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上了红鳞送我的衣裙，随她的侍女一同，去了她设宴的园中。一路上瞧着，庭落个个相连，却各有千秋，有的大气磅礴，有的小巧玲珑，有的清新婉约，有的奢华铺张。看着这偌大的庭院，倒跟我们穆胤国的王宫有几分相似。

啊，糟了，这该不会是仟懿的王宫吧？难道我只是经历了场流沙，然后睡了一觉便到仟懿国了？看这侍女的穿着打扮，虽然朴素，可身上的料子却是很精致的。那红鳞是谁，难道是伽河哥哥的侧妃？不对，伽河哥哥说他并无侧妃，难道是侍妾？看她那勾引人得心应手的样子，还长得那样美，穿得那样暴露，妆容那么精致，笑的那么勾人心魂，应当是伽河哥哥最宠爱的侍妾。这个仟懿伽河，艳福当真不浅啊！

“灵溪姑娘，到了！”

“嗯！”

伽河与洛河二人早已入席，见我过来，伽河哥哥招手:“灵溪，这里！”

因红鳞之前寻我的缘故，我悄悄问伽河:“伽河哥哥，可以啊，金屋藏娇，深藏不露，厉害，厉害！”

“傻丫头，胡说什么呢？什么金屋藏娇？”

“别瞒我了，你那侍妾我已见过了，是个顶绝色的尤物，你艳福不浅啊！”

伽河疑惑地看着我:“侍妾？这里是鲛烛的王宫，怎么可能有我的侍妾，你该不是听什么人胡说的吧？”

啊？这不是仟懿吗？怎么成了鲛烛王宫？难道，她是鲛烛的公主？怪不得那么嚣张，还要让我做小。

“那……那应当是鲛烛哪个中意你的公主，她说了，她叫红鳞，还说要跟我共侍一夫。”

“红鳞？公主？鲛烛国的国主只有一位子嗣，那便是他们的少主鲛烛鳞觞，并未有什么公主。而且我也并不认识这位红鳞姑娘，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

“怎么会是误会？伽河哥哥，那红鳞长得可好看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玩笑间，一太监喊道:“少主到！”

众人皆静了下来，只见一容貌绝佳的女子从殿外进来，一袭红装，魅惑的笑容看向伽河，顺势抛了个媚眼儿，才缓缓入席。步态妖娆多姿，笑容动人心魄。

红鳞？她怎么……坐在那个位置？

伽河哥哥道:“这便是鲛烛的少主，鲛烛鳞觞！”

“可是……她……她明明是个女人啊！”

“小点儿声，我早就说过，这个人性格怪异难测，嗜好奇特，喜怒无常，不好相处，极爱恶作剧。你今日所说的红鳞，大抵便是他了。”

“啊？红鳞就是鲛烛鳞觞？可他一个男人，为何长得跟妖孽似的，竟比女子还漂亮百倍。这美艳皮囊若长在女子身上，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个男人，真让我好生嫉妒。倘若他是个女子，便能嫁给伽河哥哥了呢。”

伽河无奈的摇头:“傻丫头，休得胡言。”

“伽河哥哥，你看那鲛烛鳞觞，到现在还目不转睛地盯着你呢，含情脉脉，好不深情，你老实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哪有这等事，我们两个大男人，这话说出去，岂不是被世人笑话？”

“你看你，脸都红了，哈哈哈哈……”

“专心看歌舞，莫要再胡言！”

伽河被我逗得脸通红，这时，那鲛烛鳞觞拎着一壶酒，来到我与伽河旁边:“伽河，不介意与我喝一杯吧！”

“少主，请！”

“哎呀，伽河，别少主少主的叫人家，这样太生分了，叫人家鳞儿便好。”

这麻酥酥的声音，加之千娇百媚的姿态，若他是女子，怕是没有哪个男的能挡得住她的诱惑，哎，可惜了。

“是不是啊，小丫头。”

“啊？啊！是，是！”

伽河举杯与其对饮，可那鲛烛鳞觞已然醉态百出，竟娇嗔着坐在伽河怀里，要与他喝交杯酒。伽河略显尴尬地看着我。见他们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模样，我不好打扰，索性退了出去，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

想不到这二人，竟有如此情意。他们早年便已相识，说不定早已暗通款曲，心生情愫，只是碍于身份和性别不好明说罢了。若换了别的男子与伽河亲近，我定会觉得恶心无比，可像鲛烛鳞觞那样的绝色，就算是个男人又如何。像他这样的绝世容颜，世上还有哪个女子配与他在一起，倒不如自己做个妩媚女子，爱上一个能与之相配的气概男子。

哎，这世间的事，哪能事事都说得清楚，理得明白。

今夜，月色很美，虽是残月，却让人心里有说不出的平静。看着他俩今晚的举动，我内心突觉得一起轻松，好久都没有如此轻松了。

“你……怎么不进去？”一转眼，洛河站在我身后，醉眼惺忪。

“那个……我出来透透气！”

“他们俩……其实你不必介怀，大哥爱的是你，他们二人没什么的。”

“你不必替他们开脱。那位少主今日可是很主动呢，怕是早就对伽河存了心思的吧。不然，我们这一众人今日又为何会在此处？”

“大哥他不是那样的人。”

没想到，这一年来对我冷漠排斥的洛河，竟然会为了伽河来跟我解释。

“他是怎样的人我不在乎，不过，我倒是很喜欢那位少主，他可以不顾世俗的眼光，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们又有几个人，能像他活得那般洒脱。若有人能为了我像他那般，我穆胤灵溪死而无憾。”

月光下，他那双清冷的眸子变得柔和起来，换上我久久未见的熟悉目光:“溪儿，对不起，我后悔了。”

“后悔？”

“我原本以为，为了王位，我仟懿洛河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放得下。可是，那日在你的订婚典礼上，看着你穿着青鸟花色礼服，手被另一个人紧紧握着的时候，我就后悔了。看着你与大哥日渐亲密，再看着你嫁给他，而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躲着你，在你们之间，我始终是个局外人。你喜欢骑马，我教你。你喜欢灯，我陪你点。你喜欢烟花，我给你做。你喜欢自由，我就带你遨游九州。我们隐姓埋名，哪里都好，灵溪谷就很好。溪儿，我真的好痛苦。原来，此时此刻的感觉，就是失去的滋味。我曾得到过，却没有珍惜。溪儿，我真的后悔了，我带你走，我现在就带你走，好不好？”

洛河紧紧地抱住了我，似乎有点醉:“溪儿，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不要离开我，我带你走，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这一刻，我泪如雨下，原来，只有在他喝醉时，才会对我讲这些，才会像个正常人，告诉我他的所感所想。他记得我喜欢的一切，却只有在醉酒呢喃处，才和我说起。仟懿洛河，我到底该将你怎么办？

眼前似乎有个熟悉的影子一晃而过，许是我多心了。

送回洛河，已是深夜。回到寝殿，月凉如水，外面风声夹杂着昆虫鸣叫的声音，而我的心里久不能平静。

我心里知道，我爱着洛河，和从前一样。可是，明日酒醒后，他还会记得他今日的承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