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牢，果真不是人人都能待的地方。被困于这里之人，皆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日，不知白昼黑夜。渐渐地，天牢里由开始的吵闹变得安静，似乎所有人都沉睡了，那大抵是晚上了吧。

我也躺在草上，准备歇息。突然，不知什么东西开始扯我的衣角，竟钻进我的袖子里。

“啊，救命啊，救命啊……”

没有秘术，我便一点自卫能力都没有，只能坐起来哭喊，“啊……什么东西，救命……”

“喂，你没事儿吧！”隔壁传来一个女孩儿软绵绵的声音。“可能是老鼠钻进去了，你甩甩胳膊，它就出来了。”

我照着他的方法做，果然那家伙一下子被我甩出来了。

“谢谢！”

“不客气！”

这里黑灯瞎火，我看不见她的容颜，但听得出来，她不像我这般惊慌失措，她的声音很柔和，仿佛这里不是天牢，而是别的什么地方。

“喂，你也是被抓进来的犯人吗？”

她沉默了一下道:“算是吧。”

“你……是为何被抓进来的？”

“拒婚。”

“拒婚？你是不想嫁给那个人所以被抓进来的吗？”

“嗯！”

“嘻嘻，我也是成婚之日被抓进来的。”

“难道……他也逼你了？”

“他？你是指……”

“穆胤城河！”

“那倒没有，是我与别人成婚。不过成婚当日便被穆胤城河给抓到这里了。哎……你刚刚说穆胤城河逼婚？难道，这个王八蛋要逼你嫁给他？”

“是啊！算起来，我们也真是同病相怜了。”

“同病相怜？”

“难道不是么，在你成婚当日将你抓到这里，不就是怕你嫁与他人吗？”

“姑娘，我很佩服你的分析逻辑！呵呵，佩服佩服！”

“真羡慕你，还能选择嫁给自己心爱之人，而我……”

“心爱之人？我何时嫁给自己心爱之人了？”

“你刚才不是说，你是与他人成婚才被抓，那与你成婚之人，自然是你心爱之人了，不然，嫁给他与嫁给仟懿城河又有何区别。既没有区别，你也不至于被抓到这里了。”

我欲解释，却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她继续道:“能跟我讲讲你与心上人的故事么？”

“啊？”

“在这里实在过于无聊，听听别人的故事，解解自己的愁苦，既然睡不着，就讲讲吧。”

“好吧！我与他，是两军交战时相识的。那时，他掉落山崖，昏迷不醒，我一直照顾着他，直至他醒来。我们在一起独处了一个多月，他对我说，日后定当娶我，此生不相负……”

“哇，你好幸福。对了，姑娘，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我叫灵溪，你呢？”

“我叫悠婼。”

“悠婼？真好听的名字。悠婼，也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你不愿嫁给仟懿城河，必然也是有心上人的吧？”

“有是有，可是，他却要娶别人了，此时，不知他们成亲了没有。”

“喂，你是在讲故事，具体点嘛！”

“那好吧。我喜欢的人，是我的表哥，我母亲去世的早，我自幼便被父亲送到舅父舅母那里，与表哥一同长大。小的时候，我总被那些男孩儿欺负，只有表哥护着我，他说，会保护我一辈子。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我这辈子非他不嫁。可是后来，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表哥要娶别的女子为妻，而我，还未再见到他，便被仟懿城河逼婚强娶。我不从，在新婚之夜拿刀伤了他，便被他关到了这里。也不知表哥现在如何了，我好想念他！”

“好了好了，别哭了。哭也没有用，白白浪费力气，不如我们说点有意思的事情。”

“嗯！”

“……”

我与悠婼在天牢里背靠着背，长谈一夜，那一夜，我们没有身份，只是两个同病相怜的犯人。那一日的我们，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却莫名觉得，彼此就是对方最信任之人。