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虞苏七便打算自顾离开,可却被宣安夫人厉声喝住,“站住!”
惨了!虞苏七暗叫不妙,看来一时半会儿走不掉了,宣安夫人竟挡在自己面前,她也只好站住。
“要事?哼,”宣安夫人冷哼一声,脸上每一处细微的表情都充满了轻蔑,“你这个女人,该说你脸皮厚呢,还是根本就不要脸?你如今是臭名昭著,难道还不自知?你除了有本事赖在我侯府,人人对你避而不及,谁愿与你有所来往?你能有什么事?若说有,倒是府上的活儿你可做完了!”
“做完了,”虞苏七依旧在忍耐,不管宣安夫人说的多难听,她现在只求夫人出了气放她离开,哪怕就这一次也好,“夫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屈尊亲自去审查。”
金芒消失得很快,云层渐渐染上一层绯色,瞧着天色变化,虞苏七心里愈发紧张,已经暗暗提醒了自己千万遍,不能再耽搁了!
“夫人,苏七是真的有急事,我……”
“夫人。”不想谢菀禾竟突然拦口,打断了她。
她又想干什么?虞苏七顾不上管好自己的表情,厌烦与焦虑都毫不避讳地统统投向了谢菀禾。
谢菀禾自然感受到了虞苏七的情绪,但虞苏七越是如此沉不住气,她就越是舒心。
“菀禾是听府上下人说……这两日虞姑娘一到傍晚时候就不见人影,昨个儿甚至夜不归宿,想必是真的有事吧。夫人,若真是如此,我们便不耽误虞姑娘了。”
你可真会说啊!虞苏七暗暗对谢菀禾咬牙切齿,她这番话,明面儿上听起来是在为自己说情,可这话听在宣安夫人耳朵里,那还得了!
果然,谢菀禾话音刚落,宣安夫人就怒了。
“好啊你!你当侯府是什么地方!谁准你自由进出了!本夫人许你住下已经是仁至义尽,你不好好干活不说,竟还偷跑出府到处招摇!你不要脸,我侯府还要脸呢!”宣安夫人是真的气,这一通话脸都给憋红了,虞苏七正飞快地思考怎么脱身时,没想到宣安夫人竟直接下令,“来人!将这个贱胚子给本夫人抓起来!”
不好!虞苏七知道,这要是被抓住关起来,那她今天别想出去了。只一瞬的考虑,虞苏七飞快道了一句,“夫人得罪了!”
未等宣安夫人和谢菀禾有所反应,二人就被硬生生拨开,只见虞苏七“咻”地一下从中间冲了出去。
虞苏七毕竟有点儿功夫底子,这一拨力道重了些,宣安夫人一个没站稳就栽了下去,姗姗来迟的两个府兵和谢菀禾见此一幕,纷纷骇得不轻,赶紧上前去搀扶。
“夫人,没事吧?”谢菀禾一边扶着宣安夫人,一边给她顺气儿。
宣安夫人毕竟上年纪了,这一摔虽不重,没伤着筋骨,但还是没办法立刻站起来,需得坐在地上缓缓。可这般狼狈的模样,她哪里受过呀!还偏偏就在这种时候,道上路过几个人,一见此景,免不了嚼几句舌头——
“诶?这不是宣安夫人吗?”
“怎的坐在家门口地上呀!”
“莫不是侯府发生什么事啦?”
“……”
“夫人,都是些长舌妇,您莫要听她们胡侃,气大伤身呐。”谢菀禾一面予以安慰,心里边儿却在偷笑,巴不得这些人多说几句,最好能怼在门口说。她不禁有些得意,哼,虞苏七,上次算你命大,不过,你休想日后在侯府过得安生!
而宣安夫人,此刻脸色已经铁青铁青的,闭口不言,想来是气得说不出话了。
自然,虞苏七还浑然不知,她这回与宣安夫人,梁子可结大了!
……
此刻的虞苏七,正在街上狂奔。
眼瞧着那一点金芒快要收尾了,她是真的慌得不行,一边祈祷着落日再慢一些,一边拼命地赶路。最后,终于还是让她在仅存的一缕霞光消散之际赶回了客栈。
虞苏七都顾不上喘气,飞快地冲向客房,但当她发现娉婷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时候,心里就一咯噔,只能怀着侥幸的心态推开门——
没人!
虞苏七差点崩溃,她这口气算是松不了了,又赶紧跑下来,找到客栈掌柜的打听,“掌柜的,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姑娘去哪儿了?”
“你?……”掌柜的皱着眉头打量了虞苏七一番,便抛出一个问题,“你是我们这儿的住客吗?”
“我是啊!我……”虞苏七倏尔意识到什么,猛地拍了自己脑袋一下,真是着急坏事,于是连忙解释道,“是我是我,我是那个虞先生,两撇小胡子那个,”说着虞苏七还在上唇比划了一番,“昨日夜里和娉婷姑娘一起来住店的。”
这样一解释,掌柜的明白了,虞苏七女扮男装的事他倒是不在意,毕竟江湖这些事情见得多了,便没有多问,就着虞苏七的问题回想了一下,复答道:“那位娉婷姑娘啊,刚退房了。”
“什么!”虞苏七万万没有想到娉婷会在这个时候退房,她还以为娉婷只是出去了。不行,要冷静!虞苏七强迫自己恢复到可以思考的状态,便追问:“那她有没有说去哪儿?”
“这倒没有。”
“那……她走多久了?”
“这……”掌柜的琢磨了一会儿,“估摸着有半个时辰了吧。”
……
从客栈出来后,虞苏七又开始了狂奔。
客栈到环采楼,若按平常走路的话,或许还没那么快到,但娉婷显然是走得急的,不然,分明说好了要在客栈等自己回来,她为何突然不告而别?并且,娉婷根本没有再回客栈的打算,而是直接退了房,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对娉婷如此行动的理由,虞苏七有一番猜想,却也拿不准,只知道现在她多半已经快到了。虽然不确定娉婷是不是回了环采楼,但虞苏七以为眼下只有往那里去,因为事情就是在环采楼发生的。
虞苏七现在恼火以前没有好好学功夫,到十万火急的时候才知道脚力不够用的苦,不禁突然想起遇见澹台峄的那日,他拎着自己飞檐走壁的情景……
可有什么办法呢?眼下只能拼命地跑,心里一面祈祷着,娉婷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
当虞苏七赶到环采楼时,天色深蓝愈发浓重,看来再一会儿就会尽黑了。
她抬腿就要往环采楼里去,却被门口招揽生意的几位姑娘拦住了。
“哎哎哎,站住!你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一个姑娘家,愣头愣脑地往里钻干嘛呀!害不害臊呀你!”
“就是!怕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虞苏七急坏了,说话也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找人。”
“找人?找人也不成,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着我们。”
说着,几位姑娘就一齐挥手绢儿赶人,虞苏七与她们推搡着,打算再努力争取一下,“几位姐姐通融通融吧!我是真的找人,不是来闹事的!”
可她们哪里听得进去,只顾将人往外轰,虞苏七见说理不通,便只好来硬的,二话不说就往回推,硬挤出一条道来,费力地踏进了门槛。
“哎哎哎!你……”
后边儿又一窝蜂地堆上来,见这情形她们定是不依不饶,虞苏七只能做好横冲直撞的打算。她在底层转了一圈没见着娉婷,那几位姑娘见拦她不住,便唤人来帮忙,整个大堂乱成了一团。
就在虞苏七准备上楼时,却听见一个尖利的声音——
“嚷嚷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