,凤仪九天的落九仪不需要他的怜悯,一丝都不需要,我只要手一挥挥,向君凡奚服个软,后宫就是我的。
我道:“来日我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定会可怜你今日对我的照顾的。”
像是在气他,也像是在骂他。
墨酒道:“你?飞上枝头?”
我受不了他蔑视的眼神,也不想跟他多说,提着自己的鱼大步向前。
他这种天生自负的人,总把别人当蝼蚁看,说不定要是他再命悬一线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救他了。自负狂。
墨酒从后面跟来,把我手里的鱼抢过去,瞧瞧看看,道:“有几斤足的,够吃了。”
我冷着个脸,任凭他在后面絮絮叨叨。
不过剁椒鱼头,清蒸鱼肉,红烧辣鱼翅,糖醋荷藕拌九成熟鱼片,加些菜叶……等等中午要做的菜,确实都蛮好吃的。
眼看着就要过年,屋子依旧雨中飘摇,茅草屋盖住随时可能被风吹跑,我可不想有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的凄惨。
做完午饭,匆匆吃了几口,见李药要上山采药,我急急忙忙把她拉在凳子上坐着,商量着修屋的事情:“药儿,过年我们省着点,过完年砌个房子怎么样?”
她正好好奇我们卖狼赚了多少钱,问道:“九姐姐,狼卖了多少钱?”
想起那袋沉甸甸的银子,我笑的合不拢嘴,道:“五百两还要多。”
她吃惊看向我,可能平时里五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都不知道:“那么多?”
我点点头:“砌房子大概需要多少呢?”
她在心里仔细盘算一番,模模糊糊告诉我道:“一千两应该才差不多……”
还差五百两?!
我心悬了起来,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但也总不能在这低低矮矮的房子住一辈子,现在还不砌,说不定以后更贵。
“这山上有什么值钱的草药吗?”
晒些草药去卖钱,能多赚点就多赚点吧,总之越早越好。
李药低眉沉思,道:“草药一般都是春秋夏,冬季的草药一般不多。”
“那有什么喜寒的吗?”看向外边又下起来的大雪,我不禁问道。
她又低下头沉思,我劝道:“不用急不用急,能找到就找,不能的话就再想其他办法。”
李药并不罢休,想了许久拉着我到一旁偷偷说道:“毒蜘蛛!”
“就是给墨酒吃下去的那种蜘蛛?”我心里有些发寒,那可是十六条腿啊!
“对。”她若有所思点头:“这种剧毒蜘蛛很罕见,它们冬天幼的出去觅食,老的就吃饱吐丝冬眠。要是抓到一只活的,能卖二三十两,老虫能卖四五十两一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